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落下來,滴落在上官絕的手背上,那溫熱的觸覺幾乎要灼傷了他,他側首,身邊的青鸞已然是紅了眼眶。
上官絕不由得一笑,伸手擦去青鸞臉上的淚痕:“怎麼哭了?”他的聲音很是溫柔,青鸞的眼淚卻是掉的越兇了,她緊緊的握住上官絕的手,她不知道他有沒有一個人躲在書房哭,如果他不好意思哭,那麼這眼淚就由她替他流。
上官絕感受着青鸞想要傳遞給他的力量,那微涼的心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他不在說什麼,而是將青鸞摟在懷裡,有些事他也應該放開了,如今他也不是沒人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鸞的眼淚才漸漸的止住了,上官絕的衣襟溼了一大片。
“阿鸞,我想回京一趟。”等到青鸞的情緒平復了下來,上官絕才說出了他思慮了一整天的打算。
“你想去就去吧,只是你要注意安全。”上官絕如今是西北軍的統帥,如無皇帝的允許是不能擅自離開元城的,但是青鸞知道上官絕如果不去見老王爺一面,他的心裡將會永遠有一根刺,她不想看着上官絕的餘生一想到老王爺便難受。
“嗯,我知道,我會讓師兄陪我一起去的。”上官絕也不是蠢人,上京現在的情況他若是回京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他只能悄悄的回京。
“他並不想讓我回京,但是如果我不見他一面,我怕我以後會後悔。”
“我明白,你放心,我會在西北等你的。”上官絕是私下裡回京,如今聖上糊塗成那樣,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她這樣的便是想要跟着也只會成爲累贅的。
上官絕擡起青鸞的頭道:“估計我離開沒幾天,祖母和大嫂他們就能到了,到時候有她們陪着你我也能放心。”
青鸞不由得一怔:“祖母,大嫂?”
“對啊,大哥將她們送到西北,我已經派人過去接了,如今人已經接到,再過五日便能到元城了,只是我最遲後日便要動身離開,怕是不能跟祖母和大嫂打照面了。”將老太太和柳芊芊送到西北的事,衛澈並沒有知會青鸞,而是直接跟上官絕相商。
上官絕當然清楚那幾人在青鸞心中的分量,加上又是黑臉舅哥相求的,他沒有不應的,原本想着接到了人再跟青鸞說的,誰知道他先收到了上京的密信。
上官絕的一手緊緊的握着那塊寒鐵打造的鐵牌,老頭子居然將這東西交給了他,難不成這京裡的情況真差到了那個地步?
事情既然已經決定了,上官絕便也不在踟躕,第二日他便直接去了軍營,將手頭上的工作都交接了下去,便將自己的去處知會了幾個心腹手下。
這些個將領們從上官絕的口裡才知道老王爺的情況,五大三粗的漢子不由得都紅了眼眶,也有那性子急躁的,大逆不道辱罵皇上的話脫口而出,上官絕權當沒有聽見。
其實便是他的心裡也是有疑問的,舊疾復發?老王爺一年三百六十日,不論寒冬酷暑,早上起牀都會打拳練功,身體機能比他實際年齡要好的多,這舊疾復發怎麼都像是個藉口,更何況即便是退一步來說,即便是舊疾復發又如何會嚴重到要人命。
“元帥,您放心回去吧,軍營裡便交給屬下們。”這些人都是老王爺一手提拔上來,那些寒門子弟沒有家族幫襯壓根就沒有出路,可是在老王爺的眼裡,不管是寒門還是勳貴,他們的身份都不是問題,只要他們有能力便有機會。
這些人的心裡都記着老王爺的知遇之恩,所以纔會不管不顧的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他們倒是不清楚箇中的彎彎繞繞,但是他們卻是記得當初老王爺交出兵權的時候,又派了個陳述那樣的混賬來,皇帝會派這麼個心腹過來,顯然是懷疑老王爺了,他們爲老王爺不值,加上老王爺在西北的時候一直都是好好的,這纔回京不到一年便出了這樣的事,自是激出了這一幫漢子的血性來。
上官絕的心裡頭很是欣慰,同時他又爲老王爺不拘一格提拔人才的手法頗爲佩服,如果今日站在這裡的都是那些家勢背景強盛的將領,他反而會不信任,因爲那些個家勢背景強盛的除了考慮自己更多的要考慮整個家族。
一個人的顧慮多了,自然做不到全然的忠心,而這些寒門子弟卻是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也是因爲他們曾經受過苦,纔會更加的感激給予他們現在這一切的老王爺。
上官絕安排好軍營的一切後,第二日一早便和慕容玉橈一起,兩人快馬加鞭的離開了元城。
因爲是私下裡回京,上官絕和慕容玉橈出門的時候天都還沒有亮。
青鸞送走了他們,心裡頭便有些空落落的,上官絕這個時候回京,她的心裡難免擔心,只是他原本因爲老王爺的事已經夠煩心了的,青鸞便不好在他面前表現出來,這不一回到屋子裡,人就顯得怏怏的。
“夫人,這天色還早,要不然您在睡會?”夏至見青鸞神情怏怏的坐在椅子上,便上前道。
青鸞搖了搖頭,如此一折騰哪裡還會有睡意啊。
“那奴婢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吧?”俏兒跟着說了一句便出了門。
不一會就將早膳給弄來了,金黃色的雞油卷,紅豆糕,嬰兒巴掌大小的香酥餅,雞絲魚片粥,並四樣小菜。夏至上前爲青鸞舀了一碗雞絲魚片粥,遞給了青鸞。
兩個丫鬟殷勤的伺候不過是爲了讓自己開懷,青鸞不忍撫了她們好意,接過小碗拿着調羹撥弄了兩下。
那粥冒着熱氣,上頭撒了些切碎了的香菜,然那一股子的味道卻是讓青鸞變了臉色。她急急忙忙的將碗擱到一邊,想要去淨房,可是這便人還未站穩,那股子噁心的感覺便衝口而出。
夏至和俏兒兩個嚇了一大跳,一個趕緊端來個臉盆,另外一個卻是撫着青鸞的背,想要讓她舒適點,又忙不迭的讓人去請大夫。
青鸞一把拉住夏至的手,衝她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大礙,不用請大夫。”
青鸞肚子裡本就是空的,這一吐也吐不出什麼來,只臉色看上去很是難看,額頭冒出來細細的汗珠。夏至急的直跺腳:“您就聽奴婢的吧,世子臨行的時候可是囑了奴婢要好哈照顧您的,若是世子回來知道了非得揭了奴婢的皮不可。”
青鸞見勸不住也就隨她了,目光不過在那一桌子的餐點上掠過,那股子噁心的感覺又來了。
夏至看的分明,連忙指揮着一干丫鬟將那些早點都扯了下去,又命人開了窗,青鸞這纔好受了些。
俏兒端着乾淨的清水給青鸞漱口,待口裡那股子又酸又澀的感覺過去後,青鸞才覺得好受了些,只是這麼一番折騰人也沒了精神,任由兩個丫鬟扶着躺下了。
雖是大清早,大夫來的還是很快的。
夏至放下了簾帳,又褪下了青鸞手腕上那隻紅色的珊瑚珠子串成的鐲子。
元城不是上京,自然沒有醫術高超的太醫爲青鸞診治,不過卻並不缺少軍醫,這一次請過來的便是一位老軍醫。
夏至和俏兒等人一臉着急的站在一邊,那目光恨不得要在老軍醫的身上瞪出兩個洞來,偏那位老軍醫的動作慢條斯理的,絲毫都不理解夏至等人的心,光是診脈都花了一刻鐘。
夏至不敢出聲打擾,一顆心卻是亂成了一團,看那老軍醫慎重的樣子,暗自念着佛,希望菩薩保佑主子好好的。
過了好一會那老軍醫才站了起來,擄了擄山羊鬍子。
“大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夏至上前一步問道。
老軍醫搖頭晃腦的開始扯書袋子,那些個醫理什麼的本就晦澀難懂,夏至和俏兒幾個聽的雲裡霧裡都沒有弄清楚老軍醫的意思,隨後還是俏兒忍不住的吼道:“您老就直接說吧,咱們夫人這是得了什麼病?要吃藥嗎?如果要吃藥,您趕緊開藥方子啊。”
那老軍醫被人打斷不由得瞪了俏兒一眼,最後忿忿的說道:“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夫人得了病,夫人這是有喜了,只是月份還淺,再過半個月再確診一次吧。”
有喜了?夏至和俏兒兩人面面相覷,隨即突然跳了起來,有喜了!
簾帳後頭,青鸞靠在富貴花開的靠枕上,神色有些怔忪,她的手下意識的撫上平坦的小腹,她懷孕了,她甚至絲毫都沒有察覺到,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上官絕那張臉來,青鸞的臉色漸漸的有了笑容,上官絕,你知不知道你要當爹了。
俏兒喜滋滋的送了老軍醫出去。
夏至撩開簾帳,卻在屋子裡直打轉,她家主子懷孕了,可是對於如何照顧一個孕婦,她全然都沒有經驗,這可怎麼辦啊?還有,剛纔主子不是連粥都喝不下嗎,這可如何是好啊?
ps:開始養包子,大家想要女兒還是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