第十五章
金陵與揚州相聚百來裡,因爲早上出發的早,路上又沒有耽擱,因而晚上辰時便是到了揚州。
自來此世界,薛清洛就沒有坐過這麼遠的車,雖然薛家的車已經是極其好的了,但是坐了一天馬車,真的是腰痠背痛了。
“累了一天了,你們先在客棧休息,我與大哥去林府拜訪一下林大人,見一見神醫。”薛玉衡雖然也很累了,但是以防有變,所以還是想着先去林如海府上與神醫肩上一面,以確定明日神醫不會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吃過飯再去吧。”薛王氏建議道,畢竟這晚上還未吃飯呢。
“不了,等回來再吃。”薛玉衡笑道,便是與姜楠一同離開了客棧。
兩人離開之後,薛王氏與姜夫人便是帶着孩子們進了定好的廂房,讓店中小二送來晚飯。
滿滿一桌子菜,聞起來很香,但是辣的菜較多,薛清洛雖然嗜辣,可如今是小孩子,吃不得那麼辣,因而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是不想吃了。
“怎麼了,不合胃口。”薛王氏看着薛清洛關切地問道。
薛清洛點點頭道:“有點不習慣。”
“我讓人借個廚房去給你重新煮點。”薛王氏說道。
薛清洛搖搖頭,“娘,不必麻煩了,反正我也不是很餓。”
不過薛王氏到底是擔心餓着薛清洛,便是讓隨行的丫鬟去做一些金陵特色的菜。
“剛剛灼兒也沒吃幾口,蟠兒,你去喊灼兒過來再吃一些。”薛王氏看着站在窗前蹲着馬步,看着書的薛蟠說道。
“好咧。”薛蟠笑道,把書放桌上了,便是跑到隔壁去喊姜白灼。
“誰啊?”聽到敲門聲,姜夫人疑惑地問道。
“師母,是我。”薛蟠開口道。
姜夫人放下手中的衣服,打開門,看着薛蟠疑惑地問道:“蟠兒,找我什麼事啊?”
“師母,娘說剛剛姜大哥沒吃幾口飯菜,怕他餓,讓我喊他再去吃一些。”薛蟠解釋道。
“這樣啊,我問問灼兒。”姜夫人說道,便是扭頭看着姜白灼問道,“灼兒,你要跟蟠兒過去再吃點嘛?”
“也好。”姜白灼點點頭,將手中的書頁折起來,然後合上,放到了桌子上。不同於薛蟠的隨手一扔,姜白灼將手中的書與桌上其他的書放到了一起,整整齊齊的,一看便是愛書之人。
“讓蟠兒推你過去,我整理一下衣服,就不過去了。”姜夫人說道。
“好的,娘。”姜白灼說道,溫柔一笑。
不過無需薛蟠幫忙,他自己也可以。
因爲姜白灼坐着輪椅,防止行動不便,因而薛玉衡定的房間是客棧後面的一個小院,裡面有幾間廂房,正好適合他們一大家子住。
姜白灼並不是很餓,只是想着順便出來透個氣,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覺得自家孃親有些囉嗦的。
他自然知道姜夫人是擔心他,不過他真的沒事,哪怕神醫治不好他的腿都沒事。
好吧,他心裡很清楚,神醫根本治不好他的腿,畢竟他的腿非人能治好的。
只是這話他不便跟姜夫人說,心裡也是有些歉意,只是擔心自己一時衝動說了真話,那就不好了。
相處久了,倒是越發的會替爹孃着想了。
“姜白灼,你也太慢了,還是我來推吧。”薛蟠說道,便是抓住輪椅,推着姜白灼回去。
姜白灼不可否認,薛蟠推着確實比自己推來的快一點,他覺得這輪椅還可以再改進一下,讓他自己推的時候也可以更快一點。
“哥哥,姜大哥。”薛清洛看到兩人笑眯眯地喊道,“快點吃飯啊。”
剛纔確實不太餓,此刻熟悉的飯菜擺在面前,薛清洛、姜白灼都有些餓了。
只是薛蟠剛剛吃得挺飽的,此刻即使想再吃一點,也沒有肚子裝。只能可惜的坐在一邊看着薛清洛與姜白灼吃,三人說着話,倒是挺歉意的。
薛王氏無奈地說道:“蟠兒,你不練武讀書了?”
畢竟剛纔可積極的蹲馬步讀書,喊完人就不再積極了嗎?果然是三分鐘熱度。
“娘,明早再讀了,我呆會兒還要送大哥回去呢。”薛蟠說道,也只有在家人面前,薛蟠才喊姜白灼大哥,在學堂,那就是直呼其名,姜白灼也不跟個傻子計較這一點小事,因而兩人相處還是挺和諧的。
“現在確實有點晚了,今日坐了一天的馬車,哥哥也很累了,娘你就讓哥哥休息一下了,明早再讀書了。”薛清洛贊同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只是提醒他,他不讀我難道還能逼着。”薛王氏笑道,“你們快點吃,不然冷了。”
“知道了,娘。”薛清洛甜甜的教道,便是轉頭吃飯了。
薛蟠自己吃不下了,只好給妹妹夾菜了,看着薛清洛吃得很是香甜,特別有成就感,看得姜白灼也是蠢蠢欲動,最終姜白灼是夾了一些土豆絲送到了薛清洛碗裡。
薛清洛擡頭看着姜白灼有點驚訝,薛蟠也是如此。
要知道,姜白灼平日雖然看起來很溫和,但是是有距離感的,而且從來沒有給薛清洛夾過菜,此刻這一根土豆絲便是顯得有那麼一些突出了。
“寶兒喜歡,那便多吃一些。”似乎沒有看到兩人的詫異,姜白灼淡定地說道,將夾着一根青椒的土豆絲放在了薛清洛的碗裡。
“謝謝哥哥。”薛清洛愣住之後連忙謝道。
薛蟠卻是有點酸溜溜,寶兒開心的連姜字都不帶了,直接喊哥哥,薛蟠真心擔心自己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會被姜白灼追上,不行,他還是要去努力。
所以,放下筷子,薛蟠便是去一邊蹲馬步讀書了,讓薛清洛覺得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剛剛纔說不讀書的人爲什麼有讀書了?
姜白灼看着似乎有些氣鼓鼓地薛蟠倒是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自然知道薛蟠擔心什麼,不過妹妹這麼可愛,他確實也應該多關心一下不是嗎?
薛清洛吃得有些着急,姜白灼卻是慢條斯理,極其優雅,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家的貴公子呢。
薛清洛總覺得姜白灼似偷溜出來玩的仙童,他身上有着姜楠夫婦所不具備的高貴氣質。
畢竟姜楠是個武林人,身上有的便是俠氣與劍氣,而姜夫人才貌並存,但是屬於小家碧玉,溫婉型的。兩人根本就無法培養出姜白灼這種氣質的孩子來,但姜白灼身上確確實實有種無法言說的氣質。
“吃飽了。”見薛清洛放下碗筷,姜白灼問道。
“嗯,飽了。”薛清洛說道,忍不住想摸肚子,不僅飽了,還撐着了。
姜白灼也是放下筷子,薛清洛疑惑,“哥哥也吃飽了嗎?”
“嗯。”姜白灼點頭。
見兩個孩子都吃好了,薛王氏便是吩咐丫鬟收拾了碗筷,讓薛蟠送姜白灼回去。
薛蟠卻道自己要練武讀書,沒控。
“那我送哥哥回去吧。”薛清洛說道,雖然人小,但是練了半年武,力氣還是有的。
“好啊。”姜白灼並未推辭,看到薛蟠生氣真是極其有趣的事情,而他也想跟妹妹培養一下感情不是嗎?
薛蟠如姜白灼所想,更加生氣了,姜白灼笑得很是愉悅。
不過出門了,姜白灼並未急着回去,而是自己推着輪椅到了小院子梨樹下的石桌便,想要看一看夜色。
薛清洛自然是願意陪同的,吃過飯消消食最好不過了。
梨樹上的梨樹已經完全綻開,雪白雪白的,一朵又一朵,好看極了,若是再多一些,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寶兒這詩做的好。”姜白灼看着薛清洛有些驚喜地說道。
薛清洛一愣,自己剛剛說出來了,看着有些驚訝的姜白灼連忙解釋道,“哥哥,這不是我做的詩,是別人的詩,我只是看到這梨花,突然想到罷了。”
“別人的詩?那寶兒還記得這詩其他的句子了嗎?”姜白灼好奇地問道,“可記得是哪位詩人的詩?”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溼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着。
瀚海闌干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
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
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
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薛清洛點點頭,然後將這首詩唸了出來,“名字是《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是一位叫岑參的詩人寫的,之前去莊子上的時候,有一次路上遇到一位老伯,他在給小孩子說故事,我坐那兒聽了一會兒,便是聽到了這首詩,我覺得挺好的,不自覺得便是記住了。”
薛清洛看得出姜白灼極愛讀書,因而倒是吝嗇於將自己前世背了許久的詩告訴他,只是要找個藉口,否則別人會當她是妖怪的。
好在姜白灼並沒有去糾結薛清洛是如何記住的,畢竟姜夫人說過薛清洛很聰明,聽一遍便是記住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謝寶兒,我現在便回去將他寫下。”姜白灼說道,他是真心覺得這詩不錯,從前未曾聽過,因而有必要加上,爲自己增加點知識。
“好啊,我推哥哥回去。”薛清洛說道,便是推姜白灼,姜白灼卻是推辭了。
因爲他自己也可以推,只是慢了一些罷了,不過也就一點點路,不礙事的。
等薛清洛送姜白灼回去再回來的時候便是看到薛蟠不見了,疑惑地問薛王氏,薛王氏說薛蟠去睡覺了。
薛清洛一想薛蟠睡覺了,便是不去打擾了,她也是有些困了,便是與薛王氏說了一聲,薛王氏吩咐人送來水,薛清洛洗漱一番,便也是上牀休息了,沒過多久便是睡着了。
然而薛清洛不知道,薛蟠正蹲在牀上讀書,勢必努力,絕對不能讓妹妹覺得姜白灼比自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