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6章 崇平帝:下一封……
神京,寧國府,大觀園
冬日清晨時分,可見雲曦瀰漫的東方天穹上,道道金紅色日光穿透薄薄霧氣。
襲人這會兒與紫鵑落座在一方菱花銅鏡的梳妝檯前,那張豐潤肌膚的臉蛋兒玫紅氣韻密佈,明晃晃的銅鏡當中,鏡光通明如水,而眉眼籠起綺麗春韻。
襲人念及昨晚的種種抵死糾纏,心神也不由涌起欣然莫名。
襲人起得身來,拿過一隻剪子,來到牀榻近前,看向那雪白被單上的一朵嫣紅紅梅,湊近前去,剪將起來,芳心欣喜與悸動交織在一起。
少頃,可見一枝紅梅嫣紅如血,分外惹目,幾是熾耀人眸。
襲人春山如黛的修麗雙眉,晶然目光瑩瑩如水,芳心不由涌起一股欣喜莫名。
紫鵑也緩緩轉身過來,手中拿着一把剪刀,那張帶着幾許嬰兒肥的臉蛋兒,同樣羞紅如霞,目光瑩瑩如水。
襲人這會兒轉過身來,將剪好的一塊兒帶着嫣紅血跡的布片,遞將過去,柔聲道:“紫鵑,這是你的。”
紫鵑:“……”
這叫什麼話?
不過,紫鵑也伸手接過襲人遞來的一方羅帕,一時間就有些怔怔出神。
這會兒,襲人也小心翼翼的忙活完,那張帶着精明之氣的臉蛋兒,明豔酡紅如醺,鬢角一縷秀髮垂將而下,聲音帶着幾許嬌俏和酥媚,說道:“咱們以後就是王爺的人了。”
相比紫鵑仍是以大爺相稱,而襲人這會兒則已經改口了“王爺”,或者心頭已經幻想自己成爲誥命夫人的場景。
紫鵑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也有些恍惚。
想起昨晚,賈珩對自己的疼愛,紫鵑芳心輕顫,只覺嬌軀仍有幾許滾燙。
……
……
寧國府
賈珩說話之間,就與黛玉乘着一輛八角鏤空、車轅高立,四四方方的淡黃色帷幔罩定的馬車。
此刻,馬車車廂之中,馬車下放着一隻爐火熊熊的銅盆,在熱氣氤氳升騰之時,驅散着冬日的寒氣,可覺暖意融融。
寧安坊,林宅
林如海先前已經接到賈珩派人遞送而來,要過來省親的消息,故而早早坐在廳堂品茗等侯。
不大一會兒,外間一個僕人快步進得廳堂當中,說道:“老爺,衛郡王和姑娘來了。”
林如海聞聽此言,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盅,面帶欣喜之色,道:“我去迎迎。”
說話之間,林如海起得身來,來到儀門處,立定身形,凝眸看向那從外間與自家女兒聯袂而來的蟒服少年,道:“子鈺,玉兒,來了。”
賈珩凝眸看向林如海,輕聲說道:“見過姑父。”
黛玉在一旁身着一襲硃紅裙裳,秀麗雲髻,端莊秀美,遠遠而望,麗人舉止優雅,仿若大家閨秀。
而那張清麗、白皙的玉顏,白裡透紅,明豔動人。
聽到賈珩的自稱,不由瞪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暗道,什麼稱呼,難道不是該喚着岳父嗎?
林如海目光溫煦宛如初升暖陽升起,臉上笑意繁盛無比,道:“子鈺無需多禮,先進屋中再說。”
說話之間,伸手相邀,喚着賈珩向着廳堂中,落座下來。
這會兒,僕人奉上一杯香茗,然後,躬身而退。
賈珩端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溫煦地看向林如海。
林如海笑了笑,說道:“子鈺,你和顰兒這次難得過來,我剛剛讓後廚做了一大桌子菜,等會兒,咱們一同小酌幾杯。”
賈珩此刻,面色微頓,擡眸看向林如海,柔聲說道:“姑父,最近京裡的奏疏之議,姑父都看到了吧?”
兩人說話之間,進入書房落座。
這會兒,黛玉在一旁侍奉茶水,纖纖素手白嫩柔潤。
林如海溫聲道:“子鈺方纔都想要怎麼樣?”
賈珩默然了下,問道:“未知內閣如今是什麼主張?”
“內閣諸位閣老,李閣老並無態度,如高閣老、呂閣老之意,還是以立嫡爲主,但魏王膝下無子,爲大漢社稷而論,立魏藩,實不若立楚藩。”林如海面色凝重,搖了搖頭道。
賈珩道:“宮中的聖上,只怕也在左右搖擺當中。”
林如海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幽遠幾許,說道:“聖心如何,外人不得而知,想來也是外間流傳的那些。”
賈珩默然片刻,劍眉之下,目光湛然流光,問道:“那依姑父之意呢?”
林如海憂心忡忡道:“魏王溫良質樸,但膝下無子,而楚王剛毅果斷,但根基淺薄,貿然立嫡以賢,朝局恐有動盪。”
這就是如今大漢的政治困局,或者說,這是魏王陳然無子自己造成的困局。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說道:“姑父所言甚是,如今立東宮一事,我也沒有多少可說的。”
“以子鈺的身份,的確不適宜出來支持任何一方,否則就是一錘定音。”林如海提醒說道。
賈珩笑了笑,柔聲道:“姑父高看於我了,只怕是惹火燒身更多上一些。”
林如海也不由笑了笑。
賈珩目光幽深莫名,開口說道:“不管是誰立爲東宮,都免不了…對我又防備,又倚重。”
林如海聞聽此言,點了點頭,說道:“子鈺所言不錯,既防備,又倚重,子鈺有經國定邦之才,以後的新君,勢必要倚重子鈺才智謀略,但想要再領兵,卻是不能了。”
大抵就是軍機處大臣,顧問性質。
賈珩道:“如今只能暫且蟄伏了。”
林如海點了點頭,然後岔開話題,看向一旁的黛玉,柔聲道:“玉兒,子鈺這次也回來了,應該不會再領兵出征,也能有時間多陪陪你。”
黛玉似卷還舒的罥煙眉下,粲然星眸,眸光瑩瑩如水,道:“爹爹,他想陪的人多了去了,倒也不用陪着我的。”
林如海:“……”
賈珩臉上的神情就有些掛不住,問道:“姑父,飯菜應該做好了吧,這會兒倒是有些餓了。”
黛玉那張妍麗如玉的白膩臉蛋兒,分明羞紅如霞,玫紅氣韻團團,而那雙晶然熠熠的明眸,似是嗔白了一眼那蟒服少年,說道:“就知道吃。”
林如海轉眸看向賈珩,說道:“這些時日,呂絳數次攛掇李閣老與高閣老,想要自子鈺手裡收回京營節度使一職。”
賈珩道:“遼東事務後續還未大定,除此之外,塞外蒙古諸部尚需京營騎軍和士卒彈壓,至於京營節度使一職,於我而言,倒是可有可無了。”
林如海道:“可那些文臣卻不這般想。”
所謂,幫親不幫理,縱然林如海是標準的士大夫,但見到自家女婿被排擠,心頭也難免有些看法生出。
兩人閒聊着,從當前朝局聊到了海貿。
林如海點了點頭,道:“如今海貿大興,朝廷國庫不知稅銀結餘多少,是當有一支海軍揚威於外,威震四夷。”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道:“姑父所言不無道理。”
林如海點了點頭,朗聲道:“李閣老的意思是等年後,待春暖花開之時,遼東那邊兒諸事順遂,就陸續裁撤兵馬。”
就這樣,待到傍晚時分,凜冬時節,火紅夕陽在西方天穹瀰漫開來,彤彤如火。
賈珩這邊廂,與黛玉離了林宅,登上馬車,車廂當中,兩人相伴而坐,互相依偎。
黛玉將秀美如瀑的螓首偎靠在賈珩的肩頭,聲音中不無擔憂之意,柔聲道:“珩大哥,朝堂的事兒是不是愈發險惡了。”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差不多吧,最近京中風高浪急,只能在府中暫且韜光養晦一段時間了。”
黛玉罥煙眉之下,星眸熠熠而閃,柔聲道:“那珩大哥在府中就多歇一會兒。”
說話之間,賈珩帶着黛玉乘着馬車,返回寧國府。
剛剛到宅院,見着四處張燈結綵,樑柱與軒窗上貼着紅色雙喜字,滿是喜慶氛圍。
黛玉彎彎如黛的柳眉挑了挑,就有幾許吃味,說道:“這是要納着岫煙姐姐她們的。”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林妹妹,後天就是良辰吉日,到時候林妹妹還要吃一杯喜酒呢。”
黛玉聞言,芳心嬌羞不勝,攥起的粉拳不由打了一下賈珩,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賈珩道:“好了,妹妹,咱們回瀟湘館吧。”
黛玉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羞紅如霞,似是輕輕應了一聲,而熠熠而閃的妙目當中,不由現出幾許欣然莫名,柔聲道:“珩大哥。”
兩人說話之間,沿着漆木欄杆的抄手遊廊返回,來到瀟湘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來。
紫鵑和襲人這會兒連忙近前而來,說道:“姑娘,回來了。”
此刻,兩個丫鬟已經梳起端麗、秀美的雲髻,那張白膩如雪的臉蛋兒浮起酡紅紅暈,帶着一股經雨之後的明豔動人。
黛玉點了點頭,低聲說道:“這會兒怪累的,給我斟一杯茶來吃。”
襲人偷偷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眉眼羞喜流溢無聲,聲音中難掩欣喜,柔聲道:“姑娘稍等一會兒。”
說着,來到一旁。
隨着少女邁着豐腴的腰肢款步盈盈而去,麗人那豐翹、圓潤似有幾許難以遮掩的玲瓏曼妙。
而紫鵑這會兒則是來到黛玉身後,給麗人輕輕捏着肩頭,如月蛾眉之下,美眸瑩瑩如水。
賈珩劍眉之下,目光瑩瑩如水,柔聲說道:“林妹妹,”
黛玉罥煙眉之下,熠熠而閃的星眸粲然如虹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柔聲說道:“珩大哥,我還沒有和珩大哥說話呢。”
回來以後,光是讓她和寶姐姐一同伺候他,還沒有和她單獨相處着呢。
雖然早已習慣了和寶釵一同伺候賈珩。
賈珩劍眉之下,那雙清眸目光炯炯有神,柔聲道:“那和妹妹沐浴過後,再一同說話。”
而就在這時,幾個姿容豔麗的丫鬟,款步進入屋內,開口道:“大爺,浴桶已經準備好熱水了。”
賈珩握住黛玉的纖纖柔荑,進入廂房,此刻一隻木質浴桶放在室內,熱水當中放着花瓣和香料等物。
黛玉容色明媚一如春花秋月,粲然星眸熠熠而閃,道:“珩大哥,我伺候你更衣吧。”
賈珩笑了笑,道:“妹妹養尊處優,如何能讓林妹妹做這樣的活計。”
黛玉輕哼一聲,星眸熠熠而閃,嬌嗔了一聲,羞惱說道:“不想我伺候,我還不伺候呢。”
說着,輕輕解着自己身上褙子上的鈕釦,倒也沒有幫着賈珩更衣。
賈珩笑了笑,轉過一張臉來,看向那已現出幾許豐腴之態的麗人,柔聲道:“妹妹。”
或者說,早已習慣了黛玉的這種打趣,或許這也是人生的意義,否則都是賢妻良母,未免太過無趣了一些。
說話之間,輕輕拉過黛玉的素手,沿着三節竹榻,邁進熱氣騰騰的浴桶當中。
而黛玉輕聲說道:“珩大哥,我給你揉揉肩頭吧。”
賈珩笑了笑,道:“這可算是見到溫柔體貼的林妹妹了。”
黛玉那張白膩肌膚的臉蛋兒已然羞紅如霞,嗔怒道:“我伺候你的時候,也沒見你說溫柔體貼。”
想她小時候,她纔多大一點兒,這人就欺負她。
賈珩輕輕捏着麗人光潔柔潤的下巴,一下印將下去,噙住那兩瓣兒柔潤微微的粉脣。
這張利嘴不治是不行了。
伴隨着浴桶之中水聲響起,沿着浴桶嘩啦啦流淌,在地毯上流溢的到處都是。
……
……
暫且不提賈珩與黛玉兩人如何溫存,卻說宮苑,坤寧宮——
寢殿中,硃紅樑柱上帷幔遮擋而下,旋即,就是一股如蘭如麝的香氣瀰漫於室內,讓人心神微頓。
崇平帝蒼老、凹陷面容上,兩道瘦鬆眉之下,那雙清冷目光沉靜如淵,柔聲說道:“梓潼,念念這幾日的奏疏。”
宋皇后那張靡顏膩理的白膩臉蛋兒,玫紅氣韻團團,溫聲說道:“陛下,沒有什麼新的東西,都是一些陳詞濫調。”
崇平帝道:“念來,朕聽聽。”
宋皇后那張白膩瑩瑩的雪膚玉顏,恍若蒙上一層淡淡紅暈,抿了抿粉脣微微的脣瓣,拿過一份兒奏疏,目光閱覽而下。
麗人玉顏酡紅如醺,粉脣輕啓,柔聲道:“這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所上奏疏,請陛下爲安定中外人心,早立東宮,並在奏疏中諫言魏……魏王,英睿天成,有父祖之風,可堪社稷之重。”
崇平帝聞言,不由分說打斷說道:“下一封。”
宋皇后手中的一份奏疏微微一頓,旋即又拿住一封奏疏,清了清嗓子,說道:“兵科都給事中郭懷,上疏聖上,魏王……”
“下一封。”崇平帝有些不客氣地打斷了宋皇后的話頭兒,讓宋皇后那張雪膚玉容變了變,彎彎柳眉之下,晶然美眸瑩瑩如水,似乎沁潤着莫名之意。
宋皇后又拿起一封奏疏,這次那雙美眸瑩瑩而視,一看其上所載魏王,連忙又闔上奏疏,重又拿了一封奏疏,柔聲道:“陛下,國子監司業範望,啓奏聖上,楚王恪謹,謀略深沉,可託江山社稷。”
崇平帝聲音淡漠,又是道:“下一封。”
宋皇后晶瑩玉容微微一頓,芳心深處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明白過來,方纔聖上的態度,根本就不是針對然兒。
就這般放下了思想包袱以後,宋皇后也就心態坦然下來,拿過一封奏疏,開始閱覽,然後唸誦給崇平帝。
崇平帝雖然視物頗有障礙,但並不意味着,記憶力不好,相反頭腦清明,就這樣連續聽了十幾封奏疏,大抵也摸清了如今整個朝堂的立嫡傾向。
整體而言,魏王作爲皇后元子,從法理上而言,佔着立嫡立長的名頭,因此頗得朝堂清流文臣的擁護。
崇平帝默然片刻,問道:“魏王那邊兒可瞧了太醫?”
宋皇后那張白皙如玉的雪顏上,似是現出幾許遲疑,粉潤微微的脣瓣翕動了下,柔聲說道:“陛下,然兒那邊兒瞧了太醫,說是這些年奔波於戰事,只要再多加調養,也就是了。”
崇平帝卻不置可否,問道:“樑王現在在哪裡?”
宋皇后芳心一詫,柔聲道:“陛下,他前段時日在江浙點檢刑獄,如今已經回來了。”
崇平帝默然片刻,嘆了一口氣。
如今的東宮候選人當中,的確讓崇平帝頗爲不滿意。
楚王根基淺薄,魏王又無子,而樑王又無人君之象,而八皇子陳澤雖然聰穎,但非是皇后所生,而只是貴妃所出。
宋皇后彎彎修麗雙眉之下,嫵媚流波的美眸瑩瑩如水,盯着那忽而沉默下來的崇平帝,芳心中涌起一股焦慮之感。
先前,只顧着和那個小狐狸癡纏了,卻是忘了向他問計,然兒如何避免無子的攻訐?
崇平帝黢黑、瘦削的臉頰凹陷幾許,咳嗽了幾下,聲音明顯帶着幾許中氣不足,說道:“梓潼,朕乏了,先睡一會兒。”
宋皇后玉容瑩潤微微,抿了抿粉潤脣瓣,柔聲道:“那臣妾告退。”
說話之間,麗人心事重重出了殿中。
而崇平帝聽着麗人那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不由嘆了一口氣。
如果他不立魏王,而是選立楚王,對朝局會有如何影響?
首先要選好輔弼之臣,內閣方面的李高兩人都是謀國能臣,可以獨當一任。
子鈺已然爲郡王,與楚王因爲連襟之故,關係倒是不錯。
本質上,也不會出現朝局失衡。
而魏王陳然,如果一直膝下無子,於社稷同樣頗多隱患。
但念及這麼久的夫妻感情,崇平帝這會兒,心頭又轉而猶豫了起來。
如果立陳澤?主少國疑,如之奈何?
崇平帝思量了一會兒,只覺一股莫名的睏倦之意涌來,旋即眼皮沉重,耷拉了下來,漸漸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