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派人士得知武善霖身亡的時候,周沐陽已經帶着蘇小慕回到了黑水潭。
這次魔教四百來人殺了五虎門和正派盟軍八百多人,大虎,二虎,三虎被殺,四虎被燒死,五虎疑似投降魔教。五虎門正式宣佈解散,倖存的三百多名弟子各自投奔別的門派。
蘇小慕神色漠然的站在大殿外面,眺望着遠處彎彎曲曲的峽谷,身後的腳步聲並未引起她的絲毫關注。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周沐陽。
“少主在看什麼?”他和藹的問道。
“周沐陽,如果有一天你一個人站在這裡號令天下,會不會覺得寂寞?”
周沐陽搖頭:“不會,我有天下爲伴,何來空閒寂寞?”
“希望你能一直這麼執着。”蘇小慕轉身往大殿而去。
“少主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周沐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蘇小慕並沒有理會,徑直去了。
她現在住在飛天曾軟禁過她的房間,也就是陸茵茵曾經的臥房。以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時,對這屋子有種很深的恐懼感,現在卻覺得說不出來的親切。
她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周沐陽或者他的心腹跟着,只有在這裡纔可以獨處。
周沐陽也並不是隨時隨地都控制着她,畢竟,無論是迷魂大法還是魅影神功,要完全控制一個人,都是一件很耗內力的事。
所以,在不需要她殺人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對她施法,而只要她回到這個房間,他更是對她放任自流,最多派人在門口把守,美其名曰“隨時聽候少主的吩咐。”
她倒是想吩咐他們離她遠一點,不過她這個名義上的少主,是不會有人會真正聽她吩咐的,她也就不去費那個事了。
她走到牆邊,呆呆的望着母親的畫像,想象她曾經是如何的風華絕代,想象她和父親恩愛的日子有多甜蜜。
雖然他們在江湖中的名聲都不好,但是,她愛他們。
看了一會兒,她有些疲累,和衣躺到牀上,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跳出一個人影。她翻了翻身,想將他趕走,卻未能如願。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師父,你還好嗎?
自從上次在鷹爪門見過他,至今已有兩月,他彷彿在江湖中銷聲匿跡了一般。蘇小慕的心中本來就空蕩蕩的,最近只覺得似乎連整顆心都不見了。
這十多年來,飛天就是在這裡,日夜不停的思念着陸茵茵,而他的女兒,此時也在經歷着同樣的痛苦。
哭了一會兒,蘇小慕抹了抹眼淚,決定不再傷春悲秋,起身打坐練習易筋經。
她修煉易筋經已有快一年半的時間,內力也算是略有小成,最近她隱隱覺得有突破周沐陽桎梏的跡象,便更加緊了練習。
“少主,該用晚膳了。”剛練完功,就聽到周沐陽在門外叫道。
她沒什麼胃口,但無法拒絕周沐陽,因爲她只有兩個選擇:和他一起去大殿吃,或者他將飯菜送來房裡陪她吃。她不想他踏進這個房間一步。
“我一刻鐘之後就出來。”她向門外說道。
“屬下在大殿恭候少主。”周沐陽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坐到梳妝檯前,拿起母親曾經用過的橡木梳子,輕輕的梳理起自己的秀髮來。夜明珠的光芒映在她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再透過鏡子映入她的眼簾。
對面那個少女如此憔悴,如今再沒有人禁止她笑,她卻連嘴角都扯不起來。
將梳子放回臺上,她正準備離開,手指卻被夜明珠的底座劃了一下,刺痛傳來,她舉起手一看,食指已經有血珠滲出。
她覺得奇怪,她在這房間呆的時間並不短,卻從來沒有注意到夜明珠的底座竟如此鋒利。
她伸手摸了摸,底座略微有些鬆動,再將手往裡探去,手指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她隨手一掰,只聽“喀拉”一聲,銅鏡竟然從中間裂開,緩緩往兩邊而去。
等到銅鏡停下,裡面掉出來一個卷軸,她趕緊拿了過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天魔神功秘籍”幾個大字,頓時驚得呆了。
天魔神功?那不是爹生平最得意的武功嗎?連少林寺方丈和武當派掌門都曾敗在這神功之下。
她突然有些心跳加速,原以爲爹去世以後,天魔神功也隨之失傳,沒想到秘籍竟然藏在孃的銅鏡當中。如果她能練成這神功,要殺周沐陽就輕而易舉了。
“少主。”門外傳來周沐陽催促的聲音。
“我馬上就來。”她一邊回答,一邊趕緊將秘籍再放入銅鏡。
現場復原後,她不敢再耽誤,定了定神,打開了房門。
“少主臉色有些泛紅,是否受涼了?”周沐陽的語氣中充滿了關切。
“我沒事,去吃飯吧。”蘇小慕面對他時一貫很冷淡。
兩人來到大殿,飯菜已經擺上桌,雖然蘇小慕每次只吃一點點,周沐陽還是吩咐廚師做了滿滿一桌。
“少主,今天的鱸魚很新鮮,是屬下派人快馬從外面買回來的,你嚐嚐。”周沐陽夾起一塊魚肉對蘇小慕說道。
“周沐陽,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罵聲。
周沐陽彷彿沒聽到一般,溫柔的將魚肉放入了蘇小慕的碗中。
“周沐陽,你給我出來,你不得好死!”罵聲再次響起,周沐陽仍然不爲所動,只微笑着看着蘇小慕。
“誰在外面?”蘇小慕隨口問道。
周沐陽對着門口道:“沒有聽到少主問話嗎?”
立刻便有人答道:“回少主,是五虎門的宋善德。”
宋善德?蘇小慕有些迷茫,魔教對付五虎門的時候,她一直被周沐陽控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不明白宋善德怎會突然出現在此處。
周沐陽看了看她,轉頭吩咐道:“帶他進來。”
很快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便被押了進來,正是五虎門的第五虎宋善德。
“宋五俠爲何在此大聲喧譁,影響我們少主進餐?”周沐陽似乎只是平常的詢問,語氣裡完全沒有要深究的意思。
宋善德看着蘇小慕,罵道:“魔教妖女,總有一天你會和周沐陽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蘇小慕沒有答話,心裡卻很有些苦澀。是啊,她是魔教妖女,這段日子以來也不知道有多少正派人士死在她的手中,她的確是罪孽深重。
押着宋善德的兩個魔教教衆見他竟敢辱罵少主,頓時對他拳腳相加。
“夠了。”蘇小慕阻止道,“帶他下去吧。”
兩人躬身道:“是,少主。”
“少主,不用將此人放在心上。”周沐陽柔聲道。
“我吃飽了,想回去休息。”蘇小慕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恭送少主。”周沐陽並沒有阻止。
看着蘇小慕的身影消失在殿後,他的神色倏地冷了下來。
“宋五俠爲何如此執迷不悟?”望着已經被押到牢中的宋善德,周沐陽冷冷的問道。
“周沐陽,你壞事做盡,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宋善德詛咒他。
“如今五虎門已被我天魔教所滅,你以爲自己還有機會翻身嗎?”周沐陽嘲諷道,“你的大哥二哥三哥都死了,虎嘯莊也成了廢墟,而你,已是天下皆知的五虎門叛徒,你投靠魔教,殘殺五虎門弟子,這世上可還有你立足之處?”
“你…竟然陷害於我!”
“不錯,是我陷害你的,那又如何?事到如今還會有人相信你嗎?”
“你直接殺了我吧。”
“殺了你?”周沐陽臉上又露出迷人的笑容,“那我上哪裡去找天香蜜露?”
“你竟然知道天香蜜露?”宋善德吃驚的望着他。
“如果不是爲了天香蜜露,我又何必留你性命?”
“你…從何處得知天香蜜露在我手中?”宋善德有些驚慌,這武林至寶如果被周沐陽得到,江湖之中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
“宋五俠,天香蜜露如此難得,你卻一直收藏不願服用,豈不浪費?如果你肯獻給我,你便是天魔教的護法,如何?”
“你妄想!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得到的。”
“我怎麼捨得宋五俠你死呢?”周沐陽神色狠決,語氣卻十分輕佻,“或許過些日子,宋五俠便會改變主意。”
見宋善德盯着自己,他又是一笑:“賀四俠的話,也許宋五俠會聽得進去。”
“你把我四哥怎樣了?”宋善德急急問道。
“我能把他怎樣?”周沐陽走近他,“賀善奇本就是我天魔教第五壇的護法,我又怎會爲難於他?”
“你說什麼?”宋善德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說我四哥是魔教護法?”
“不錯,十年前便是我派他拜入你師父門下,與你們成了師兄弟。”
“周沐陽,你的野心真是不小,竟然可以忍耐這麼多年。”
“如果沒有超於凡人的忍耐力,又怎能成爲人中龍鳳?”周沐陽冷笑,“在你們眼裡我周沐陽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們只知道我用卑鄙手段殘殺正派人士,可是誰想過我付出了多少?宋善德,我告訴你,如果我真能得到這天下,那也是我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