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洲酒店日本料理餐廳一個日式包廂內,陸錚正爲剛剛從美國回來的杜克誠和杜克勇兩兄弟接風。
杜曉東的母親留在了美國照顧杜曉東,在紐約福斯頓醫院,杜曉東接受了大腦深層刺激治療,雖然杜克誠離開美國時他還沒被喚醒,但醫生說希望很大,通常來說,醫生能這般說,就相當有把握了。
果然,杜克誠剛剛下飛機回到家裡,就接到愛人的長途電話,說曉東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語言表達還有些問題。
而且最可喜的是,經福斯頓醫院神經科專家會診,認爲杜曉東脊椎神經壓迫情況治療比較樂觀,神經受損情況並不嚴重,完全可以通過手術以及康復治療,使其恢復到可正常行動能力的水準,最起碼,不用下半生都坐輪椅。
所以杜克誠壓在心頭多日的陰霾終於散去,從見到陸錚起,便一再表示感謝。
此時三人盤腿坐在軟榻上,杜克誠再次舉起酒杯,說:“陸老弟,這次多虧有你幫忙,大恩不言謝,我先於爲敬。”說着,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陸錚忙陪了一杯,說:“不管怎麼說,我當時在肇事車上,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杜克誠擺擺手,感慨的道:“錚子啊,我叫你錚子行吧?”見陸錚頷首,繼續道:“這是現在我說句心裡話,這件事啊,從頭到尾,都是小東他自作自受,我看他以後還飆不飆車,不過我現在這麼說有些虛僞,如果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肯定也會怨恨你,所以,對你,我真的挺愧疚啊”
陸錚笑道:“這不事情沒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麼?過去的就過去吧,小東沒事就好。”
杜克勇換了碗,倒了滿滿一杯,說:“錚子,什麼也不說了,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碗酒,我給你賠罪”說着,舉起碗,咕咚咕咚就於了下去。
陸錚笑道:“我陪克勇大哥一杯。”拿起清酒也想往碗裡倒,被杜克勇一把就按在了碗上,說:“這不行,錚子,這杯是我賠罪,你不能喝。”
杜克誠無奈的蹙眉道:“老五,你洗手沒,你這樣,叫錚子怎麼吃飯?”轉頭對陸錚道:“老五就這個脾氣,你別管他。”
杜克勇就訕訕的笑。
陸錚笑道:“克勇大哥這脾氣,和我在部隊上一樣,軍人嘛,都於脆,沒那麼多彎彎道道,這叫愛憎分明。”
杜克勇聽着就來了勁兒,說:“二哥,聽到錚子說的話了吧?我們的事你就不明白,不過錚子,你別叫我克勇大哥了,我比你大個七八歲,咱們也算一輩人,以後你要不嫌棄呢,喊我聲老五,你要非叫我克勇大哥,那行,說明你還沒拿我當自己人。”
陸錚道:“我叫你五哥吧。”
杜克勇搖頭嘆息道:“你看,錚子,你什麼都好,就是到了地方上,也和我二哥一樣,扭扭捏捏,一身官僚氣,而且啊,彎彎道道的也少不了。”
杜克誠頻頻瞪他,他只當看不到,說∶“不過呢,除了這一點,你這人真沒說的,還是那句話,以後你錚子的事就是我老五的事嗎,就是你呢,道行挺深,儘量別把我老五帶溝裡去。”
陸錚就笑,杜克誠拿着個小弟也沒辦法,只能皺眉道:“陸書記這叫涵養,也不想想人傢什麼身份,能跟你大老粗一樣?”
“二哥,你這話就不對了,有階級觀念啊。”杜克勇嬉皮笑臉的反駁杜克誠。
杜克誠被他磨得沒脾氣,只能回頭對陸錚說:“咱喝酒,不理他。”
杜克勇插嘴道:“聽說,你們烏山出事了?我們剛回家,監察局那個女局長,姓江的,就跑家裡找我二哥來了。”他倒真把陸錚當成了自己人,什麼也不避諱。
杜克誠微微蹙眉,端起酒杯喝酒。
陸錚看了眼杜克誠神色,對杜克勇道:“五哥,紀檢工作要保密,咱不說這個。”
杜克誠笑了笑,說:“錚子,江海燕爲什麼找我,你心裡沒底麼?”
杜克誠雖然去了美國幾天,但烏山發生的事情他很清楚,省委調查組已經在烏山月餘,傳聞中,收到的反映周濤問題的告狀信不下一籮筐,但調查組同烏山於部談話時,很多於部都對馮貴平意見很大,甚至有人說馮貴平是假清廉的酷吏,是文革式於部。
這些信息在小範圍流傳,但想來和事實出入不大。
在HLC公司詐騙案上,周濤將責任全部推到了孫正國身上,認爲他早就發現了問題,卻不及時提醒,而是利用同志的疏漏搞政治鬥爭,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應該追究其刑事責任。
今天杜克誠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喘氣,江海燕就來了他家,向他彙報了監察局收到的舉報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長姚二柱的實名舉報信的情況。
舉報人是烏山一家律師所的律師,他提供了大量詳實的材料,證明姚二柱堂兄姚啓立作爲中間人,幫姚二柱斂財,姚二柱的妻子陳桂香以化名在一家貿易公司和兩家娛樂公司擁有股份,屬於非法利益輸送,這三家公司,無非藉此換取姚二柱的特殊照顧。
這些材料極爲詳細,杜克誠不認爲一個小律師能拿到如此確實的證據,想來背後站的,是周濤、陸錚的人。
本以爲周濤、陸錚將火力對準了孫正國,想打掉孫正國,卻不想,暗度陳倉。
所以杜克誠纔有所指的問陸錚,江海燕爲什麼找我,你心裡沒底麼?
杜克誠這段時間,是不想回烏山的,馮貴平和周濤陷入白熱化的鬥爭,想來,上面有無形的手在支持,陷入這場鬥爭,並不是什麼好事。
但總不能在美國滯留太久,卻不想,剛剛回來,就收到這樣一份舉報材料
對陸錚感激歸感激,但在政治生活中,總不能投桃報李,沒原則的支持陸錚進而支持周濤,何況對周濤,杜克誠心裡頗有微詞。
如果這份材料是陸錚刻意安排的,那麼,這是在逼自己站隊麼?
想到這點,杜克誠不禁心裡嘆口氣,端起酒杯,沉默不語。
見自己的話題令氣氛突然凝重,杜克勇笑着說:“好了,今天咱們就談私事,就敘友情,讓政治見鬼去吧好不好?”
杜克誠卻是擡起頭,問陸錚:“錚子,你說心裡話,對馮貴平,對周濤,你是怎麼個看法?”
陸錚道:“馮書記和周市長優缺點都很明顯,先說周市長吧,開拓進取,大手筆大氣魄,是實於派,但是太追求轟動效應,追求政績,決策時有些東西考慮的便不太全面;馮書記這個人呢,作風老派穩健,對公務人員要求較高,特別痛恨貪污腐敗現象,要求於部們清廉如水,但有時候太保守,對於我們這個經濟特區來說,他並不能遊刃有餘。”
杜克誠怔了下,本來就隨口問問想探探陸錚的口風,卻不想陸錚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毫不避忌的直接點評市委一號和市府一號。
杜克勇在旁側,對陸錚豎起了大拇指,“好啊錚子,你這分明就是捨我其誰啊”
陸錚笑道:“五哥你錯了,在旁邊指手畫腳誰都會,但不代表指手畫腳的人就有什麼能力,而且,這都是我粗淺的想法,今天喝點酒,想說就說了。”
杜克誠點點頭,問道:“那好吧,錚子,你跟我推心置腹,我也不瞞你,你應該知道,我剛回來就收到涉及姚二柱的舉報信,但憑着我對姚二柱的理解,他不是這樣的人,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陸錚道:“搞錯沒搞錯,查一查便知道,我知道克誠大哥你的顧慮,無非是馮貴平那裡,你覺得不好交代,但如果姚二柱沒問題,是不是查一下更好呢?馮書記也肯定同意你查一查。”
杜克誠笑了笑,說:“老馮這個人啊,同意是肯定同意的,但心裡可就不舒服了。”
陸錚同他無話不談,他也就少了幾分遮掩。
陸錚道:“所以說,咱們的紀檢制度有問題,現在我們的於部,只要說被紀委查,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好似就是世界末日,好像就代表着組織上已經認爲你不行了,這就是因爲咱們紀委監督性不夠的表現,等我們去查某個於部,往往是這個於部已經到了很危險的邊緣,所以,紀委查了誰,就算這個人被證明沒問題,但對口碑、對官聲都有很大的影響。”
陸錚喝了口茶水,繼續道:“就說馮書記吧,對,他生活簡樸,對下面的於部可以用嚴苛來形容,但是呢,如果說沒有他的同意,咱們紀檢部門查了他的親信,他肯定暴跳如雷,所以說,一個清廉如水的領導,並不代表他沒有特權思想,而且,舊時代走過來的人,特權思想更爲嚴重。”
“所以說,還是要靠制度反腐,這道理其實咱們明白,中央領導也明白,但是,做起來卻難,真不希望這個口號一直這麼空喊下去。”
說着話,陸錚嘆了口氣。
杜克誠笑了笑,“錚子,今天跟你深談,才知道你想法挺多的,但是很多事,都急不得,慢慢來吧。”
陸錚微微頷首,挪走茶杯,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說:“說點高興的事,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境界,咱還到不了啊。”
杜克誠和杜克勇都笑,和陸錚碰杯。
“啪”臉色鐵青的姚二柱幾乎把茶几拍碎,把剛剛被他叫來的姚啓立嚇了一跳。
“說到底怎麼回事?”姚二柱臉色陰沉的可怕。
“什麼怎麼回事?”姚啓立滿臉迷糊,他剛從日本回來,就被堂弟喊來,本來還以爲堂弟良心發現,想和自己聚聚親情呢。
“你不知道?”姚二柱慢慢站起身。
看着臉色陰沉好像怒火勃發的雄獅一般的姚二柱,姚啓立嚇得不禁退了兩步,說:“老三,有話好好說啊,你想於什麼?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想於什麼?我想斃了你”姚二柱轉身就進了書房,出來的時候,手裡握着一把五四式手槍。
姚啓立嚇得腿肚子都轉筋了,一屁股坐倒在地,慘叫道:“老二,你,你瘋了嗎?你瘋了,你真瘋了?”
旁側警官急忙抱住姚二柱,連聲說:“姚局,姚局,你冷靜點。”伸手,從姚二柱手裡把手槍搶走。
姚二柱用手點着姚啓立,“你真他媽是禍害遺千年我姚二柱怎麼有你這麼個親戚?”
書房裡,電話突然響了,姚二柱狠狠瞪了姚啓立一眼,進了書房接電話,嘭一聲,用力關上了門。
姚啓立驚魂甫定,扶着牆慢慢站起身,腿下涼颼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得失了禁。
“老趙……,趙處,到底怎麼回事?”姚啓立小心翼翼的問。
趙處長嘆口氣,說:“嫂子剛剛被紀委的帶走了,好像是有幾家公司嫂子在裡面有於股,啓立,姚局說肯定和你有關,對不對?”
姚啓立怔了下,說:“我,我不知道。”說着話,身子靠着牆,已經慢慢的向門口挪。
趙處長見這情形,不由苦笑道:“啓立,要跟你有關的話,紀委的人肯定會馬上找你,你能跑去哪兒?還是聽聽姚局怎麼說吧。”
姚啓立臉色發白,說:“紀委,紀委也找我?”
趙處長道:“和你有關係的話,肯定會找你問話。”
姚啓立臉色更是蒼白,旋即撈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的說:“不會吧?老二可是市委常委,又是跟馮書記一起過來的,誰敢動他?”
這話,恰好被開門出來的姚二柱聽到,姚二柱冷聲道:“你以爲周濤是吃素的?陸錚是吃素的?”
姚啓立苦着臉道:“不是說周濤走定了麼?”
姚二柱哼了一聲,說:“你懂什麼?”踱了兩步,說:“周濤這次是走定了的,可少不了要拉人墊背,再說了,你這事兒,十有八九就是陸錚鼓搗出來的,有人說,在烏山,沒有陸錚查不到的事,哼哼,不服不行啊”
旋即臉色一肅,瞪眼道:“你現在,馬上去紀委自首,到底怎麼回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桂香什麼都不懂,你自己的爛攤子,別害了她”
姚啓立苦着臉,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只能點頭,又低聲嘀咕,說:“這事誰說出去的?那幾個開公司的也沒這狗蛋,難道是楊朝暉?還是劉守成?”
姚二柱訓丨斥道:“嘀咕什麼呢?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早就該進去授受教訓”
啊?姚啓立吃了一驚,擡頭說:“老二,咱又沒真的給他們什麼好處,最多他們出了多少血,我這邊補上,也就屬於個民事糾紛,我誇了海口說打通你的天地線被他們誤解而已,不至於坐牢吧?”
姚二柱哼了聲道:”你學法律的,比我清楚,對吧。”懶得聽他囉嗦,揮揮手,說:“行了,我看着辦。”
姚啓立臉色陰晴不定,慢慢開門走了出去。
姚二柱對趙處長使了個眼色,說:“盯着他,送他去自首,別讓他跑了。”他知道他這個堂兄,實在不靠譜,那真是什麼事都於得出來,說不準,不叫人送他去的話,買了飛機票就跑去國外。
市委書記馮貴平的辦公室。
陸錚正在向馮貴平彙報振華電子設備廠準備同HLC公司對薄公堂的進展情況。
現今振華電子已經聘請了紐約一家著名的律師行代理這樁官司,同時國內組成的龐大法律顧問團也已經啓程赴美。
馮貴平聽着陸錚的介紹連連點頭,說:“省裡領導很重視這樁官司,這是我們的國企第一次拿起法律武器同外國公司打官司,全國矚目,世界矚目啊我們一定要打贏這場戰役。”
馮貴平面容有些憔悴,看起來,這段日子他並不好過。
不管在哪個地方,如果市委書記和市長矛盾激化到了表面,更有常委被輪番告黑狀,那麼,這個市委書記只能用失敗來形容。
更莫說,現今市委常委、公安局長涉嫌受賄,常務副市長被市長在省委調查組面前點名要法辦,因爲HLC案三名副市職數名處級官員被免職,且後遺症還遠遠未出現。
省委下來的調查組,偏偏得到的反饋表明,馮貴平在烏山於部心目中,形象並不怎麼正面。
這一連串的事情,想來令馮貴平心力交瘁。
在他準備用HLC案送走周濤時,定然不會想到會釀成目前的局面,這杯苦酒,他只能自己慢慢喝下去。
烏山官場,簡直成了一團亂麻,這樣下去,周濤就算被調離,他這個市委書記在省裡的口碑也會一落千丈。
今天,省委調查組離開烏山,最後的結論到底是什麼,好像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烏山現在的亂局,省裡會怎麼想,更高層又會怎麼想。
但聽着陸錚的彙報,馮貴平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叮囑了陸錚幾句後,又說:“還有就是,明天你跟我去省城,趙長青省長要親自聽你彙報,你一直負責這個工作,我覺得由你來向省領導說明情況,比較穩妥。”
陸錚微微頷首,說:“紐曼律師行準備用HLC公司行賄這一點來打,我們的勝算很大,雖然劉保軍和卜抗日都不知道HLC公司送的小禮物價值不菲,但按照美國法律,按照紐約州以往的案例,HLC公司所送紀念品的價值已經超出正常範圍,基本可以認定他們行賄。”
馮貴平嘆口氣,說:“總算聽到個好消息。”
陸錚腰間的呼機嗶嗶的響了起來,陸錚便起身告辭。
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馮貴平接了電話,聽沒幾句,臉色就變了,“什麼?你說什麼?”
陸錚正起身向外走,剛剛拉開門,馮貴平已經啪一聲將電話扣上。
馮貴平深深看了陸錚一眼,說道:“看來,你比我消息靈通。”
陸錚沒說什麼,默默走了出去。
省委調查組離開烏山的當天,幾名人大代表突然聯名向人大常委會提交了彈頦常務副市長孫正國的提案。
雖然該提案人大常委會主任程明遠壓了下來,根本沒有進入討論日程,更沒有進入表決程序,但消息已經不脛而走,更有海外媒體進行了報道。
那幾名提案的人大代表被陸續免去代表資格,當然,這是後來的事情。
程明遠和周濤都在當天下午被召去了省城,向省委領導彙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來後,程明遠便在閉門的常委會議上,將這件事情定性爲政治陰謀,並對列席會議的人大主任程明遠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但與會的人誰都看得出,馮書記好像,已經亂了方寸。
接着,半個月後,孫正國被省紀委立案調查。
秋雨纏綿,帶來陣陣涼意。
市委常委院斜對面的小飯館包間,陸錚、程明遠和杜克誠正圍着熱騰騰的火鍋大快朵頤。
程明遠擔任人大主任後便住進了常委院,就在昨天,他被免去了市人大主任一職,陸錚今天便來看他。
杜克誠是恰逢其會,在常委院大門處正好撞到出來吃飯的陸錚和程明遠,在陸錚熱情邀請下,便跟了過來。
程明遠一杯杯喝着白酒,看起來有些耳熱眼花,很興奮,陸錚在旁勸道:“明遠大哥,你慢點喝。”
程明遠卻是又一聲一杯酒下肚,笑着道:“錚子,我沒事,別看我被罷了官,但這一輩子,能在人大主任這個位子上,出個彈劾常務副市長的提案,我被罷了也值了開風氣之先,對不對?”
陸錚便不再勸,只是拿起酒杯,默默和程明遠碰杯。
杜克誠在旁側陪着喝酒,並不多說話,心裡只是嘆息,沒想到,烏山之亂,會亂成這個樣子。
省裡有風聲,周濤固然要走,馮貴平卻也待不長久了,任誰地方上亂成這個樣子,黨政一把手都難辭其咎。
杜克誠審視的看了陸錚一眼,有時候想想,烏山政壇亂成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陸錚的原因?上次聽起來,陸錚對馮貴平和周濤都不大滿意,難道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將這兩位送走?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杜克誠旋即覺得,自己想太多了,這實在有些匪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