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教練嗎?”江熠不解地問。
“好吧,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了。這樣的氣氛裡,你不該有點紳士風度嗎?還是說你覺得騎馬比和我在一起更有意思?”
當然是騎馬有意思了!我怎麼會認識你這個任性的女人!
江熠心中暗暗吐槽,但只能做起了喬楚的馬伕。爲了氣祝琰,喬楚故意和江熠親暱說話,時不時爲他擦拭一下額頭上根本沒有的汗珠。她用餘光看祝琰的反應,卻沒想到祝琰正在和蘇曼曼談笑,都沒往這裡看一眼。喬楚頓時大怒,江熠偏偏火上澆油:“他好像沒看你哦。”
“他的餘光在看我。”
“好吧,你能在20米外看清楚祝琰的‘餘光’,不爲祖國的國防事業效力還真是太可惜。”
“江熠,你也見了蘇曼曼,你覺得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最普通的小女人。”
“我實在想不通爲什麼祝琰會對她那麼好。”
江熠無所謂地聳肩:“因爲愛情不需要理由啊。你除了臉蛋漂亮點外,渾身都是缺點,可也有那麼多不長眼的男人追你。”
“我和你認真說話!”喬楚火了。
江熠只好說了實話:“我承認那丫頭長得漂亮,又有青春活力,男人都會動心……喂,你不要這樣瞪着我,我是準備欲抑先揚好不好!雖然她是很不錯啦,但她不是男人希望娶回家的那種人。根據你所說的,祝琰是一個非常理智的男人,他肯定希望自己的妻子是賢內助而不是花瓶,所以對於他選蘇曼曼我感覺很不理解。”
“嗯,你說的也是我想的。拋開我的個人喜惡不談,理智來看祝琰和蘇曼曼,他們根本不相配,我非常不理解祝琰爲什麼會做這樣的選擇。他到底爲什麼對這樣一個只有漂亮臉蛋,沒有絲毫頭腦的女人那麼好?”喬楚只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他天生就是好人啊。”江熠說。
江熠只是隨口一說,而喬楚卻是心中酸澀難忍。她想起和祝琰戀愛時開心、快樂的場景,突然有些不太明白祝琰當時的溫柔到底是對“喬楚”這個人,還是對“他女朋友”這樣的身份。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她的愛戀簡直是笑話一場。
“喬楚,你在想什麼?”江熠問她。
“沒想什麼。”
“那……”
“幹嗎!”喬楚兇巴巴地說。
“那請問你可以把手從我的脖子上挪開嗎?”
喬楚此時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間掐住了江熠的脖子,急忙鬆手。她茫然地看着遠處的祝琰和蘇曼曼,神情是那樣落寞。江熠看不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眼珠一轉:“聽說祝琰騎馬很厲害?”
“是啊。”
“那就好。”他輕聲說。
“什麼啊?”
喬楚還沒反應過來,突然看到江熠對準馬屁股狠狠抽了一鞭子,她身下的馬也好像發瘋一樣朝前衝去!喬楚還來得及罵江熠,就被迫衝向了遠方,其他人也呆呆看着她呼嘯而去的背影。祝琰雖說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喬楚有了危險急忙騎馬趕上,而江熠攔住了企圖跟上去的教練。他裝作驚慌的樣子對蘇曼曼說:“這馬不知道爲什麼發了瘋,但願喬楚沒事。”
“你的女朋友出事爲什麼要我男朋友追上去,這叫什麼事兒啊!”蘇曼曼鬱悶極了。
“誰讓我們都不會騎馬呢?”江熠無奈地說。
“你就不怕他們……他們之前可是戀人啊。”蘇曼曼輕聲說。
“那又怎麼樣?”
蘇曼曼低頭玩着馬的鬃毛,一言不發。
“小姑娘,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你的男朋友有信心。如果每天都活在恐懼裡的話,這樣的愛情要了也沒用。”
所以你就快點和祝琰分手也好讓我離開魔掌吧。
江熠心裡暗暗吐槽,但表面上還是一副“人生導師”的樣子,輕聲安慰不開心的蘇曼曼。蘇曼曼歪着頭,看起來非常疑惑:“你好像並不喜歡喬楚姐的樣子。呵,如果她真的……我倒要看你會不會像現在這樣。”
“她啊……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啊。”江熠看着遠方,聲音輕不可聞。
這時,祝琰正好追上了喬楚,對她大喊:“快拉繮繩!”
“我不敢……”喬楚哭着說。
“你不敢的話就要掉下去了!相信我,沒事的!”
喬楚也很想就這樣停住amanda的奔跑,但她稍一用力amanda就有立起來的趨勢,所以她怎麼也下不了決心。眼見馬兒就要跑到湖邊了,祝琰越發着急:“快拉繮繩,不然你就掉到湖裡了!”
掉到湖裡=妝容花掉=難看=在祝琰面前丟臉=失敗……
我怎麼能失敗!
喬楚想着,鼓足勇氣猛地拉着繮繩,在尖叫聲中做好了摔倒的準備,也果然朝下滑去。她特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儘量讓胳膊着地而不是臉着地,沒想到碰到的不是草地,而是一個堅硬的物體。她瞪大眼睛,看着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祝琰,心裡又慌又怕,忍不住摟住他的脖子哭了起來:“祝琰,我真的以爲會死在這裡。”
“怎麼可能——我在你身邊啊。”
祝琰沒有告訴喬楚他的左臂幾乎擡不起來了,拿完好的右手輕輕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而喬楚愣住了。她只覺得祝琰的手掌好像帶着某種魔力,所到之處引起她的陣陣戰慄,而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去親吻祝琰的嘴脣。他們就這樣互相對視着,喬楚只覺得好像回到了從前。
那……曾經愛過的從前。
看着祝琰,喬楚再次落下淚來。她努力站起身,直視他:“祝琰,爲什麼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你總是在我身邊?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爲什麼?你不知道我會……”
看着喬楚清澈的眼眸,祝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知道,見到喬楚可能有危險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追了上去,而當她依偎在他胸前的時候,他的心跳彷彿已經不屬於自己。他想,他對喬楚的感情似乎超越了“友情”的界限,而他只能用理智極力控制。
不然,他只能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喬楚並不知道祝琰心中的百轉千回,嚥下了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到底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聽說,你就要結婚了?”
“嗯……也許吧。”祝琰含糊地說。
“恭喜你。”
喬楚嘴上說着恭喜,但轉過身去,身體也微微顫抖了起來。祝琰有些擔心喬楚身體不舒服,關切地看着她,卻見到了一雙哀傷的眼眸:“對不起,我只是有點難過罷了……雖然知道我沒有任何立場難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祝琰,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對不起……”
喬楚的道歉和淚水讓祝琰就好像陷入了初戀的少年一樣,茫然不知所措。他是那樣想擁抱她,但他害怕如果他踏出了那一步,之前的剋制與隱忍會成爲一場笑話。這時,江熠和蘇曼曼趕了過來。江熠第一時間把喬楚抱進了懷裡:“你有沒有事?”
他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甚至有些憤怒——就好像罪魁禍首不是他一樣。喬楚被他的懷抱抱得渾身痠疼,暗想他還真是演戲演上癮了,輕輕搖頭,而江熠卻並沒有放手。他倨傲地看着祝琰:“你怎麼搞的,會讓喬楚受傷?你還是不是男人!”
祝琰一言不發,而喬楚急忙爲他說好話,但饒是這樣江熠還是目光不善。蘇曼曼對祝琰渾身都是草屑也大爲不滿,握着祝琰的胳膊不住搖晃撒嬌,祝琰終於忍不住疼痛皺眉,而他的表情被喬楚盡收眼底。
“大叔,你真的沒事嗎?”蘇曼曼再三確認。
“真的沒事。”
“你怎麼搞的啊,好好騎馬都會摔跤。以後我們再也不來騎馬了。”蘇曼曼看着喬楚,不善地說。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祝琰疲憊地說。
經過了剛纔的插曲,沒有人有心情再去聚餐,大家紛紛離開了馬場。回家的路上,江熠問喬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喬楚只是沉默不語。江熠懷疑地問:“我看你和祝琰的頭上都有草屑,你們不會……那個什麼了吧?”
“在馬場這人來馬往的地方那個什麼,你的想象力還能更豐富一點。”喬楚沒好氣地說。
“真的沒有?”
“江熠,我已經30歲了,不是13歲,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
“所以搶別人男朋友是30歲成熟女性做的,而不是小姑娘才愛玩的遊戲。”
喬楚語塞,然後輕聲說:“你別說了,我有點亂。”
江熠從後視鏡看喬楚的神色,終於不再說話,而喬楚腦海中滿是祝琰剛纔救她的那一幕,閉上了眼睛。她的腦中一會浮現出和祝琰親熱親吻的場景,一會兒又閃過他和蘇曼曼站在婚禮殿堂的畫面,只覺得頭痛欲裂。
祝琰,你明明對我是有感覺的,但既然這樣爲什麼又準備和蘇曼曼結婚?如果說你根本不喜歡我,你爲什麼又要一次次讓我誤解?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不想繼續這個猜心遊戲了——也許時間拖得越長,自己只會越彌足深陷,到時候反而得不償失。
可是,真的可以抽身嗎?她忍心抽身嗎?
喬楚心亂如麻,都沒注意到江熠停車去幹什麼去了。後來,車子在她家門口停下,江熠提醒她:“喂,你到家了。”
喬楚如夢初醒,勉強對江熠笑了一下,然後要下車。江熠一把拉住了她,力氣有點大。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江熠讓喬楚覺得有些陌生,也有些害怕。她靜靜看着他,江熠終於說:“喬楚,你真的快樂嗎?”
他的話說得沒頭沒腦,但喬楚的鼻子一下子酸了。這段時間,她卯足了勁誘惑祝琰,並且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但她卻很清楚,她有多彷徨,又有多無助。她是那麼擔心,她的付出只是笑話一場,更經常自我催眠“蘇曼曼和祝琰並不合適,是蘇曼曼插足在先”來逃避內心的譴責……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她有多齷齪?
可是,她必須這樣做。因爲,比起所謂的道德來,她更想得到祝琰。
喬楚一言不發,江熠也沒有再說下去,伸手遞給她一樣東西:“你的手臂有淤青,把這個拿回家塗一下。”
喬楚愣愣看着面前的紅花油,而江熠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