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蕭,你的手藝還真是好,皇上對那粥讚不絕口呢,現在我來做不知可否有你的那般美味。”姚玉露說道。
“小主放心,您做出來的粥可是飽含情意,豈會比奴婢的差呢?”呂舫蕭笑着打趣道。
“你竟是這般胡說。”姚玉露的聲音淡淡的,完全沒有大功告成的欣喜,似乎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發生。
呂舫蕭望着姚玉露似乎是能明白這其中的心思,當初下了這樣的決定卻是被逼迫得無可奈何之舉,在想當日皇上冷漠無情地將要把她處死,這一樁樁的事情連在一起怕纔是讓姚玉露此刻這般不歡不喜。
但終究時間能改變很多事,說到底姚玉露和皇上也是夫妻的關係,終究會好起來的,呂舫蕭也並不太過擔心。
皇上到月玫宮西殿用晚膳的事已經在宮內傳開,這各個妃嬪的眼目得消息是最快的,蕭淑妃雖這些日子鮮少出門,可這樣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傳進了她的耳朵。
蕭淑妃坐在殿內,此時已是深深地緊鎖眉頭,瑾妃也是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一臉不悅地說道:“娘娘,你可都聽說了?”
“宮裡傳的沸沸揚揚,說是那不受寵的姚御女又得了皇上的注意,皇上也去看望過玉妃,本宮豈會不知?”蕭淑妃說着,語氣裡是又憤又恨。
“玉妃當日患癆病的消息也不知是誰那裡傳出來的,如今皇上命太醫重新診斷說不過是咳喘病,姚玉露竟是藉着這一面之約迷惑得皇上同她進膳,若是這姚家姐妹再度復寵對娘娘更是大大的不利啊。”瑾妃這樣說着,其實自己更是在意,好不容易此刻玉妃和蕭淑妃都在這宮中沉寂了下來,皇上纔對她多了一點點注意,誰知竟是突然就出了這樣的岔子。
蕭淑妃雖是怒氣未減,但是面上看來還是平靜的,她說道:“不過是一個姚玉露罷了,當日也不是同皇上用了晚膳,最後照樣還是默默無聞。”
聽蕭淑妃這樣說,瑾妃微微寬心了一點,她這般在意姚玉露更多的原因就是因爲姚玉露母家在朝中的地位和她的姐姐瑾妃,但蕭淑妃的話不失有幾分道理,她說道:“姐姐說的在理,玉妃也不過是個病秧子,最好這樣一病不起,少了一塊心病纔好。”
“哼,敗家姐妹,不足掛齒。”蕭淑妃傲氣凌人地說道,便是此刻她也正是失寵的時候,還是不丟往日的脾氣秉性,說起話來一如既往。
“娘娘說的是。”瑾妃自從上次被蕭淑妃一嚇,早就是在蕭淑妃跟前乖巧得很,更是不敢冒犯於她。
“上次本宮吩咐你的事,可是要快些實行纔好,免得真有個萬一姚玉露承寵,玉妃復寵,怕就是不好辦了。”蕭淑妃凝思着說道。
瑾妃連聲稱是,她一直都只能做蕭淑妃的一顆棋子,過去是,現在是,以後更是如此,這樣聽話的棋子,蕭淑妃卻始終因爲上回瑾妃的冒犯心存芥蒂,她摸摸地注視着瑾妃,殿內一片寂靜。
西殿內,一陣誘人的飯香從小廚房飄散出來,姚玉露更是親自將粥端了出去,李清霄此時正坐在前廳的桌前有些無趣地等着,見姚玉露親自端着粥煲,便是說道:“怎還自己做這樣的粗活?小於子,接過來。”
小於子小跑着接過粥煲,連聲說道:“小主,奴才來吧。”
“臣妾怕皇上等得急了,這不就趕忙送了過來。”姚玉露微微笑着說道。
“你這奴才確實有些少,明日讓內務府再多給你派幾個來,這樣哪裡伺候得過來。”李清霄微微皺眉說道,這蕭條的殿和緊緊四位伺候的奴才,還真是不像個小主待的地方。
李清霄看來是鮮少到過姚玉露這樣位份的妃嬪的宮殿用膳,自是有些看不下去,但這些還都是規規矩矩按着內務府的份例走的,姚玉露輕聲說道:“皇上,臣妾不敢受特殊的待遇,這些奴才的安排都是按着位份走的,多了怕是會惹得旁人不滿。”
李清霄聽着姚玉露如此識大體的話,點點頭又是說道:“既然這樣,便是把位份升一升便好。”
姚玉露聽着這話沒有吱聲,宮中的妃嬪沒有承寵是不能隨意升位份的,李清霄雖是這樣說着,但是一切還都是要再放一放再議,姚玉露說道:“皇上,快來嚐嚐這粥。”
正說着宮女們已經從小廚房將準備好的飯菜一道道端了進來,均是爽口沁心之物,在這炎熱的天氣食用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將飯菜奉上後,一衆人紛紛退下,小於子也站在門口輕輕關上了門。
李清霄慢慢嚐了一口粥,立刻笑着對姚玉露說道:“朕就知道食起來定是清爽宜人,玉露你的手藝這樣好,也不嬌生慣養,倒不像姚府出來的人。”
姚玉露微微一愣,心中暗暗自嘲:自己在姚府過的日子和丫鬟們相差無幾,更爲受着嬌生慣養長大的,自然這些粗活不在話下。她說道:“皇上這是嘲笑臣妾呢。”
李清霄看着姚玉露嬌嗔的模樣,禁不住也是喜上眉梢,說道:“朕哪裡有,來,你也快吃吧。”
姚玉露點點頭,也動起了筷子。
爽口的荷葉百合粥入口,一陣涼爽的感覺便是滑過心頭,殿內因爲擺放着不少降暑的冰塊,溫度一點也不像平日那般熱得人滿頭大汗,微微的風吹散開冰氣,讓整個屋子都涼快了起來。
明亮的燭火閃耀着李清霄的臉龐,姚玉露靜靜地凝視着,這張臉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棱角分明的輪廓透露出威嚴的氣息,深邃的雙眸甚是明亮,慢慢地吃着桌上的飯菜,卻又是一副不爲一切所動的神情。
想當日,姚玉露和李清霄也是這樣相對而坐共用晚膳,可是相較那日,心思卻是大大的不同了。那時剛入宮不久,還未見過宮中的炎涼世態,自己更是受着衆星捧月的待遇,一門心思的想着往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那日在皇上跟前的一舞,是那樣的自信和無畏,那樣地期盼着結果。
可今日卻早就沒了那日的心思,只是自覺平靜的生活怕是就要這樣離自己遠去了,往後的勾心鬥角流言蜚語怕將要充斥着自己的生活。再望着眼前的男人,名位上是自己的夫君,可是卻似乎是個遠在天涯的陌生人,說着每一句話都是小心翼翼,每一個舉動都要顧忌着他的歡心,每一點心思都要處心積慮,究竟是有多少的感情在其中?姚玉露想不透也不敢想透,這麼多年來,後宮裡的女人哪一個不是這樣過來的,便是她姚玉露也只有順着這逐流的水順坡而下的命了。
李清霄見姚玉露也不動筷子,只是雙眉凝着不知在想些什麼,便是問道:“見你也不動筷子,可否有什麼心事?”
姚玉露一愣,立刻說道:“能陪皇上用膳仿似是做夢一般,臣妾正是心中暗自歡喜呢。”
李清霄微微一笑,又是說道:“能嚐到這樣的美味,又有你這樣的美人陪伴,朕纔是該歡喜。”
姚玉露嬌羞地含着笑,輕聲說道:“今晚興致這樣好,不如讓臣妾爲皇上獻舞一支如何?”
李清霄望向姚玉露,眼底盡是溫柔之色,柔聲說道:“朕還記得你跳起來舞來婀娜多姿的模樣,至今還是掛念於心,你這樣說更是勾起了朕的興致。”
姚玉露笑顏逐開,微微低頭福身,站在前廳的中央悠然起舞。
只見姚玉露緩緩地揚起手臂,俯身昂頭,一個個動作如同跳動的音符躍然而起,卻見一顰一笑也是飽含深情,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心來詮釋這支舞蹈。悠揚的動作忽而如花開瓣顫的蓮花;忽而如疾走驚躍的小鹿;忽而如高視闊步的孔雀。
姚玉露這是用盡心思在跳這支舞,今日已經事成,就等着此刻獻舞來個錦上添花了。這些日子的努力和汗水全都付諸在了此刻,姚玉露在旋身間見李清霄的臉越發模糊,比起竹林起舞已是恍如隔世一般。
動人的舞姿迷得李清霄目不轉睛,一舞作罷,李清霄不由得感嘆道:“‘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玉露,你真的給了朕驚喜,沒想到舞姿更甚從前。這支舞可是《愛蓮說》?”
姚玉露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雖是這屋內有冰塊降暑也耐不住這樣一番的舞動,她望着李清霄的臉龐,從那神色中已經略知一二了,看來李清霄此刻已經沉陷於這舞蹈之中,這樣的結果並非出人意料,姚玉露這些日子的努力換來李清霄嘴角揚起的笑容,不知是否值得?
姚玉露微微笑道:“回皇上的話,正是皖西皇后曾跳過的《愛蓮說》,讓皇上見笑了。“
李清霄站起身來,輕輕握住姚玉露的雙手,臉上滿是柔情,說道:“玉露,你的舞姿在這深宮之中真是絕然超羣,又是如此貌美才佳,真是佳人一枚,朕此刻才發覺你的好,真是朕之過失啊。”
姚玉露心中卻並未被這番話感動,李清霄是一國之君,何樣的美女佳人未曾見過?但李清霄肯對自己說這般甜言蜜語,姚玉露也是有些知足了,她說道:“皇上過譽了,臣妾哪受得起這樣的讚美。”
李清霄伸出手指輕輕放在姚玉露的脣上,姚玉露微微一驚,二人雙眸對視着,一陣心慌亂跳,只聽李清霄說道:“玉露,你受得起。”
姚玉露此刻心中竟是微微的驚跳,可是她自己也鬧不明白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感覺。雖說是自己的夫君,可是伴君如伴虎,她又豈敢輕易交付真心?她望着李清霄英俊的臉龐,竟是有一絲絲酸苦涌上心頭,這若二人是一對平常人家的夫婦,此刻哪裡需要如此勞心勞力,可這是帝王,這男人是大梁國的一國之君,豈會對自己這個小女子付出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