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暖風緩緩而來,池塘裡的冰化開了,魚兒又越上了水面。
薛蟠正忙着準備考試, 因而已有半月未曾歸家了, 薛清洛倒是讓廚房做了點好吃的, 抽空送了過去。
而今日, 正是書局正式開張的日子, 薛清洛通知了薛蟠,薛蟠與先生說了一番,先生竟是帶着學生一同來爲薛家祝賀了, 畢竟先生聽了薛蟠說的書局的相關情況之後,覺得這書局會讓更多普通學子看到更多的書籍, 因而倒是真心佩服辦這書局的薛家。
“天問書局, 這名字取得好。”來到書局前, 看到牌匾上的大字,先生摸着鬍子笑道。
“先生, 裡面請。”薛蟠招呼道。
“哥哥。”看到薛蟠,薛清洛很是驚喜,薛蟠立刻向薛清洛介紹他的先生與同窗,薛清洛領着他們去了後面的閱覽室,讓人上茶。
採用現代圖書館的格式, 長桌子可供八人圍桌, 用隔板隔開, 也不會影響到彼此, 還有茶水點心供應, 周圍除了書,角落架子上還擺了綠植, 環境很雅緻。
薛蟠也很驚訝,畢竟上次來的時候,還沒這般壯觀。
“哥哥跟我來,樓上的書更珍貴。”薛清洛看着薛蟠震驚地模樣,忍不住笑道。
雖然帶着面紗,看不清模樣,但是那雙靈動的眼睛讓人爲之着迷,不少人都是忍不住盯着薛清洛看,沒辦法,就算是君子也喜好美色啊。
一直不說話的姜白灼此刻倒是直接伸手環住了薛清洛的腰,讓薛清洛有點驚訝。
“大哥,怎麼啦?”薛清洛擡頭看向姜白灼。
“人太多了,不太方便。”姜白灼看着薛蟠說道,說白了,就是不讓他帶着這一大羣人進去,畢竟裡面的書籍比較珍貴,許多都是孤本。
“那我只帶先生進去,可以嗎?大哥。”薛蟠看着姜白灼說道。
“薛蟠,既然不方便便不要強求。”先生倒不是那蠻不講理之人,笑着說道。
“可。”姜白灼說道,便是牽着薛清洛在前面走。從這間書屋出去之後,在轉彎處上了樓梯。
“大哥,還在樓上?”薛蟠見到了二樓不停,反而繼續往上走,自然有些疑惑。
便是薛清洛也有些疑惑,難道大哥要帶他們去三樓嗎?可那不是大哥讀書的私人地方嗎?當了,裡面的書也是最爲珍貴的。
“嗯。”姜白灼沒有說太多,只是帶着他們上樓。
先生聽了他們的對話,有些疑惑,不過並未開口,只是跟着上樓,想要看個究竟。
推開房門,便可聞見墨香,是真正的墨香,這裡面整齊的排放着時而列書架,越往裡,書架上擺的書籍越珍貴,最裡面竟是竹簡與龜甲。
“這些都是哪兒來的,太珍貴了,放在這兒被人偷了可怎麼辦呢?”先生看到這些寶貝,激動的要死,隨之便是擔憂。
“先生不必擔憂,我有請人專門保護這些書的。”薛清洛見姜白灼不開口,便是解釋道。
事實上,這整座書局被姜白灼佈置了結界,凡是裡面的書,一本都帶不出去,因而不用擔心小偷的問題。
“這就好。”先生稍微安心了一下,眼睛盯着書架上的書,都捨不得走了。
“你若是喜歡,可以隨薛蟠來此看,但不能帶走。”姜白灼說道,一臉的高冷。
先生倒是不在意姜白灼的冷淡,反而熱情地問道:“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姜白灼說道,“也可以抄寫,但是不能贈與你,都是獨一無二的。”
“非常感謝,我不貪心,可以看,還可以抄,已經非常好了。”先生笑道。
而姜白灼之所以帶薛蟠與先生來這兒,是因爲先生是教書之人,傳道受業解惑。
姜白灼想要傳播文化,自然需要先生們發光發熱了,不過這些珍貴的孤本是第一座書院中的,他也不可能贈送給先生們的。
“先生也可以讓薛蟠幫忙抄寫。”姜白灼說道。
薛蟠看着姜白灼敢怒不敢言,大哥,不要害我啊,我不想抄書,然而先生看過來,薛蟠頓時變得一臉熱心地說道,“嗯,先生我也可以幫忙抄書的。”
不管是先生,還是薛蟠的同窗,這一趟都有所收穫。
畢竟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在這個時代,書籍是極其珍貴的。縱然許多權貴人家,家中書籍也不會有這般全面的。
除了四書五經等一些關於科考的書,還有許多雜書,關於風土人情等等,還有許多遊記、小說等。
不過這些書籍都是在不同的閱覽室的,因而倒是不必擔心閱讀時相互影響了。
薛蟠向先生介紹了他家大哥多麼多麼厲害,而先生聽了後,很是歡喜,倒沒說要收姜白灼爲徒,只是說邀請姜白灼到書院喝茶,說白了,就是探討書了。
姜白灼沒有推辭,只道有空再說。
“時間不早了,大哥、寶兒,我與先生先走了。”飯後,在書局看了會兒書,薛蟠便與姜白灼、薛清洛告辭。
“好,哥哥辛苦了。”薛清洛便是起身送薛蟠出門。
薛蟠離開之後,姜白灼便是帶着薛清洛上三樓看書去了。
一旦沉浸於書海,姜白灼的眼裡心裡便全是書了。
薛清洛也不去打擾他,自己拿了本書,看了起來,偶爾抄兩句。
很快,這天便是黑了。
不過姜白灼依然沉浸在書海中,薛清洛並不打擾,只是放下了書,坐在桌前,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懸在書架之間的姜白灼。
玄色的長袍,烏黑的長髮,閉着眼睛,雙手附在背後,在空中旋轉,淡淡的靈氣從書籍中涌向他的身體,經過他的身體又回到書中。
他想孕育更多的書靈,不過此處靈力甚少,有些困難。但也沒關係,不急於一時。
“寶兒。”當姜白灼收工的時候,薛清洛已經撐着下巴睡着了,姜白灼輕輕地喊了一聲,發現人睡着了,便是不喊了。
只是繞過桌子,將人抱起。
從樓上下來,一樓的閱覽室裡依然有人挑燈夜讀。
“小心燈火。”姜白灼提醒了掌櫃一聲。
“知道了,姜公子。”掌櫃應道,瞥了一眼他懷裡的薛清洛,想說什麼,但是姜白灼不給他機會,直接抱着人轉身出門了。
路程有點遠,但是姜白灼不着急,抱着薛清洛,一直盯着她看,目光熱烈,都把薛清洛給看醒了。
“大哥,我睡着了啊。”薛清洛揉了揉眼睛,還有點懵,“這是在哪兒?”
“馬車上,馬上就到家了,你睡吧。”姜白灼拍着薛清洛的背哄着。
薛清洛確實沒醒,被拍了兩下,倒真的睡着了,還往姜白灼的懷裡靠了靠,像只撒嬌的貓咪,很是可愛惹人憐的模樣,姜白灼忍不住脣角微勾,能是萬花失色的笑顏,然而睡着的薛清洛沒有看到。
到了門口,卻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除了姜楠與姜夫人來了,薛王氏也來了。
“爹、娘,嬸嬸,你們都來了。”姜白灼有些微微驚訝,他以爲薛王氏不會來的,畢竟薛玉橫現在不方便來京城。
“嗯,我有些不放心寶兒。”薛王氏沒有說,擔心姜白灼身份變了,與寶兒的婚事會有問題。
雖然薛王氏一直相信姜白灼對薛清洛是真愛,但是若是姜白灼的身份變了,他又是否不會變形呢,就算姜白灼不變心,其他人會不會給寶兒出難題呢。
總而言之,一得知姜白灼成了皇孫,薛王氏便是坐不住了,乾脆與姜楠夫婦一同入京了。
只是薛玉橫到底不方便入京,因而沒有入城,畢竟京城耳目衆多,萬一被人發現,倒是不好,又要惹來殺身之禍,麻煩。
爲了避免麻煩,薛玉橫只好先留在城外了。
“這是睡着了。”發現姜白灼懷裡的薛清洛不吱聲,薛王氏走上前看了一眼說道。
“嗯,都是我看書看得太晚了,寶兒累了,便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姜白灼有點歉意地說道。
“那就先進屋啊。”姜夫人說道。
“好的,娘。”姜白灼點點頭笑道。
姜夫人聽了這一聲娘,神情卻是很複雜,眼睛微紅,顯然是想哭了。
姜楠見此,半摟着她進屋。
將薛清洛送回臥室,讓輕嵐給她換了衣服,姜白灼這才返回大廳。
“爹,娘,嬸嬸。”姜白灼看着在大廳裡等的三人,都喊了一聲。
“寶兒還在睡?”薛王氏問道。
“嗯,等她睡醒了才吃晚飯吧,我們先吃好了。”姜白灼說道,便是吩咐人上菜,因爲姜楠夫婦與薛王氏都是在等姜白灼與薛清洛的,因而還未吃晚飯。
不過這頓晚飯,除了姜白灼是正常吃飯,其他三人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吃完了,姜夫人便是拉着姜白灼的手要說當年的事情,但是還未說便是先哭了,姜楠將人拉到懷裡哄着:“別哭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灼兒也長大了。”
“還是我來說吧。”姜楠看着姜白灼說道。
“嗯。”姜白灼點了點頭,沒有太多的表情。
姜楠也不在意,他這兒子除了在對待寶兒的時候感情比較豐富,其餘時候表情一直比較淡的,都習慣了,自然不介意的。
其實故事很簡單,當初王妃害怕姜白灼的孃親生下孩子後更加得寵,因爲四皇子說了,生了孩子便給姜白灼的孃親請封側妃,日後便是王妃也輕易動不得她了。
王妃當日剛嫁入王府不久,一是嫉妒姜白灼孃親得四皇子寵愛,而是擔心會威脅到她的地位,也不想讓姜白灼的娘剩下長子。
本來有四皇子保護,姜白灼的孃親一直沒事的,但是在臨產前,皇上出行,四皇子隨行,給了王妃下手的機會。
不過姜白灼的孃親,還是掙扎生下來姜白灼,讓之前偶爾救下的丫鬟帶着姜白灼離開。
這丫鬟就是姜夫人,當初姜夫人因爲打碎東西,在被懲罰,要被打一百大板,姜白灼親孃懷孕了,見此情景便是救下了她,算是爲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積福,便將她要到了身邊。
當然了,並未重要,只是不曾想最後救了孩子的竟是這個偶然救來的丫鬟。便是她自己的貼身大丫鬟也因爲利益背叛了她。
總而言之,就是嫉妒二字作怪。
當初姜夫人抱着姜白灼逃離,被王妃派來的人追殺,正好遇到了剛剛喪子的姜楠,姜楠救下了姜夫人與孩子,後來便是充當一家人。只是時間久了,對姜夫人起了感情,便真正的拜了堂,成了夫妻。
姜楠說的這一切姜白灼都知曉的,不過此刻他也當頭一回聽到,擺出微微吃驚的模樣。
倒是薛王氏有些感慨唏噓,想不到當初竟是這般危險。
“難怪你要提醒灼兒小心王府中的人了。”薛王氏說道。
“孃親不必擔心,四皇子應當知道王妃的所做,否則這些年王妃也不會沒有孩子了。”
姜白灼這話說的有些委婉,事實上,四皇子自心上人死了之後,得知是王妃所謂,根本就沒有再踏入王妃屋內半路,之所以留着她一命,還是看着王妃她親爹的面上。
王妃雖然怨恨四皇子心狠,但是也不敢造次了,這些年過得很是煎熬。
“那又如何,四皇子又沒有殺了王妃,說是最愛主子,事實上還沒爲她報仇。”姜夫人一邊說一邊哭,想到當初姜白灼親孃的慘死,心裡便是怨恨不已。
“娘,不必生氣,我覺得這便是對王妃最大的懲罰了,這一輩子都得不到四皇子的寵愛,在四皇子的冷漠對待中煎熬的過着。我查過了,四皇子府中現在掌權的也是一個側妃,不是王妃,王妃就是個擺設罷了。因而孃親不必再生氣了。”姜白灼看着姜夫人說道。
到底是養了他這麼多年的孃親,對他而言,姜夫人才是親孃,而原身的親孃與他關係並不大。
“大嫂,灼兒說的對,你不要再難過了。”薛王氏看着哭得不停 的姜夫人也是安慰道。
“我知道,我知道。”姜夫人說道,但是就是忍不住哭。
京城是個傷心地,那麼好的主子竟然慘死,幸好她不辱使命,小主子平安的長大了,而且相當的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