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藍色的,風兒像海綿一樣溫軟,柔和的吹在人們身上,讓人不禁頓覺舒暢。
土匪的事情已過去大半個月了,聽說那兩人被判了秋後處斬,也算是幫百姓出了一口惡氣。隨着時間的流逝,簫家村又像往常一樣,恢復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樸實生活。
不過今天對與夏冬兒家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她們的房子終於開始建造了。前段時間,鎮上的那些材料都運了來,木料瓦片紅磚的在村口空地上擺了好大一片,前兩天,又借了驢車上鎮裡買了不少的糧食和蔬菜,當然肉類也是沒少買的。
先前家裡也剩下不少肉乾,如今也都派上了用場,村裡倒是也有幾個會蓋房子的師傅,傅容瑄將他們請了來。
“傅大哥,這麼多人都來幫忙,不出一月,你這新房子就能蓋成嘍。”鐵牛在幫忙挖地基,夏冬兒家纔開工,他就被杏兒攆來的。
並非不是他不願意幫忙,而是傅容瑄說了,來了就一定要算工錢,他和傅家還是有些恩的,畢竟傅家幫過他媳婦一家,他又哪裡好意思再收人家的工錢?
杏兒說,他幹活賣力點,就是爲傅大哥省錢了,這話也對,所以這才被自家女人攆着來了。
“是啊,到時候請大家喝酒,沒喝醉的不準走啊。”傅容瑄也在挖地基,這挖地基是很重要的,這麼大的院子,旁邊緊挨着還有木白蓮的院子,又是在村口,一定要結實了纔好。
“好咧,不喝醉的就不是爺們。”衆人鬧哄哄地喝道,這窮苦時候,想找點活幹還真不容易,更何況傅容瑄開出的工錢也不少。
挖地基也很快,幾乎村裡的人家都來幫忙了,男人拿着自家的鐵鍬奮力挖着,女人則是帶了自己的碗筷來幫忙,摘菜燒火蒸乾糧,煮飯燉肉送開水,大姑娘小媳婦的都忙的熱火朝天。
晌午,大夥歇工,因爲下午還要幹活,酒就沒有了,不過飯菜倒是管飽,有魚有肉,大米飯,還有蒸的宣騰騰的白饅頭,這年頭,能吃上這麼一頓可真是難求了。
飯菜量足,油水大,大家吃的過癮,心裡就琢磨下午幹活定要多賣力,否則也對不起人家這一頓飯菜。
夏冬兒還一個勁的怕大家嫌伙食不好,不停的說着客氣話,她哪裡知道,這些對於他們來說,是這兩年吃的最好的一頓飯了。
吃飯間,也有不少人議論着,這傅家的能蓋的起這麼大的院子,還真是村裡的頭一家了。
“冬兒妹子真是好福氣,嫁給傅大哥,那是嫁對人了。”女人們也在議論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的好不開心。
“我可不這麼認爲,冬兒可不是一般人,敢跟土匪對着幹的女人,這整個夏家村還能有第二個嗎?”
“也是、也是,要我說呀,這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天生一對……”大家邊吃着香噴噴的飯,邊隨聲附和着。
“給傅兄弟造房子就是福氣,不僅能天天拿工錢,還能吃上這白麪饃饃大米飯,要是傅兄弟家要一直蓋房子就
好嘍。”有人一口嚥下半個饃饃,才騰出嘴來衝着傅容瑄說道。
傅容瑄正帶着一手的泥土往這邊來,人家都洗了手來吃飯了,他是在最後收拾了纔來,畢竟自己家的房子,也只有自己纔是最操心的。剛走近,就聽到了這麼一句,於是笑着迴應:“就是不蓋房子,兄弟們來了也有白米飯吃。”
仗義!可哪個會好意思沒事就到人家裡蹭飯吃啊?那人不好意思的傻笑一聲,低頭趕緊吃飯了。
夏冬兒遞來一塊白巾,讓傅容瑄擦手用的,傅容瑄沒接,反倒是伸出了雙手讓她幫忙擦。她膩了一眼,發現這大男人也會有小孩子心性的時候!踮起腳尖,拿着白巾伸手就在他臉上抹了一把,然後又幫他把手上的水也給擦了去。
“嗷——”
身後突然開始起鬨,夏冬兒回頭一看,原本低頭吃飯的幫工都睜着大眼往這邊看呢。
夏冬兒擡頭瞪着他,手裡白巾往他身上一扔,嘟嚷一句轉身又忙別的去了,傅容瑄輕笑,端起飯便吃了起來。
木白蓮也在另一邊忙着,看着一圈挖好了的地基,樂的她臉上如同開了花。蓋房子人是分兩撥,吃飯卻是都在一起的,木白蓮便跟着夏冬兒跑前跑後的忙活着,村裡不少年輕人見了都對其心生好感,村裡出了名的兩朵花,一朵如薔薇,帶刺兒的,說話辦事都帶着那麼一股子的麻利。
據說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柔柔弱弱的杜鵑花就變成了薔薇了!薔薇雖美卻是已經名花有主,好還有另一朵!
這另一朵,就像玉蘭,清香溫和,柔中卻帶着一絲堅韌,對姐妹生死相互,義氣,她直腸子,不會彎彎繞,待人溫和,幹活也是一把好手,家裡家外沒少幫着夏李氏忙活,這樣的好女孩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
年輕的,年老的,都唉跟她開幾句玩笑,這姑娘,誰能娶回去就真是幾代高香了。
“白蓮姑娘,這村裡頭一個女孩能獨自蓋房自成一戶的,你還真是頭一個,了不起!”
有人誇獎,木白蓮笑了笑。
“就是這麼大的院子,你一個人住多不安全啊,算算年歲,你也該找個人了……”村西頭的劉根低聲說着,他今年纔剛十七,和木白蓮年歲正合適呢。
木白蓮翻了個白眼,這些人,還打起她的主意來了。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這才一天的功夫,兩個院子的地基槽就挖了出來,兩尺來深,就等着明天往地基砌石頭了。地基裡砌上石頭,然後灌上水泥,等着幹了就能往上面砌牆了。
只是這裡沒有水泥,夏冬兒倒是挺好奇,不知道那幾個師傅會用什麼東西來代替水泥。傍晚,夏冬兒從家裡取來銀子,將這第一天的工錢給付了,之前說好了的,工錢一天一結算,不拖欠的。
來幫忙的師傅有三個,一人三錢銀子,其他的人都是一錢五,也就是一百五十文,這可不算少了,一天的工錢能買好幾斤的糧食呢。
而那些來幫忙做飯的女人還孩子們,夏冬兒則是一人給
了十文錢,本來那些也就是來幫忙的,如今竟然還要錢掙,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很,大家便約好了明天還要過來幫忙。
工錢付清,人也都散了去,傅容瑄便領着夏冬兒和木白蓮回了夏李氏家,家裡夏彤正好剛把晚飯做了出來,見他們回來,連忙招呼起來,“姐,姐夫,你們回來了,累了一天了,快洗了手準備吃飯吧。”
“哎!”夏冬兒應了一聲,洗了手就坐在炕邊準備吃飯,卻見桌上擺着的都是窩窩頭,她娘拉着臉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
看出自己娘不高興,對着木白蓮就撇了下嘴,木白蓮一怔,隨即問道:“嬸子,咋了?”
“咋了?你們又是蓋房子又是給工錢的,還管人家吃大米白饃饃,顯得錢多是嗎?這些都不用花錢的啊?你們真是要翻天了,怎麼就不知道省着點兒?啊?春生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難道說親不花銀子啊?”夏李氏越說越氣。
“嬸子,春生打着什麼主意你不會不知道吧?還要說親,那個腦殘的會願意嫁給他?”春生整天往棗兒家跑,村裡人嚼舌根的多了去了,春生什麼樣的人,她當孃的能不知道?
木白蓮不想說的太白,點到了也就爲止了。
不過這話夏李氏可不樂聽了,也是,哪個當孃的不護着自己的孩子?一聽木白蓮這麼說,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春生來着,她砰的一聲將筷子撂在了桌子上,指着木白蓮吼道:“你……我們家的事兒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住我們家的,吃我們家的,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們家的事?”
“我!”木白蓮張了張口,嘁,她這真是沒事找氣受,她哪裡能說的過這不講理的老太婆?都說寧和秀才打一架,不和無賴的吵一句,她還是省些力氣算了。
夏李氏心裡氣依舊沒消,“你們一個個白吃白住的,怎麼都還胳膊肘往外拐呢?”
“娘,白蓮說春生怎麼就不對了?你不管好自己兒子,還不興人家說幾句?再說了,春生在外面都幹些什麼你知道嗎?”生氣的從懷裡拿出一定銀子,啪的一聲就擱在了孃親面前,“這是我們這些日子的住宿費,這樣就不算是白吃你白住你了吧?”
夏李氏一見到銀子,先前的怒氣消了一半,“你這死妮子,春生怎麼不好了?”
夏冬兒無視她的話,快速的吃完了飯就拉着傅容瑄回了西屋,木白蓮也快步跟了過去。
“冬兒,你以後真的想接老太婆一起去住啊?”木白蓮也不是小氣,而是跟這種女人住在一起,天天剝削自己的女兒女婿也就罷了,嘴上還沒個把門的,什麼難聽就揀什麼說,時間長了還不得天天掐架啊?
夏冬兒瞅了傅容瑄一眼,說道:“老太婆好歹是我娘,這些時間也虧了有她,否則我們三個還不都要住大街上了?而且,就是我讓她搬去,她也不會搬的,家裡還有春生和夏彤,更何況這處院子是她和我爹一起建起來的,她捨不得的。”
“原來只是虛讓的,你好壞哦,不過我喜歡。”木白蓮一臉嚴肅地說完,然後又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