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0章 將軍的回憶
索科夫的話，引起了薩梅科的共鳴：“軍事委員同志，司令員說得對。當初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陷入我們的合圍後，我軍就不斷地發起進攻，以壓縮德軍的生存空間。等他們所佔據的地方，只剩下一條狹長的地域之後，德國空軍空投的物資, 大多數就會落入我們的防區。”
經薩梅科這麼一提醒，盧涅夫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連忙向索科夫認錯：“對不起，司令員同志，是我搞錯了，看來我們必須在左岸留下自己的部隊。而且還必須是那種戰鬥力強悍的部隊，免得我們的主力遭到德軍的合圍。”
“那您打算用哪支部隊來堅守克列門丘格呢？”薩梅科問道。
“既然城市是近衛第98師拿下的，就由他們來進行防禦吧。”索科夫盯着地圖看了一陣後，吩咐薩梅科：“既然福緬科將軍的部隊已經到達克列門丘格，就命令他們立即進入右岸登陸場的防禦陣地，做好抗擊德軍進攻的準備。至於近衛第98師，他們在奪取城市時，付出了一些代價，我們需要儘快對他們進行補充。”
“可是我們手裡並沒有預備隊啊？”薩梅科提醒索科夫：“怎麼給他們進行補充？”
“你說錯了，參謀長同志。其實我們有一支預備隊。”
“我們有一支預備隊？”薩梅科把索科夫的話重複一遍後，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司令員同志，難道您打算把少尉集訓連和初級指揮員教導連，補充給近衛第98師嗎？”
“難道有什麼不妥嗎？”索科夫對薩梅科說：“近衛第98師的成員有半數是水兵戰士，他們可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如果我們把少尉集訓連和初級指揮員教導連的270名指戰員，都分配到近衛第98師，對他們未來的成長，是非常有利的。”
當初這兩個連隊分配到第27集團軍來的時候, 索科夫就打算把連裡的戰士，都分配給基層去擔任連排級軍官，但由於遭到衆人的反對，而不得不作罷。此刻近衛第98師需要補充兵員，把這兩個連隊補充進去，是再合適的不過的。
當初薩梅科是堅決反對把這兩個連隊的戰士，分散到基層連隊去擔任軍官的。但此刻聽完索科夫的安排，薩梅科也就沒有堅持自己的觀點，而是立即打電話給兩個連隊的指揮員，通知他們把部隊集結起來，隨時做好出發前的準備。
隨着命令的下達，近衛第98師在繼續肅清城內的殘敵，而剛剛趕到克列門丘格不久的步兵第84師，則奉命向右岸的登陸場開拔，準備在那裡阻擊德軍可能發起的攻擊。至於前期到達的坦克和火炮，都留在了左岸，並做好了隨時爲右岸部隊提供炮火掩護的準備。
第三梯隊的部隊沒等火車返回, 便開始徒步向克列門丘格行軍。如果途中與返回的火車相遇，他們將搭乘火車繼續前往克列門丘格。隨第三梯隊行動的, 還有少尉集訓連和初級指揮員教導連。
當第三梯隊出發兩個小時後，一名參謀進門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第53集團軍的副參謀長在外面求見。”
“第53集團軍的副參謀長？！”索科夫想起科涅夫曾經向自己承諾，會派遣第53集團軍的部隊，協助自己鞏固和擴大右岸的登陸場。這位副參謀長應該就是對方派來的代表，連忙吩咐道：“快點請他進來。”
參謀出去後不久，就帶着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將軍進門。
老將軍進門後，目光在索科夫、盧涅夫和薩梅科三人掃了一遍後，沒有認出誰纔是索科夫，便客氣地問：“我是第53集團軍副參謀長斯米爾諾夫少將，不知哪位是索科夫將軍？”
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索科夫連忙上前一步，主動向對方伸出手，友好地說：“您好，斯米爾諾夫將軍。我就是索科夫，很高興見到您。”
“您好，索科夫將軍！”斯米爾諾夫見索科夫上下打量一番後，有些詫異地說：“在來這裡之前，我聽說第27集團軍司令員非常年輕，當時我還以爲你是一個三十多四十歲的中年軍官呢，沒想到您這麼年輕。”
索科夫和斯米爾諾夫握手後，向對方介紹自己的副手。首先介紹的是盧涅夫：“這位是盧涅夫中將，他來自內務部，如今是我的軍事委員。”
斯米爾諾夫聽說盧涅夫是來自內務部的，臉上的肌肉不禁劇烈地抽搐了幾下，但他還是客氣地說：“您好，軍事委員同志，很高興認識您。”
接着，索科夫又向對方介紹薩梅科：“這位是我的參謀長薩梅科少將。”
薩梅科在和斯米爾諾夫握手時，眼睛直直地盯着對方，遲遲不肯鬆手。索科夫見薩梅科的舉動有些失禮，正準備提醒他的時候，卻聽到他出人意料地問：“斯米爾諾夫將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以前曾經擔任過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校長吧？”
斯米爾諾夫聽薩梅科這麼問，臉上不禁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薩梅科將軍，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您以前就認識我？”
“不不不，斯米爾諾夫將軍，其實我今天是第一次見您。”薩梅科搖着頭說：“我之所以問您是不是擔任過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校長，是因爲我最近和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學員聊天，聽他們提起過您。”
“什麼，您這裡有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學員？”斯米爾諾夫聽薩梅科這麼一說，頓時兩眼發亮，他伸手抓住了薩梅科的雙臂，激動的問：“薩梅科將軍，他們在什麼地方，能帶我去見見他們嗎？”
“很遺憾，斯米爾諾夫將軍。”索科夫聽到這裡，也明白眼前這位上了年紀的將軍，就是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前任校長。他用惋惜的口吻說：“您來晚了，假如您早到那麼一兩個小時，就能見到您昔日麾下的學員了。”
“那他們現在哪裡？”
“他們已經隨着第三梯隊，向克列門丘格方向前進了。”
“啊，他們已經開拔了。”得知部隊已經離開的消息，斯米爾諾夫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兩年了，我離開他們已經整整兩年了，原以爲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和這些年輕的學員打交道，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聽到了關於他們的消息。”
“將軍同志，請坐吧。”盧涅夫招呼斯米爾諾夫坐下後，好奇地問：“我聽說莫斯科保衛戰時，德軍的一支裝甲縱隊突破了我軍的防線，沿着公路向莫斯科推進。而當時在敵人的前面，根本就沒有我們部隊，是您指揮波多利斯克軍事學院的學員們，在莫扎伊斯科防線抵禦德軍的進攻，爲我軍的集結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對於盧涅夫的說話，斯米爾諾夫倒是沒有否認，他接着往下說：“當時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前往莫扎伊斯科防線抵禦德國人，那裡距離莫斯科僅有一百多公里。在別的部隊完成集結之前，我們的身後是沒有任何部隊，可以說，我們就是莫斯科的最後防線。
我們的裝備很差，只有教學用的雜牌步槍和數量不多的莫辛納甘步槍，以及十幾挺性能並不是很好的輕重機槍。
除了裝備低劣外，我們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各級指揮員，而且大多數學員只受訓了三四個月。好在我們在烏格拉河東岸佈防時，遇到了西方面軍斯塔爾恰科少校所率領的四百名傘兵。但我們就是憑藉這樣的兵力，將敵人擋在了烏格拉河的西岸。
在接下來的五天時間內，我們這個小小的突出部，遭到了德軍的兇猛進攻。爲了保衛每一寸國土，我們和敵人展開了拉鋸戰，雙方都用盡全力去爭奪陣地，我的政委波茲諾夫和兩千多名學員陣亡在戰場上，但德國人也同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有100多裝甲車輛被我們摧毀，有近五千名士兵倒在了我們學兵們的槍口下……”
薩梅科給斯米爾諾夫端來一杯熱茶，好奇地問：“將軍同志，您是什麼時候離開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
“根據上級的命令，我是1941年11月25日卸任的，由扎蘭波夫斯基接替我的職務。然後我就被調到步兵第129師擔任師長一職。”斯米爾諾夫對衆人說道：“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開始後，我所指揮的部隊就是追着敵人的後面打，直到把他們打得潰不成軍爲止。”
索科夫見薩梅科和盧涅夫都與斯米爾諾夫展開了互動，自己如果不表態，似乎有些不妥，便明知故問：“斯米爾諾夫將軍，那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後來怎麼樣了？”
斯米爾諾夫以爲索科夫對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情況不瞭解，還特意向他介紹部隊記下來的命運：“……剩餘的一千多人得到了上級的撤退命令，同時，他們還接到一道命令，要在伊萬諾夫城內完成軍校的培訓。不久，剩下的學員們就被送到了伊萬諾沃州的舒亞市，並重新組建了新的學校，更名爲舒斯基步兵學院。”
“那您又是如何成爲第53集團軍的副參謀長呢？”
“我在1942年10月的一次戰鬥中負傷，出院後就擔任了步兵第116師師長。”斯米爾諾夫對三人說道：“到庫爾斯克會戰時，我被提拔爲第53集團軍的副參謀長。”
“原來是這樣啊。”索科夫望着眼前這位頭髮花白的老將軍，心裡多少還有些爲他感到不值的。當初若不是他指揮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學員們，在烏格拉河沿岸擋住了德軍的進攻，恐怕德國人早就衝進了莫斯科，畢竟那時在德軍突擊部隊的前方，根本沒有任何蘇軍部隊建立了防禦陣地。
但戰爭已經進行了兩年，當初的少將斯米爾諾夫校長，如今肩章上還扛着少將的軍銜，可以說着兩年時間裡，他都在原地踏步。而當時和他同爲少將的羅科索夫斯基，如今都成爲了大將，距離元帥只有一步之遙。
莫斯科保衛戰期間，波多利斯克步兵學院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這段歷史也是斯米爾諾夫引以爲傲的。而盧涅夫和薩梅科兩人就圍繞着這段歷史，和斯米爾諾夫談笑風生。
索科夫坐在旁邊聽了一陣，擡手看了看錶，隨後對斯米爾諾夫說：“斯米爾諾夫將軍，時間不早了，您是不是應該說說您此來的目的。”
經索科夫一提醒，斯米爾諾夫立即想起了自己此來的目的，連忙正色說道：“對不起，索科夫將軍，一時聊得太投入，都忘記了此來的目的。司令員馬納加羅夫將軍讓我轉告您，我們集團軍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你們鞏固在第聶伯河右岸的登陸場，我部如何部署，都由你們說了算。”
索科夫沒想到第53集團軍司令員馬納加羅夫將軍如此大度，居然將指揮權拱手讓給自己，並讓自己來安排兩個集團軍部隊的佈防工作。
索科夫轉頭望向站在一旁的薩梅科，對他說：“參謀長同志，把我們剛剛研究的方案，給斯米爾諾夫將軍看看吧，順便讓他提提意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薩梅科答應一聲，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遞給了斯米爾諾夫，微笑着說：“斯米爾諾夫將軍，這是我和司令員同志研究出來的佈防方案，您瞧瞧有沒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斯米爾諾夫接過薩梅科手裡的文件，開始仔細瀏覽起來，他越看臉上的表情越是凝重。按照他的想法，第53集團軍的戰鬥力是遠遠比不上第27集團軍，在鞏固登陸場這樣拼消耗的戰鬥中，第53集團軍的部隊肯定會被擺在戰鬥最殘酷的地方，作爲炮灰來消耗德軍的有生力量。
但在這份文件裡，兩個集團軍的部隊都有一部分兵力部署在左岸，而右岸登陸場上裡的佈防，則完全是有利於第53集團軍的。德軍一旦對登陸場發起進攻，首先和他們發生交火的部隊，就是索科夫的第27集團軍。
斯米爾諾夫看完文件後，擡頭望着索科夫試探地問：“索科夫將軍，我能否將這份文件帶回去，讓我們司令員過過目，看看他的意下如何？”
“可以。”索科夫很爽快地回答說：“這份文件本來就是爲你們準備的，既然您來了這裡，就麻煩您回去時，順便把文件給馬納加羅夫將軍帶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