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季子衿的雙頰竟如正自燃燒的炭火一般緋紅而滾燙。雖然她已將俊俏的小臉深深埋進夜未央的臂彎裡,但還是掩不住一股股灼人的熱浪從她的臉頰處開始燃燒,並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感到自己的腳趾都燙得驚人。
夜未央微微蹙眉一揚手,轉頭瞪着張一冷聲道:“火上房了嗎急成這樣。”
張一見夜未央面上陰冷,趕緊戰戰兢兢跪下說道:“回皇上,奴才魯莽,是秦非秦大人和高達高大人”
夜未央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讓他們去御書房候着。”
“是,是皇上。”張一總算逮到機會,轉頭溜了出去。
夜未央再回頭端起季子衿埋在自己胸口處的下鄂,那張小臉依舊如夏日傍晚的霞光,不但盛開着片片迷人的紅暈,更是瞬間變幻着異樣的色彩。就如一團閃爍的火苗般,在他眼前激情跳蕩。那嬌羞的目光,魅人的神色,竟莫名的取悅了他,讓他陷在深中,難以自拔。
然而耳中卻陸陸續續傳來秦非和高達相繼走進御書房的聲音,季子衿擡眼瞧他,並在他胸前輕輕推了一把,柔聲說道:“兩位大人都來了,您快過去吧”
夜未央一擡頭,似是隱忍着什麼,終是將子衿放開,大步奔向隔壁的御書房而去。
季子衿在暖閣之內,隱約聽着夜未央幾人在談論着什麼。
約半盞茶的時間,夜未央復又回到暖閣,進得屋來,他便笑眯眯地摟住子衿的纖腰,聲音極其曖昧地說道:“子衿,今晚在養心殿休息可好”
子衿聞聽忍不住嘴巴一撅,輕輕搡了他一把撒嬌般地說道:“不好,我睡覺認牀,換了牀就睡不好。皇上若想見我就去我的暖秀宮,不想見我就自個兒在這睡,或者喚別的妃嬪來侍寢也好。”
能說出這番話,皆是因爲仗着夜未央對她的幾分寵愛。
然而她瞄着夜未央微微詫異的表情,心中更是陰晴不定。陰的是她並非認牀,而是當她躺在養心殿那張玉榻上之時,腦中就會不自覺的浮現夜未央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養心殿不但是夜未央獨居之所,更是可以將妃嬪接來共眠,這樣一張玉榻又有多少女人在他身邊婉轉承歡過,就算想想心裡也是彆扭的。而晴的是至少他還願意將她留在身邊,又有多少妃嬪,自從入得皇宮便從未踏足過養心殿。
夜未央扳正她的肩膀,微微沉思道:“朕知你不喜那裡,但是今晚朕要同高達、秦非二人出去,需從養心殿後院出宮。朕之所以讓你在養心殿住有兩個原因:第一你是朕最爲信任的人,有你在朕放心。第二:若是有人半夜來養心殿來找朕,你也可以幫朕搪塞過去。”
“養心殿後院”子衿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夜未央點頭:“那是朕出宮的必經之地。”
後來季子衿才明白養心殿爲何會是夜未央出宮的必經之地,因爲在殿中有一個通向後院的暗門,後院又有通向宮外的暗道。而這個後院則又設置的極爲隱秘,它不但是養心殿的後院,更是御花園的一角,不但建在羣山環水之間,更是以一條又深又寬的湖水與御花園相之隔開,湖上沒有任何水上交通工具,所以輕易不會有人踏足。在御花園內隔湖而望,那裡只是栽滿了四季常青的松柏,就算有人發現此處,也以爲只是一片松柏林,根本沒人會留意。
而且那個出宮的暗道,並不是出自夜未央之手。而是南陵國皇宮移至於此時就已建成,是某位先皇爲防不測所建的可出不可進的避難逃生之路,沒想到傳到夜未央這一代時,竟有了別的用處。
夜裡,養心殿後院的小木屋內。
寒夜裡的冷風呼呼吹佛,樹木極爲配合地左右搖曳着,陰森森的松林中發出一聲聲悽然蕭瑟的聲響,那彷彿厲鬼哭喊的啕叫從耳邊呼嘯而過,加上四周一片面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氣氛詭異得讓人抑不住心頭的驚懼。
然而一向怕黑的季子衿,此時只在意一件事,她望了望屋外蓄勢待發的高達和秦非,接着回頭看了看正要換上黑衣的夜未央,忍不住上前擔憂在問道:“皇上,您非去不可嗎”
此時的夜未央眼臉異常嚴肅,繫上綁手,又去繫髮帶,卻並沒有回子衿的話。她只好走到他身邊,拿過髮帶幫他將一頭墨黑長髮牢牢束起,而後又不死心地問:“要不讓秦非和高達兩個人去可好”
他看了季子衿一眼,卻只說了句:“靴子。”
她拿過靴子,並細心地爲他穿在腳上。亮眸企盼地看着始終不應她半句的男人。
他站起身,臉頰覆上黑布。在看見季子衿憂心仲仲的模樣時,心頭一軟,伸出手撫上她因爲緊張而有些蒼白的臉頰,輕道安撫道:“放心,朕沒那麼沒用,這次有秦非和高達在,絕對不會有事的。回宮後也不會被侍衛發現捱上一刀,你快回去休息,想好了如若半夜有人找,你要如何應付。”
經夜未央這樣一說,她原來揣揣不安的心緒雖說沒能馬上平復,但因爲他的保證,終於感到稍稍放心一些,且也明白他已決定要去,自己再擔憂,再害怕,也只得目送他離去。
於是走到他耳邊小聲道:“皇上,遇到什麼危險可別傻傻的衝到第一個,要秦非和高達出去擋着都行,反正不管他們受多重的傷,只要能保住一條命回來,就能找太醫醫治,您不一樣,受了傷還得藏着掖着,若是像上次一樣的小傷口我倒是可以幫你上藥,若是嚴重了,可怎麼辦呢或者乾脆別親自上陣,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揮就好”
季子衿念念叨叨的說了好大一會兒,夜未央聽了是覺得又好笑又窩心,直將這個可愛的小女兒摟在懷裡,給她深深一吻,這才戀戀不捨的到院中與秦非高達二人會合。
她卻依舊不死心,追到院子裡對着秦非高達說道:“兩位大人,你們一定要保護好皇上啊,別讓他受傷,別讓他”她頓了頓,忽然覺得這樣說話有些不太吉利,於是只簡短說道:“本嬪在這裡謝過你們了。”
“是,暖嬪娘娘放心,臣一定保護好皇上。”二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夜未央一笑,拍了拍秦非和高達的肩膀說道:“你們兩個瞧見了沒,有個女人惦記就是不一樣了,待這次行動回來,朕就琢磨着給你們兩個賜個婚如何”
兩人皆是一陣傻笑,那秦非居然打趣道:“皇上,暖嬪娘娘賢淑有嘉,溫婉宜人,臣敢問暖嬪娘娘家中可否還有未出嫁的姐姐或妹妹,臣到是極爲樂意的。”
夜未央也笑:“這事你要親自找暖嬪娘娘,朕可不知。”
“好,臣回來就問”
眼前的幾個男人不但毫無緊張之感,而且幾乎是談笑風生一般的離去了。季子衿秀眉輕擰,只能將來不及交待的話吞回了肚子裡,擔憂地看着沒入夜色的挺拔身影,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平安歸來。
獨自一人自暗門回了養心殿,坐在牀上愣愣地發着呆。
養心殿是極大的。或者是專供皇上使用的原因,這殿建得比其它屋宇都要巍峨挺拔。屋裡的建築擺設也多以九龍圖文和金銀玉器裝飾。放眼望去自是一片金碧輝煌之態。
不知道從哪裡聽過這樣一句話:人說屋子大了,人就會覺得寂寞。今夜季子衿倒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屋裡空曠得似乎連空氣都能凝結了一般,靜止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
她靜靜地掃視着屋內的一切,雕花大牀上鋪着一條明黃色的錦綾蘿棉被,被上繡着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戲水。不遠處的桌上擺着幾盞紅燭,偶爾“劈啪”炸開幾個火星子。
外間是幾個值班的太監,但卻一個個如泥胎木偶一般一動不動,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無事可做又無睡意,便起身到一側的書架上翻看一下,書架一共分爲三層,在第一層左看右看不過是一些治國方略的書籍,由此可見夜未央確是一個勤勉用功的皇帝。
第二層是一些史記雜談,兵法等書籍。到了第三層則是一些文學書籍,她正琢磨着拿一本出來看,卻被萬書叢中的一卷畫軸所吸引了。
打開卷軸畫上畫的是一個美女。探頭仔細一看,此女肌骨盈白,眉目含情,笑生兩靨,確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再加上她纖腰楚楚,一襲紅白相間拖地長裙,盈盈立於百花叢中,真真應了那句人比花嬌之美。
季子衿略略詫異地想道:此女子倒是奇美的,可她是誰呢將宮中妃嬪細細想來倒是真無此人。她再端起畫卷細細看來,畫卷一角寫着兩個並不顯眼的小字:湘兒。
心頭猛地一震,這字她認得,是夜未央的親筆。湘兒,那麼應該是湘妃沒錯了。實沒想到夜未央對她用情之深,若是百姓人家的男人懷念亡妻卻也不奇怪。夜未央是帝王,宮中美女鶯鶯燕燕的在他身邊打轉,他還能將穆湘兒的畫珍藏在身邊,也算是用情之深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