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2章
“可是，我們以前都是這樣打的。”前師參謀長神情慌張地回答說：“要知道，我們所選擇的方向，都是主要的進攻方向，是不能隨便調整的。”
穆濟琴科聽完對方的話，更加意識到這支部隊存在的問題很多, 首先就是戰術思想呆板，能打勝仗纔怪了。他擺了擺手說道：“葉賽寧上校在外面，你和他一起回司令部吧。”
打發走前參謀長之後，穆濟琴科直接問自己帶來的參謀長列卡沙裡：“少校同志，說說你的想法吧。”
“上級的任務很明確，就是突破德軍在戈洛瓦尼夫西克鎮外的防禦, 進入鎮子裡與友軍匯合，控制整個鎮子。”列卡沙裡很快就進入了自己的角色，他似乎沒有因爲幾位團長的軍銜比自己高，就顯得侷促不安，而是表情如此地說：“雖然我們對鎮子兩次進攻，都以失敗而告終，甚至還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但我們還是需要繼續進攻。”
聽列卡沙裡這麼說，第701團團長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暗想：“繼續進攻，那不就意味着要讓我們團也參與進攻嗎？”
果然，片刻之後，他就看到列卡沙裡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中校同志，”列卡沙裡客氣地說：“接下來的進攻，你們團將擔任主攻，務必要在天亮前, 突破德軍的防禦，衝進鎮子與友軍匯合。”
“很困難啊, 少校同志。”701團長故意把少校這個單詞咬得很清晰, 似乎是在提醒對方，自己的軍銜比他高：“我們兩次進攻，都以失敗而告終，假如繼續進攻的話，恐怕還會付出更大的傷亡。”
“您說得沒錯，中校同志。”列卡沙裡出人意料地贊同了他的說法：“假如再繼續從那個地域進攻的話，就算勉強突破德國人的防禦，恐怕也是一場慘勝。要是部隊打光了，那接下來的戰鬥，可就沒有我們師什麼事情了。”
701團長也有同感，如果部隊打光了，接下來還打個屁啊。他點了點頭，客氣地問：“少校同志，不知你接下來打算如何來扭轉這個局面？”
“700團團長，”列卡沙裡對着700團團長說：“你們在鎮子的南面擺出進攻的態勢，以吸引德國人的注意。而701團呢，這趁着德國人注意力被700團吸引的工夫，悄悄迂迴動鎮子的東面，從那裡進入鎮內。”
“等一等, 少校同志。”701團長打斷了列卡沙裡後面的話，反問道：“爲什麼要從鎮子的東面迂迴呢？我們從那個方向，能突破德國人的防禦嗎？”
“我覺得這種可能是非常大的。”穆濟琴科插嘴說：“幾個小時前，基裡洛夫中校就帶着第252師的一部，從東面進入了鎮子，而且沿途所遭遇的敵人，幾乎沒有經過什麼戰鬥，就把敵人全消滅了。”
“那德國人此刻會不會在鎮子的東面，部署重兵來防禦我們呢？”701團團長用不確定的語氣說：“萬一他們在發現基裡洛夫中校的部隊進入鎮子後，從其它地方抽調兵力，構築新的防線，免得有更多的部隊，從那個缺口進入鎮子。”
“我想不會的。”穆濟琴科信心十足地說：“德國人肯定認爲，我們從東面進入過一次鎮子後，爲了防止與他們發生激烈的交火，肯定會選擇新的道路。但我們這次偏偏要反其道行之，故意從東面再次進入鎮子，打德國人一個措手不及。”
“沒錯，師長說得很正確。”列卡沙裡繼續說道：“來這裡的途中，我就在考慮，爲了迅速突破德軍在鎮外的防禦陣地，我們是不是應該調整進攻方向。如果要調整的話，又該選擇哪裡呢？就在我難以做出決定時，忽然想起司令員曾經對我說的一個故事。”
衆人沒有打斷他，而是耐心地聽他說下去，想聽聽索科夫究竟說了些什麼：“他說某位著名將軍率部隊伏擊了一支敵軍的部隊，並取得了勝利。但他們打掃完戰場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在距離這個伏擊點不遠的地方，重新佈置了新的伏擊圈。
我當時聽到這裡，還特意問司令員：剛剛完成了對敵軍的伏擊，又在上一次戰鬥的地點附近，建立新的伏擊圈，不會被敵軍發現嗎？”
列卡沙裡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在同一個地點附近兩次，這事聽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能成功纔怪了。“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701團團長有點沉不住氣地問：“第二次伏擊成功了嗎？”
“是的，成功了。”列卡沙裡點着頭說：“新趕到的敵人，果然如那位將軍判斷的一樣，以爲自己的友軍曾經在這裡遭受過附近，他們趕過來時就不會有危險了。誰知還是一頭撞進了這位將軍的伏擊圈，最後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這是真實的戰例嗎？”701團長問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個戰例是司令員同志告訴我。”列卡沙裡用肯定語氣說：“雖然他並沒有說清楚這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戰例，但我相信司令員不會對我說謊。”
“指揮員同志們，”穆濟琴科再次開口說道：“這個戰例是否真實，不是我們要討論的問題。我只想告訴你們一點，就是從東面進入鎮子，大概率不會遭到德軍的攔截。所以，我決定一刻鐘之後，再次向鎮子發起進攻。700團在正面佯攻，而701團迂迴到鎮子的東面，從那個方向進入鎮子，與鎮裡的友軍會師。”
作戰任務佈置完成後，三位團長都回了各自的團裡。
“列卡沙裡少校，”穆濟琴科好奇地問列卡沙裡：“你剛剛所說的那個在同一地點伏擊兩次的戰例，是真實的嗎？”
“師長同志，我剛剛已經說過，這是司令員同志親自告訴我的。”列卡沙裡出於對索科夫的信任，對穆濟琴科提出的問題，用肯定的語氣說：“我想一定不會是假的。”
穆濟琴科點點頭，隨後言歸正傳：“能和基裡洛夫中校取得聯繫嗎？”
“可以。”列卡沙裡回答說：“但如果用明語通話，恐怕會被德國人竊聽。我看，還是給基裡洛夫中校發電報吧。”
“我看可以。”穆濟琴科點頭同意了列卡沙裡的提議：“你立即給基裡洛夫中校發電報，就說我打算派部隊從鎮子的東面進入，請他派人前去接應。”
基裡洛夫接到列卡沙裡發來的電報後，立即把維克多叫到面前，對他說：“維克多，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穆濟琴科中校已經接任了第233師師長一職，馬上就要派部隊來增援我們了。”
但維克多聽了這個消息後，並沒有表現出多高興的樣子。相反，他還板着臉說：“中校同志，不會又空歡喜一場吧？”
維克多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本來他接到的任務，只是協助233師奪取鎮子。結果自己的部隊衝進了鎮子，而原本該進攻鎮子的第233師，還在鎮子外面磨磨蹭蹭，絲毫沒有想進攻的意思。後來索科夫親自給軍長丘馬科夫打了電話，葉賽寧才勉強命令部隊發起了進攻。但這種搪塞式進攻，又能起到什麼作用。若不是基裡洛夫帶着增援部隊趕到，沒準自己早已全軍覆沒了。
“維克多，你就放心吧。”聽說穆濟琴科已經接任了第233師的職務，基裡洛夫的心裡頓時踏實多了：“我在戰前就認識穆濟琴科將軍，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很清楚。既然他給我們的電報裡，說即將發起進攻，那肯定就是真的。”
爲了讓維克多相信自己的判斷，他繼續說道：“你瞧，他打算以700團在正面佯攻，以吸引德國人的注意；然後命令第701團迂迴到右翼，從鎮子的東面進入鎮子。”
說到這裡，基裡洛夫擡頭望向了維克多，說道：“如今除了鎮子中心的教堂外，鎮子的北面和東面的大多數地區，都已經被我軍控制了。你待會兒帶幾個人，到東面去接應部隊，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要解放這座鎮子，就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沒錯沒錯，”維克多點着頭說：“雖說鎮東和鎮北兩個方向的大多數區域，都已經被我們控制了。可惜由於缺乏攻堅武器，導致一些火力支撐點還沒有拿下來。假如701團在進城時，遭到這些火力點的攻擊，勢必會造成極大的傷亡。”
基裡洛夫擡手看了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維克多，你現在就出發吧。”
“是。”維克多答應一聲，轉身就要朝外面走。
但剛走了幾步，就被基裡洛夫叫住了。後者上前握住他的手，使勁搖晃了兩下，語重心長地說：“維克多，一定要活着回來。”
“放心吧，中校同志。”維克多大大咧咧地說：“我的命大，一定能活着回來。我還曾經答應司令員，要跟着他一起衝進柏林，搗毀法喜寺的老巢，我可不想說話不算話。”
送走了維克多，基裡洛夫就接到了司令部打來的電報。電文的內容很簡單：“立即彙報你們那裡的情況。”
見索科夫急於知道這裡的情況，基裡洛夫不敢怠慢，連忙把報務員叫過來，起草了一份電文，將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詳細地進行了彙報，甚至連維克多帶人去接應友軍的事情，也沒有拉下。
索科夫接到電報後，看了一陣，擡頭對斯米爾諾夫說道：“參謀長同志，看來我們更換第233師師長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穆濟琴科中校察覺到正面進攻，很難突破德軍的防線，於是派一個團從正面佯攻，而擔任主攻任務的團，卻迂迴到了德軍的左翼，從東面進入了鎮子，準備給德國人一個出其不意的打擊。”
什捷緬科接過了索科夫手裡的電報，仔細地看了一遍，隨後點着頭說：“看來解放戈洛瓦尼夫西克鎮的戰鬥，很快就能結束了。”
“我相信基裡洛夫和穆濟琴科兩人聯手，就一定能消滅戈洛瓦尼夫西克鎮內的敵人。”波涅傑林感慨地說：“他們上一次聯手，還是在戰前的一次軍事演習裡。”
斯米爾諾夫聽後，隨口說道：“那可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希望他們兩人這次的合作，僅僅是一個開始。”索科夫心裡在琢磨，烏曼戰役結束後，自己部隊裡的指揮員肯定要進行一些調整，像基裡洛夫和穆濟琴科這樣有能力的指揮員，一定要給他們安排合適的位置。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索科夫以爲是穆濟琴科打來彙報情況的，便隨手抓起了電話：“我是索科夫。”
“您好，司令員同志。”電話裡傳出了第57軍軍長丘馬科夫的聲音：“我是丘馬科夫。”
“有什麼事情嗎，軍長同志？”
“司令員同志，情況是這樣的。”丘馬科夫謹慎地說道：“我記得您曾經說過，撤銷葉賽寧上校師長職務後，又穆濟琴科中校代理第233師師長。同時，讓葉賽寧繼續留在該師，並擔任副師長的職務。”
“是的，我說過這話。”
“可是，穆濟琴科中校接替師長職務後，不光把葉賽寧趕了出來，還把他的師參謀長也一同趕了回來。”丘馬科夫有些忿忿不平地說哦：“我想問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很簡單，原先是我考慮不周，所以纔會倉促地做出任命葉賽寧爲副師長的決定。”索科夫對着話筒說：“但經過我這段時間觀察，覺得葉賽寧根本不具備指揮師一級部隊的能力，所以便改變了主意，讓他到我的司令部報告。”
索科夫想到既然丘馬科夫問起此事，就說明葉賽寧已經到了他的軍指揮部，便試探地問了一句：“葉賽寧上校在你那裡嗎？”
電話另一頭的丘馬科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葉賽寧，硬着頭皮回答說：“沒錯，他此刻就在我的指揮部裡。”略作停頓之後，他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您能告訴我，您打算如何安置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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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對葉賽寧在戰場上的表現，本來就很不滿意。沒想到他被解職後，居然直接跑到了丘馬科夫的指揮部，並試圖讓丘馬科夫找自己討一個說法。
他強忍着心頭的怒火，對着話筒說道：“丘馬科夫將軍，請你轉告葉賽寧上校，讓他立即趕到集團軍司令部來。否則，我會派科什金中尉去把他帶過來的。至於如何處置他，這是集團軍司令部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