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上!”
毛大龍一聲震天怒吼發令,十幾個人涌上前,許相夢不慌不忙,成城一步上前保護,只聽許相夢在他身後說了一句:“成捕頭,交給你了!”
許相夢話語之間略帶一笑喜樂,聽得成城不明不白,從她接受毛大龍的挑戰那一刻起,她所有的話都叫成城疑惑不已。
此刻,成城來不及晃神遲疑去想許相夢的意思,只能和蜂擁而上的一羣人開始相抗。
“姓骰的,你不守男人間的約定,你落荒逃跑,你不是男人!”毛大龍站在原地朝許相夢一通喊。
“老子只說接受你的挑戰,可老子是替他接受的,記住,贏的人,得小猜,輸的人,是臭蟲!”許相夢停步轉身朝那頭急瘋了的毛大龍做着得意的鬼臉,又喊道:“還有,老子不姓骰,姓許!”
許相夢說罷便滿心得意暢快地轉身跑走,最後一聲鼓舞打氣,喊道:“成捕頭,取勝吧!”
許相夢就這樣撂下成城跑了,她見識過成城功夫不俗,但她並不清楚自己是抱着何種心態而毫不猶豫地推成城下水的。
“喜歡小猜的也不是我,老子也不是男人。”許相夢樂着繞着還唱了起來。
許相夢沒有徑直跑回毛小猜家,而是半路起了玩心,穿過一片矮樹林直接從月老村某處鑽了出來。許相夢的記得,月老村冷清少人,但那裡有一塊大石頭,叫做姻緣石。許相夢喜歡那塊石頭並非它叫做姻緣石而想來祈求姻緣什麼的,她只不過是喜歡躺在石頭頂上享受清風的感覺。
時隔多年,許相夢再次來到姻緣石處,此處荒涼不少,當年其實也沒有多少人會來祈求姻緣,或許在許多年以前,它曾經擁有輝煌,但在許相夢遇見它時,它已然只是一塊有一個好聽名字的石頭了。
“咦,大石頭你好像變小了呢!”許相夢拍掌石上感嘆道。
今時今日再爬上姻緣石,不如當年艱難,在石頭上所見的風景,也不再同記憶中曾經的春夏秋冬一樣。
秋風掃起一地落葉,紛飛過許相夢的眼睛,恍惚明暗之間,她恍若看見遠方有一人策馬踏碎樹葉奔來。風止夜落,馬鳴一聲,照應許相夢眼中的人,果然是夜央。
“夜師爺!”
“大人!”
那一刻,二人同心同思,夜央躍身下馬,許相夢也從姻緣石上跳了下來。像是久別重逢的有情人一般,姻緣石前,二人不約而同,緊緊抱住彼此。
風起紅葉飄零,滿地秋瑟隨行。
“夜師爺,你怎麼會來找我,是不是之前故意冷落我,現在知錯來找我認錯了呀?”許相夢故意賭氣說道。
“是,大人,對不起。”
夜央話語間滿是抱歉,許相夢感覺到夜央擁緊自己,越來越緊,生怕自己會從他懷中逃跑一般。然而對於許相夢而言,她又怎麼會願意逃離夜央懷抱,這個她流戀深愛的溫暖懷抱。
“夜師爺知錯就好,以後你要是再拿冷屁股對我的熱臉,我絕不會輕易繞過你的!”許相夢怒得跟真的似的。
相擁許久,許相夢差點都忘了這可是光天化日在村子裡,雖說月老村住的人不多了,可但凡有個村民路過,看見兩個大男人跟一對小情人似的摟摟抱抱,還不得嚇傻過去,再讓他知道自己是知縣大人,那就真的說不清了。
“夜師爺,抱夠了吧?”
許相夢嘴裡說着,心裡擔憂着,轉向兩旁看遠方是否有人,可她的手卻沒有鬆開夜央的身體。還是夜央先緩緩鬆開了許相夢,但他並非僅僅是鬆手罷休。夜央鬆開許相夢身體的手臂擡舉,手掌捧住許相夢的雙頰。許相夢驀地眨眼一怔,慌然往後一退靠在了姻緣石上。
夜央俯身靠近許相夢,她身後是姻緣石,許相夢無處可逃。
“夜師爺,你,你要幹嘛?”許相夢慌神一問。
“大人怕什麼,怕我,還是怕被人看見?”
夜央的鼻子幾乎觸到許相夢的鼻子,她乍地一閉眼,什麼都怕,更是什麼都不怕,心跳到嗓子眼,說道:“我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夜央的吻落在了許相夢脣上,夜央並非是掠奪許相夢,而是向許相夢傳遞他的愛與思念。溫柔,柔和,許相夢驚而瞪大了兩隻眼睛,心卻無鬧地享受夜央的愛情,久違的心跳,曾經熟悉的靠近。
姻緣石在許相夢眼中從來只是一塊容她攀登停留的大石頭,但今日,此時此刻,莫非它當真牽線姻緣?
一吻終結,許相夢流連最後一剎即將分開的殘餘觸動,但在看見吻過自己的夜央站在自己跟前,一張臉看得清清楚楚,整個人確確實實在眼前時,回味之餘,許相夢依舊忍不住滿心的羞意。許相夢“譁”一下蹲下身去,把頭埋在環抱的手臂裡,又是竊喜又是羞怯,完全喪失了思考其他事的能力。
“大人怎麼了?”夜央俯身下蹲問道。
“沒,沒事!”許相夢滿心激動卻不敢擡頭看夜央。
夜央在許相夢身側坐下,背靠姻緣石,給許相夢足夠的時間緩回,而夜央他自己,其實也止不住回味與許相夢甜蜜一吻的衝動。
許相夢終於覺得自己又能呼吸了,她稍稍擡頭,側光瞥見夜央坐在身旁,動作盡微盡小,她也靠着姻緣石坐了下來。任憑秋風過,背石蒼老,漫天紅葉蕭瑟不絕,只求身邊人手相牽心相連。
“大人,我們以後每一天都要這樣,好嗎?”夜央抓緊了許相夢的手。
夜央應景的一句話,許相夢卻理解夜央的意思爲每日都要像方纔那般纏綿親吻,她驀地臉頰一紅,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夜,夜師爺,你還沒有跟我解釋,爲什麼前幾日突然對我冷冷淡淡的!”許相夢趕緊扯開話題,用兇兇的語氣問道。
夜央將他前幾日心中的不堅定道了出來,沒有隱瞞,許相夢聽着,竟莫名心生一絲怒火。特別是當夜央說到許相夢將他推給弱雲以及她和楊景佑的關係時,夜央如今想來明顯苦澀非常,而許相夢硬是聽出了自己的莫大委屈。
“我當時都在想,如果大人真的喜歡景佑的話,就算讓我退讓……”
許相夢怒氣更大了,夜央對她的愛沒信心也就算了,畢竟她經常不可靠,讓人起點疑心也無可厚非,可是他居然還想過退讓,將自己拱手讓人嗎?
“什麼,夜師爺你太過分了,你難道想把我讓給楊二少爺?”許相夢又驚又怒。
“我當然不願意了。”
“對,也輪不到夜師爺你願意不願意,我是自己的人,又不是你們的東西!”許相夢衝着夜央一頓脾氣。
許相夢這捕風捉影的功力大有長進,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只一剎就轉了風向,一來氣就去了理智。
許相夢狠狠給了夜央不悅一視,起身就想走開。而夜央,他不怪許相夢的發脾氣,她之所以會生怒確實因爲他的錯,他的猶疑和不堅定,以及愚蠢到想放棄。
只幾步,許相夢再邁不開腳步,腳下一沉,心上一怔,她被夜央從身後緊緊抱住。夜央的溫暖環繞着許相夢,他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大人,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放開你了。”
夜央的話語間滿腹心事,他從來沒願意放開許相夢,他只是害怕被再次棄絕。
當年,夜涼國滅,他被北央全族棄絕,幾乎沒有容身之處。夜央花了這麼多年習慣一個人的黑暗,直到許相夢像一團火進入他的生活,逐漸燃點了他的生命,帶給他久違的,可望不可及甚至以爲此生不可能再擁有的歡樂和溫暖。
“大人,如果你點燃了黑暗中的我,又棄我不顧,那我就成了大火之後的灰燼,最終結局只能灰飛煙滅。”
夜央的比喻許相夢聽進去了,但她無論如何都抓不到重點和浪漫點。她是夜央的火,是他的光,甚至已經成了他的生命,若她離去,夜央就像被燒盡的炭火,湮滅灰飛。經過許相夢一番思索,她怎麼就覺得是夜央孤注一擲以死相逼呢?那話的意思就是:若她棄他,他就去死。
“夜師爺,你是想讓我背起一條人命?”許相夢不明不白怒言一問。
許相夢這句突然冒出來的話讓夜央也聽糊塗了,良久,夜央追索到許相夢的遐想心思,這才明白她的話。
“大人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覺得我是明白的。”許相夢瞥了幾眼身後,心怒轉爲心慌。
“我愛你,我想跟大人永遠在一起,一夫一妻相濡以沫,一生一世此誓不渝。”
許相夢這下聽明白了,愛,在一起,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夜央這毫不掩飾卻又不失浪漫的告白,無論是誰,恐怕都會淪陷,更何況是許相夢,她該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和興奮,瘋狂地迴應答應纔對。
許相夢的心確實不反常態激動欲裂,久久失言,直感覺整個人都被夜央的肉麻情話,深情告白所融化。
風牽落葉紛飛許久,許相夢終於恢復了思考的能力。
“怎麼辦,怎麼辦?許相夢你倒是快回應夜師爺呀,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