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暗流

雁魚作品 紅袍法師 紅袍法師 I.塞爾之種 175 暗流

175暗流

“貝倫?”

深紅色的天空與地面,這片地域雖然不熟,但是潘尼對這股氣息並不陌生。

這裡是深淵。

進入深淵時的思維混亂,讓潘尼並不明瞭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再次清醒,卻發現意識中少了一些東西,這讓他有些失措。

寄居在他身體裡面的靈魂沒有了。

那麼貝倫和那個深淵領主靈魂的戰爭究竟誰勝利了?

這是潘尼必須瞭解的事情。

“我在這裡。”一片模糊的信息片段進入潘尼的靈魂,他鬆了口氣,敞開魔法袋,看到其中的胚胎閃着微光,一個恍惚的人影凝聚在表面,潘尼鬆了口氣:“你勝利了?”

“是的。”它說。

潘尼點了點頭,看到這顆胚胎比在布萊克霍爾的時候又出現了變化。

胚胎外表已經幾乎褪去了血肉的顏色,質感變成了純粹的晶體,一股能量在其中躍動,彷彿跳動着的心臟。

“現在你需要什麼?”

潘尼想了想,開口詢問。

“深淵泉眼,我需要一個泉眼。”貝倫的語氣有點急促:“能量不夠。”

“不夠?”潘尼有點兒驚訝。

要知道,早些時候,他可是從貝倫口中聽到了相反的說法。

凝聚一個新軀體,昇華生命形態,似乎不需要太多的能量。

“如果遵從深淵的法則僅僅是從意志上反抗他,當然不需要太多的能量。”它說道:“但是通過分析從哪個傢伙靈魂裡得到的信息,我找到一個改易深淵生命形態的方式,所以需要的能量會更多些。”

“好的。”潘尼點了點頭。

深淵泉眼並不難找,附近就有好幾個,他開啓帕特亞克樞紐,悄悄靠近過去。

幾個中低層魔物守護在那裡,無知於潘尼的靠近,爲首的是一隻獅魔,潘尼皺了皺眉,他不願意親自冒險,掏出懷中一個袋子,朝那邊一丟,一聲爆炸,一個高大的有翼怪影站了起來,發出一聲咆哮:“誰敢驚擾拉克拉斯大人?”

這一聲吼叫讓那幾個魔物頓時驚恐地四散奔逃,一個巴洛炎魔,可不是普通魔物能夠抗衡的,這隻獅魔智能不高,更不敢與巴洛魔硬拼,立即遁走。

“唔,你是主人該死的朋友,把我裝進袋子的傢伙。”阿迪巨大的眼睛朝潘尼射出憤怒的火焰,但是卻被法師無視了。

“直接丟進去就可以?”法師皺眉詢問貝倫:“這裡的意志不會察覺?”

貝倫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胚胎的表面顏色變換了一下,潘尼就感覺到它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令他驚奇不已,因爲這是帕特亞克樞紐的功能。

“我已經學會了,它發現不了我。”它說道。

潘尼點了點頭,拍了拍怒視他的阿迪的肩膀:“保護好你的主人。”

然後他捏動傳送石,消失在了這片區域。

巴洛魔眼珠子轉了轉,回頭看看那片泉眼,最終也只能喪氣地在一邊的石頭上坐下,過一會兒,他看到那個把它裝起來的袋子,又興奮了起來。

偉大的阿摩迪拉克拉斯大人終於不用再呆在那個袋子裡面了。

……

潘尼的心情則沒有那麼幸運。

刺殺在最後關頭出了紕漏,他在過程中沒有遲疑,即使多說了句廢話,手上動作也沒聽過,可以說是節奏緊湊,最後的失手,也只能說是他運氣不佳。

利法爾的靈魂並沒有被成功地消滅掉,儘管在潘尼的摧殘下,那副軀體已經不能夠被神術修復復生,但是他記得有一個法術叫做祈願術。

這個奧術並不是傳奇法術,但一致被認爲是多元宇宙最強大的法術之一,只要靈魂不是徹底湮滅,用這個法術都能挽救回來。

這當然讓潘尼放心不下。

然而他總有辦法說服自己不去多想。

當然,理由是有很多的:

他不難推斷出,刺殺結尾的空間移動是布萊克霍爾之石在能量衝擊之下產生了空間畸變,這樣那具屍體多半也墜入了深淵之中,想要把他撈出來就是一個問題,或許在混亂位面力量的干擾下,塞爾的法師們想要知道他的生死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而利法爾的靈魂也會被下層界域的力量俘獲,成爲深淵中的一員,在千百次的輪迴之中逐漸消磨掉記憶——所有墮入深淵的靈魂下場都是如此,這樣當然就更不用擔心這個傢伙有朝一日從某個地方冒出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當然,這些在祈願術這個法術之前說服力都顯得有些不足,因此潘尼心中還是充斥着隱約的不安。

只是不安也無濟於事,他最終也只好盡力地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僅僅是時空畸變,難不倒大部分有所準備的中高階法師,至於低階法師,當然失蹤者不在少數,不過對於紅袍法師會而言,死掉幾個低階法師顯然不值得重視,深淵那個地方充滿了不測與危險,咒法系首席當然不會大張旗鼓地進行尋找。

哪怕失蹤者是他的弟子,奧德西隆的核心血脈。

奈維隆也只能帶着些親信與大部分高階法師進行謹慎地搜尋。

當奧德西隆核心血脈失蹤的消息傳遍研究所上下的時候,所有的法師都目瞪口呆,不過最終也只是感嘆一下子而已,當欣布出現的時候,已經註定了意外不可避免,一個四階咒法師在事故中失蹤,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事實上,這次事故中,失蹤的低階法師和學徒總數以百人計,其中正式的紅袍法師也有二十幾人,一個四階咒法師命不好攤上了小概率事件,也是不足爲奇的事情。

看到了衆施法者的反應,潘尼再次暗暗鬆了口氣,如果奈維隆或勞佐瑞爾一時頭昏腦熱發動所有人手進入深淵搜尋,那麻煩可是不小。

看來奈維隆和勞佐瑞爾沒有這個意思,草草地整理一番首尾,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似乎是這樣。

“幹得好。”返回薩斑港的途中,詹華士悄悄地稱讚:“你怎麼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導師,祈願術。”潘尼嘆了口氣:“我沒處理乾淨首尾,祈願術能把他召回來。”

“祈願術?”詹華士皺了皺眉,然後搖搖腦袋:“你的擔心多餘了,不要想這個法術,塞爾沒有法師會去用它。”

“沒有法師會用它?”潘尼有些驚愕:“難道莫斯特大人的生命不是祈願術召回來的?”

“他的父親莫斯特大法師爲此付出了代價。”詹華士淡淡道:“塞爾的秘密部門一直試圖查找到他的下落,其實一些高階法師都知道,他肯定是躲到了一個神力接觸不到的地方,以後也絕對不會再返回主物質界了。”

“這是什麼邏輯?”潘尼臉皮抽動了一下,他想不出來,這和祈願術有什麼關係。

“你沒研究過祈願術,當然不知道它的真實作用。”詹華士搖了搖頭:“這個法術理論上可以完成超自然力量所能做到的所有祈願,前提是這個願望不能超過法術力量在一個位面的極限,可以說,這是最強大的奧術,比傳奇法術更強,但是你知不知道它的施放條件?”

“施放條件?”潘尼皺了皺眉,這個他倒是清楚。

施法者祈願的對象是多元宇宙超自然力量之源,被稱爲源海的存在,不過源海卻不是什麼乖乖聽話的物事,它會從所有的角度去曲解簡化施法者的願望,如果施法者的‘祈願’不夠嚴謹,很可能得到令他哭笑不得的結果,其次,想要將一個‘祈願’完美地轉化編織爲法術,需要的時間就要用月來計算,越複雜的祈願,消耗時間也就越長。

“不止如此。”詹華士點了一下潘尼的額頭:“這種祈願的源頭,是施法者的心靈,當一個施法者對着源海完全展開了心胸,你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敞開心胸?”潘尼愣了愣:“你是說,施法者的所有想法都會暴露給源海知道?”

“包括他們的方法論。”導師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你現在應該知道,爲什麼不會有紅袍法師去施放這個法術了。”

潘尼慢慢地點了點頭。

他完全明白了。

施展祈願術的過程中,施法者的方法論會在這種交流下徹底地暴露給源海。

而管理着主物質界源海外層的神祗名爲密斯特拉。

如果一個紅袍法師的方法論被這位女神掌握,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要知道紅袍法師們幾乎一直在和她的選民們作對。

尤其是能夠施展祈願術這個九環奧術的席位級紅袍。

如果這個階位的紅袍法師被密斯特拉控制,對塞爾而言後果絕對不堪設想,即使是紅袍法師自己,也不會做出這種自殺般的事情。

不過盧森迪爾莫斯特本身卻帶給了潘尼巨大的不安。

如果有與利法爾關係極爲密切的紅袍大法師願意永遠放逐自己復活他呢?

那個層級的施法者大多冷漠自私,九環大法師,實際上已經是超越普通人類的物種,理論上應該不可能會爲一個四階法師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九環換四環,傻子也知道這種交易多麼的不划算。

但是萬事皆有例外,而且潘尼隱隱覺得,還有一些更關鍵的事情自己沒有想到。

而這可能是致命的。

他心頭的陰霾越發地濃重了。

“不要多想。”一隻手按上了他的肩頭,潘尼轉頭,看到自己導師的眼睛:“你的家人會盡全力地庇護你。”

家人?

潘尼嘴角非常勉強地扯了扯,不過導師的目光,還是能夠讓他生出幾分信心。

“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很快就可以返回艾爾塔泊。”詹華士說道:“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潘尼沉默不語,開始猶豫。

放棄這一年多的所有努力,孑然一身到一個全新的地域重新開始。

他感到有些肉痛,這說明他還不是一個淡泊名利的傢伙。

不過生命危急在前,似乎也不容他猶豫。

他緩緩地點頭:“導師,我們需要做好準備。”

“不着急,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詹華士搖了搖頭。

“最後一件事情?”潘尼愣了一下。

“這幾個月間,我們藉助你在南方的經營,成功將一些間諜滲透到了山中,相信審判庭想要的答案已經離我們不遠了。”詹華士說:“近些時候我需要進山確定一下,只需要看一眼那個地方是否如我們組織的一些判斷吻合,就可以結束這趟差事。”

“哦。這麼說,還需要待一段時間?”

“只需要一小段時候。”詹華士說道。

潘尼點了點頭。

即使是祈願術,也不會那麼快生效吧。

他想道。

……

“他死了。”布萊克霍爾之石前的光芒閃爍。

這裡不需要照明,石頭表面的光亮能夠讓人看清實驗室中的一切,石頭上方的大實驗場上,巨大的傳送陣已經建築起來,不過在這下面,勞佐瑞爾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愉快:“否則他有寶物能夠傳送出來。”

“死了?”奈維隆挑了挑眉毛,吐了口氣:“真是不幸。”

一個四環法師在他心裡的地位如同螻蟻。

活着,他可以給予他恩寵與親近,死了,那就是螻蟻的殘渣,難以引起他的悲憫,頂多讓他有點不愉——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弟子。

“這是奧德西隆這一代唯一的血裔。”勞佐瑞爾皺了皺眉頭:“就這樣死了,是一個麻煩。”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奈維隆疑惑地看着勞佐瑞爾:“死不見屍,那裡是深淵,許多奧術在那個地方都受到嚴重的限制,尤其是預言類法術。”

“我當然知道。”勞佐瑞爾愁眉深鎖:“我甚至懷疑他已經屍骨無存,死在深淵裡頭,我對他不抱有絲毫希望。”

“所以,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勞佐瑞爾,除非你願意用祈願術。”奈維隆攤了攤手。

“別開玩笑了,奈維隆。”勞佐瑞爾沒有感到好笑:“你看我像是一個傻子嗎?”。

“他當然不值得我們這樣做。”奈維隆哈哈乾笑了兩聲:“我們的計劃還在繼續,這裡的惡魔之門已經完成,應該能提取到足夠的力量了吧。”

勞佐瑞爾認同地點了點頭,嘴邊勾起一個笑容:“那麼計劃也可以開始了。”

奈維隆點了點頭:“和南邊的戰爭,再找一個切蛋糕的代理商就是,你們家族的人應該不少,反正這些利益,就讓底下那羣淺薄的人爭奪去吧。”

“不過……”勞佐瑞爾皺了皺眉:“利法爾的事情,還是應該讓奧德西隆血脈的代言人知道,畢竟這也是一件大事。”

奈維隆愣了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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