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輕描淡寫,可黑曜石並未忽視她臉上剛剛浮現的一絲感傷情懷。
說不難過,誰信?
但看她坦然的神態,明白到,她如今就算沒看破這件事情,也必定看淡了……
既然過去了,就讓它過去,他很識相地沒有去打擾她。
兩人坐在火堆上,一時安靜無聲,寒風蕭蕭,吹起黃沙翻滾,月光清幽灑下,照出一地清明。
黑曜石本就不是那種會過分糾結之人,他從來都是重視結果多於過程,如令她坦然承認了這件事情,縱使被騙多年,他也不會計較,只是……
心裡的震撼如何能輕易消除?
相識五年之久的兄弟突然得知竟然是個‘女’人,縱使是他,短時間內也無法平靜接受。
墨堯炻,墨堯炻……
從前是如何風流倜儻,處處留情的男人,可結果,這樣的“他”竟然是一個‘女’人……
‘女’人……
他活了近30年的生活中,獨此一件,匪夷所思的近乎玄幻。
可不是玄幻麼,現如今科技這麼發達的社會,一個‘女’人竟然能夠扮男人扮這麼久還不被發現。
說出去絕不會有人信,偏偏發生在他身邊,真實得讓你不得不信。
男人,‘女’人……
黑曜石看向坐在對面的他,心裡升起很複雜的感覺,任何人在被欺騙了這麼久都會覺得受傷和難過,他以爲自己也會如此,可震撼過後,他心裡卻沒有一點難受,他不懂這是爲何?
感覺到他的注視,猜不透他到底在琢磨着他什麼,墨堯炻被這目光看得些許不適,若未被他發現‘女’兒身,他定會不以爲然,如今,卻做不到了,忍不住出口打破沉默道:“很晚了,明天還要趕路,這裡晚上有很多野獸,篝火必須長夜點着,晚上我們兩個輪番換班守夜?”
黑曜石被從深思中拉回神,也覺得這麼方法不錯,同意了她的提議,徵求到他的意見,墨堯炻便先去睡覺了。
岩石上很冷,即使有火光照耀,任舊冰冷刺骨,可再惡劣的環境下都待過,只是冷,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爲了保持良好的狀態即使遇上追殺他們的人也能應付過來,養‘精’蓄銳是必須的。
因爲黑曜石身上有傷,墨堯炻本意讓他多休息會,但他淺睡,一到換班時間就醒了,堅持跟他換,如此循環下去,天邊漸漸出現魚白‘色’。
兩人把昨天黑曜石多捕的魚烤了做早餐,吃完繼續沿着東方前行。
扛着重型機槍趕路是很費勁的一項力氣活,可又不能丟,因爲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就會出現,手上沒有武器,到時候只能任人宰割了,既然都選擇了逃出來,自不可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黑曜石雖挑了樣輕便的機槍,可他身上有傷,走了一上午,兩個人的情況差不了多少,都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氣喘吁吁。
放眼望去,周圍都是岩石黃沙,偶經幾棵樹木,不是已成幹木就是枯黃將死之狀,附近沒有水源,從前還有的,世事變遷,如今沒了,這狀況在墨堯炻的預測以外,他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快,始料不及,沒能提前做好準備,已有些脫水的兩人‘脣’瓣都起皮了,慘白一片。
夜裡很冷,白日陽光卻毒辣得狠,刺得人睜不開眼,附近沒有水源,火辣辣的太陽暴天曬着,兩人心裡都很清楚,三個小時內再找不到水源,他們定會脫水休克暈倒。
爲了節省力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沿着高丘上一條路,憑着堅韌的毅力,頑強的走着。
這是一項很磨練人毅力的遠大工程,稍有毅力不夠堅定一點的人,在這樣毒辣的太陽暴曬之下,很可能會被心中的絕望壓垮,如同上岸的魚兒一樣,一點一點,更加絕望的死去。
可他們不一樣,多年來的經歷告訴他們,任何時候,做任何事情,都要拼勁全力到最後一刻,只要一直在前行着,不到倒下的一步,一切都還是未可知定數,認命是軟弱之人才會做的事情,他們不屑一顧。
島嶼上,一排排整齊羅列的木屋其中一間書房內,坐在電腦跟前的人神‘色’略顯憔悴,自黑曜石莫名消失後,東方律就暫停了攻擊蘇溱沅的策略,一‘門’心思追查起他的下落,像他們這樣的人身上都裝有定位器,可黑曜石身上的定位器明顯被拆除了,始終顯示在醫院內,仟離曾經去調查過,那裡根本沒有黑曜石的身影,狄維也早已經被轉移,他的下落成‘迷’,幾乎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定跟蘇溱沅脫不了干係,他從蘇溱沅着手開始查,到現在爲止,任舊什麼也查不到。
已經快一個星期了,一般這種情況時間拖得越長情況越不好,一個星期象徵着黑曜石活着的可能少了一大半,東方律心裡漸漸開始着急起來,想到什麼,目光倏爾變得‘陰’鷙無比。
如果黑曜石有事,他一定盡最大的全力讓蘇溱沅生不如死,給他陪葬。
東方律狠狠地想着,電腦屏幕上如一塊地域的藍圖其中一個很小的位置突然亮起了紅燈,他眼前隨之一亮,這個訊號是墨堯炻的,他從蘇溱沅那裡查到墨堯炻的訊號,一併盯了許久,他跟黑曜石消失的時間差不多,如今又突然出現,這是什麼原因?他不得而知,但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點開地名追查,查出準確位置,東方律立刻給仟離打電話,讓他去指定位置看看。
仟離聽命,帶了一部分黑手黨員,真自然跟着去。
另一邊……
蘇溱沅知道黑曜石被墨堯炻救走的消息,大發雷霆,命令那些屬下必須找到他們格殺勿論。
不用講一絲情面。
他‘陰’狠地想,墨堯炻,機會只有一次,我給過你,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如今,就好好承受背叛我的憤怒吧!
基地全部的人員傾巢而出,追殺黑曜石他們,他們沿着山丘一直向前,陽關越來越曬,嗓子也越來越幹,似是被燒般火辣辣,連呼吸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炎熱的。
他們站在高丘上,眼前突然出現一幅宛如山水畫般的美麗景象,綠葉成林,中間是一個湖泊,水池旁長滿了翠嫩的小草,密密麻麻,勝似人工修剪的大草坪,還有很多叫不上來名字的‘花’,顏‘色’鮮‘豔’,開得極美,‘色’彩繽紛,彷彿瀲灩了世間所有的美麗,奼紫嫣紅,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