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3章
西多林的判斷沒有錯，奧努普里延科少將很快就打來電話，彙報近衛第4團的進展情況：“參謀長同志，馬達強中校的近衛第4團，在繞過失火的村莊之後，發現附近的溝壑裡，到處都是被殺死的牲畜，應該是德國人在撤離村莊時所犯下的罪行。”
“溝壑裡到處都是被殺死的牲畜？”聽到奧努普里延科這麼說，西多林不禁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該死的德國佬，又欠下了我們的一筆血債。”
索科夫正在旁邊和波涅傑林說話，隱約聽到了西多林和奧努普里延科的對話，便好奇地問了一句：“參謀長，你們在說什麼？”
“司令員同志，”聽索科夫問起，西多林連忙回答說：“奧努普里延科將軍報告，他的部隊在繞過了失火的村莊之後，在溝壑裡發現了大量被德國人殺死的牲畜。”
索科夫一聽，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連忙衝着西多林說：“參謀長，快點問問，溝壑裡除了牲畜的屍體外，有沒有村民的屍體？”
“奧努普里延科將軍，司令員問你，”西多林立即將索科夫的話轉述給奧努普里延科：“溝壑裡除了牲畜的屍體外，有沒有村民的屍體？”
“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小聲地問：“你覺得德國人會對村民展開屠殺？”
“副司令員同志，伱有所不知，這種事情德國人不知幹過多少。”索科夫連忙向波涅傑林解釋說：“我曾經聽大將同志說，他的部隊攻打基輔之前，向第聶伯河推進的過程中，曾經遇到過德軍的堅壁清野。在城市裡，他們炸燬了工廠、學校；在鄉村裡，他們燒燬村莊、焚燒農田、搶走牲畜，除了在水井裡下毒之外，還槍殺了所有不願意和他們一起撤到第聶伯河右岸的村民。
我們的一些人總喜歡說，德國人在我們國內所犯下的諸多罪行，都是黨衛隊做的，與國防軍無關。但大將同志所提到那些罪行，可全是曼斯坦因手下的國防軍所爲。”
波涅傑林聽後，不禁感慨地說：“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向德國人討還他們所欠下的血債。”
“快了，副司令員同志。”別的事情索科夫也許說不好，但蘇軍什麼時候打進柏林，他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自信地說道：“最多再過一年的時間，我們不光可以把敵人從我們的國土趕出去，同時還能把戰爭推到他們的國內，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們討還血債的時候。”
“司令員同志，我問過奧努普里延科將軍了。”西多林在旁邊說道：“他說溝壑裡除了牲畜的屍體外，沒有發現村民的屍體。看樣子，德國人這次是良心發現，在撤離村莊時並沒有搞什麼大屠殺。”
“參謀長同志，說德國人良心發現，我覺得不太可能。”索科夫冷笑着說：“德國人很聰明，裹挾大量的村民進入城裡，我們攻城和進入城市打巷戰時，就會有諸多的顧忌，沒準到那個時候，仗就打得畏手畏腳。原本兩天能解決的戰鬥，也許要打一週甚至更長的時間。”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德國人的這種陰謀呢？”
“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索科夫頗爲無奈地說：“我們明知道他們裹挾了大量的平民，擺在城裡做肉盾，我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告訴奧努普里延科將軍，部隊按照原來的計劃向博布魯伊斯克發起進攻，看看德國人有什麼反應。”
“奧努普里延科將軍，司令員同志說，讓你們師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向博布魯伊斯克發起進攻，看看德國人有什麼反應。”
打完電話後，西多林放下電話，好奇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你覺得我們和巴托夫將軍的第65集團軍，誰會成爲第一個衝入城市的部隊呢？”
索科夫並沒有立即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扭頭望着波涅傑林，笑着問：“副司令員同志，談談你的想法，你覺得誰會成爲第一個衝入博布魯伊斯克的部隊？”
“司令員同志，雖然第65集團軍動用兩個師的部隊，比我們更早發起對城市衝擊，不過我並不覺得他們能第一個衝進城裡。”
“你說得有道理。”索科夫點着頭說：“前期的進攻順利，不代表他們能成爲第一個衝入城市的部隊。”
“這是爲什麼呢，司令員同志？”西多林聽到兩人的對話，猶如打謎語一般，便忍不住問道：“能解釋一下嗎？”
“原因很簡單，參謀長同志。”這次不等索科夫開口，波涅傑林已搶先說道：“隨着德軍在城外的第35軍被消滅，城裡敵人覺得自己脫險的機率不高，肯定會進行負隅頑抗。而第65集團軍作爲首先發起進攻的部隊，肯定會成爲德國人重點防禦的對象。爲了阻止他們衝入城裡，德國人會集中相當大的一部分兵力，用來抗擊第65集團軍的進攻。而我們的進攻，要比友軍晚得多，進攻方向的敵人兵力已經變得薄弱，所以我們的進展會更加順利。”
“沒錯，副司令員同志所說的話，就是我所想說的。”索科夫等波涅傑林說完後，立即補充到：“巴托夫將軍的第65集團軍所發起的進攻，已經成功地吸引了德軍的注意力。爲了在我們的包圍圈裡生存下去，他們肯定會想辦法阻止第65集團軍的進攻，最佳的辦法，就是從其它暫時沒有發生戰鬥的區域，抽調足夠的兵力，去加強遭受攻擊的地段，免得他們的防線被我軍突破。”
“如此一來，我們進攻正面的德軍兵力，就不可避免地被削弱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發起進攻，將會到達事半功倍的效果。”
西多林一聽，索科夫和波涅傑林說得都有道理，便點着頭說：“司令員同志，你們兩人說得都非常有道理。我相信奧努普里延科將軍的近衛第6師，表現肯定不會令我們失望。”
過了半個小時，奧努普里延科再次給西多林打來電話，報告部隊的進展情況：“參謀長同志，好消息，好消息啊！我的部隊已經突破了德軍的外圍防線，正在向縱深發展。如今距離博布魯伊斯克的市區，只有不到兩公里的距離了。”
“幹得真是太漂亮了，奧努普里延科將軍。”西多林得知近衛第6師進展順利，心情也很高興，他對着話筒說：“不過你們也不能驕傲哦，要繼續保持，爭取成爲第一支衝入城市的部隊。”
“放心吧，參謀長同志。”奧努普里延科自信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司令員同志，”沒等西多林掛斷電話，一名情報參謀從外面走了進來，將一張紙遞給了索科夫：“這是我們剛剛接到的情報，在博布魯伊斯克東面的杜博夫卡地區的樹林裡，發現德軍集結了大量的步兵、坦克、火炮和其它技術裝備，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從側翼攻擊我進攻部隊。”
索科夫看完參謀提供的情報，不禁大吃一驚。要知道奧努普里延科的近衛第6師，是從城市的東南方向發起進攻的，這股潛伏在東面樹林的敵人一旦發起攻擊，那麼近衛第6師就會被一分爲二，原本士氣高漲的指戰員就會因此而變得士氣低落。
“司令員同志，我們怎麼辦？”西多林聽到了最新的敵情通報，顧不得自己正在與奧努普里延科通話，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果敵人在近衛第6師向城市發起進攻時，突然從他們的側翼發起攻擊，該師就有可能被敵人一分爲二，正在攻擊敵人陣地的部隊就會陷入合圍，到時對部隊的軍心和士氣，都將造成沉重的打擊。”
“司令員同志，如今的形勢緊迫，不能再遲疑了。”波涅傑林向索科夫建議道：“立即把步兵第211和第284師調上來，堅決地擋住這股敵人，確保近衛第6師的攻擊順利。”
“不行，就算我們把這兩個步兵師調上去，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誰知索科夫聽後卻搖着頭說：“面對擁有坦克和火炮的德軍，步兵師的指戰員就算表現得再英勇，恐怕傷亡也不會小。”
“要不，”波涅傑林又向索科夫建議：“把北面的步兵第109師和坦克第202旅調回來，從敵人的側後方發起攻擊。”
“還是不行。”波涅傑林的這個建議，同樣被索科夫否決了：“109師和坦克旅在殲滅德軍第35師的戰鬥中，付出了不小的犧牲，同時彈藥和燃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戰場上需要的不僅僅是人數，而是有戰鬥力的人和裝備，他們在彈藥和燃料不足的情況下，就算趕過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波涅傑林見自己提出的方案，都無一例外地被索科夫否決了，不免有些急躁：“那你說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近衛第6師，被來自側翼的德軍分割包圍，甚至全殲吧？”
“副司令員同志，你不要着急。”看到波涅傑林此刻變得異常激動，索科夫連忙安慰他說：“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把我們的部隊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什麼辦法？”西多林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司令員同志，快點說來聽聽。”
“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見到西多林的手裡還握住話筒，知道他和奧努普里延科之間的通話還沒有結束，便交代他說：“你先告訴奧努普里延科將軍，讓他的部隊繼續對城市發起進攻，至於側翼的敵人，就不勞他費心了。”
看到西多林放下電話後，他才吩咐對方說：“幫我接通空軍第16集團軍司令部，我要和魯堅科將軍通話。”
西多林聽索科夫這麼說，頓時兩眼發光：“司令員同志，你是打算讓空軍出擊，對敵人實施轟炸？”
“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索科夫點了一下頭，用肯定的語氣說：“敵人沒有制空權，面對來自空中打擊，他們就是一羣待宰的羔羊。只要我們的空軍一到達戰場，就是這股敵人的末日到來。”
電話接通後，魯堅科得知給自己打電話的人是索科夫時，心中不免有些詫異：“索科夫將軍，你有什麼指教嗎？”
“魯堅科將軍，我的部隊正在向博布魯伊斯克發起攻擊，但在城市東面杜博夫卡的樹林裡，集結了大量的德軍步兵、坦克、火炮和其它的技術裝備，看樣子是打算趁着我軍攻城的工夫，從側翼發起進攻，以達到分割我進攻部隊的目的。”
“我明白了，索科夫將軍。”魯堅科等索科夫說完後，立即問道：“我能爲您做點什麼？”
“當然是爲我的部隊提供空中支援，對隱藏在杜博夫卡樹林裡的敵人，實施飽和轟炸。”
“飽和轟炸？！”魯堅科可能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有些不解地問：“是什麼意思？”
“飽和轟炸是指事先評估轟炸目標的抗毀能力，然後集中使用大於目標羣抗毀能力的轟炸當量進行攻擊，以求一次擊毀敵方有生力量。”索科夫說完了拗口的專用名詞後，試探地問魯堅科：“魯堅科將軍，您聽懂了嗎？”
說這話時，索科夫的心裡還在嘀咕，假如對方聽不懂自己的意思，自己還需要想辦法深入淺出地給他解釋一番。
誰知魯堅科比索科夫想象得更加聰明，居然聽明白了索科夫要表達的意思，他笑着說道：“索科夫將軍，沒想到你懂得這麼多。你放心吧，我會立即安排航空師出擊，對杜博夫卡地區的德軍實施飽和轟炸，讓他們嚐嚐我們炸彈的厲害。”
索科夫放下電話後，對波涅傑林和西多林說道：“副司令員、參謀長，不管派哪個師去加強近衛第6師的側翼，都需要花費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德國人對近衛第6師側翼的進攻，隨時有可能發生，我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調動部隊。
就算是部隊到位的時間比我們設想得快，但缺乏重武器的步兵師，根本不是裝備了坦克和大炮的德軍的對手，沒準到最後不但沒有幫近衛第6師解圍，反而付出不必要的重大犧牲。如今我請求空軍出動，對隱藏在樹林裡的德軍實施轟炸，就能以極小的代價，徹底打垮這股對我們具有極大威脅的敵軍。”
“你說得對，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等索科夫說完之後，笑呵呵地辯解道：“我畢竟年紀大了，首先想到的還是以前的老戰術，只想着和敵人在地面上見個真章，卻沒想到還有空軍可以利用，用炸彈來消滅這支對我們構成威脅的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