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求助
“怎不見四皇子?”喝了一口茶,淑妃臉帶關懷的問道:“這會兒可是還睡着?”
“並沒有睡着,我讓奶嬤嬤抱了他去喝點兒奶羹。”陳曼柔輕聲笑道,將杯子放到桌案上,側頭看淑妃:“這一身衣服倒是沒見你穿過,挺好看的,這上面繡的是牡丹吧?”
“貴妃好眼光,正是牡丹,我那翊坤宮裡有個宮女,針線上很有一手,前段時間剛做的這衣服。”淑妃順杆子和陳曼柔說起了針線上的事情:“不過,比不上齊美人,倒是讓貴妃娘娘見笑了。”
“淑妃說的哪裡話,齊美人是我們的姐妹,她的針線怎麼樣,也不是一個宮女能相比的。”陳曼柔皺了皺眉,淑妃趕緊笑道:“貴妃娘娘說的是,是妾一時說錯了話,貴妃娘娘可別見怪。”
“我沒見怪,只是淑妃日後說話注意着點兒就可以了。”陳曼柔也確實不在意,她只要保證淑妃在她這裡不說什麼不合規矩的話就行了,日後淑妃再到別人那裡說,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貴妃初進宮的時候,妾就覺得貴妃與人爲善,十分和氣,現下看來,妾果然是沒有走眼。”淑妃感激的笑道,臉上略有些爲難:“不瞞貴妃娘娘,其實妾今日來拜訪,是有事情想求貴妃娘娘的。”
“哦,什麼事情?”沒等淑妃回答,陳曼柔就皺眉說道:“今兒可真是奇了怪了了,一個兩個的,都說想請我幫忙,難不成今兒還是求人的好日子?”
淑妃垂下眼簾,隨即擡頭驚訝的問道:“還有人來求貴妃娘娘幫忙?是什麼忙?”見陳曼柔看她,趕緊又接着說道:“貴妃娘娘恕罪,妾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若是妾力所能及的事情,妾自願爲貴妃娘娘分憂。”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魏妃說是聽了常妃的話,得知本宮善丹青,所以來求一幅畫。”陳曼柔漫不經心的說了,側頭看淑妃:“淑妃來是爲了什麼事情?不過,你應當知道,這後宮,能做主的是皇后娘娘,本宮也並不是什麼忙都能幫的。”
“妾明白,妾絕對不讓貴妃娘娘爲難。”淑妃趕緊說道了,看了看站在陳曼柔身後的對月和盡歡,臉上有些爲難,陳曼柔側頭看盡歡:“盡歡,你去看看四皇子那邊怎麼樣了,若是四皇子還醒着,你就給他念兩段書。”
只留了一個對月,也算是以防萬一。
淑妃也知道陳曼柔的意思,這對月是陳曼柔十分信任的大宮女,她也就不好再說讓對月也迴避了,只捏了帕子,有些尷尬和閃躲,陳曼柔也不催促,只端着杯子仔細看,好像杯子的壁面上長出來一朵花兒。
“妾還沒來得及恭喜貴妃娘娘呢,貴妃娘娘的大哥陳家大爺今年年初是被皇上御口欽點爲都察院六科掌院給事中的,這可是一件兒大喜事兒。”淑妃過了好半天,才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陳曼柔臉上的笑容帶着感激和喜悅:“是啊,確實是喜事兒,皇上恩典,我陳家自然是忠心報國的。”
“陳家大爺的才學,皇上可是誇獎過很多次的,陳大爺年紀輕輕,就當了正四品的京官,這份兒榮寵,也是極爲難得的。”淑妃趕緊又捧了兩句,陳曼柔正色:“淑妃,這話日後可不要再說了,我大哥是有才學,但是沒有皇上慧眼識英,那所謂的才學也不過是幾句詩詞幾段歌賦幾篇文章。”
“我大慶朝的男兒,寒窗苦讀,不就是爲了有一朝能報效國家嗎?什麼榮寵不榮寵的,皇上可不曾偏心過,只要是對大慶有用的人才,皇上都會看重的。”
陳曼柔語氣嚴肅的說道,淑妃趕緊起身行了個禮:“是妾不會說話,貴妃娘娘切勿生氣。”她心下也暗自懊惱憤恨,本來她就認爲陳懷瑾年紀輕輕忽然升官了,可能和陳曼柔有關係,卻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就被陳曼柔給抓住了這點兒錯誤。
“妾也是急昏了頭,說話這才欠缺了考慮,還望貴妃娘娘別和妾計較。”淑妃連連作揖,陳曼柔趕緊讓對月扶住了她:“本宮也不是生氣,俗話說,不遭人嫉妒的都是庸才,本宮自是不會和那些只會說算話的人計較。”
淑妃嘴角抽了抽,低着頭遮住眼裡的鬱悶,旁邊對月則是無所顧忌的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趕在淑妃擡頭前收了回去,繼續保持面無表情的樣子。
“是,貴妃娘娘說的有理。自古以來,可不就是大有本事的人才會被人嫉妒嗎?”察覺到再不說正題,話題就要被越繞越遠了,淑妃這次倒是趕在陳曼柔前面開口說道:“妾這次過來,是有事情想要求貴妃娘娘幫忙的。妾家裡,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弟,今年剛滿十六,因他是家中幼子,自幼就被爹孃嬌寵着長大。”
陳曼柔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先說了自家大哥的官位,又提到她家弟弟的事情,難不成,她家弟弟犯了事情,正好犯到自家大哥手裡?
“這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既然是幼子,自然是要更寵愛一些的。”陳曼柔不鹹不淡的接道,淑妃嘆口氣:“妾也是這麼覺得的,況且家弟自幼性子單純,爲人良善,所以也並未管教於他。卻不想,還是讓人鑽了空子。”
陳曼柔很不想順着淑妃的意思問下去,但是,淑妃都說到這裡了,她不問下去,淑妃也還是要自己說出來的,還不如她給淑妃架個梯子呢,於是就略帶好奇的問道:“被人鑽了空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家弟本性純良,自小被父母捧在掌心裡長大,對人心險惡,一概不瞭解。前段時間,他被人引着去了茶樓,那人和另外一夥人一言不合發生了爭執,兩邊就動了手腳,對方有個人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正好一頭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面,當時人就……”
淑妃眼圈有些紅,拿帕子在眼角揉了揉,才接着說道:“隨後九門提督巡捕營的人過去了,將他們這些人全部都抓到了大牢裡,這都三天了,一直沒個結果,妾實在是沒辦法了……”
陳曼柔眨眨眼,人都進牢房了,這事情應該是找九門提督的人吧?她大哥是在都察院幹活的吧?兩邊完全沒關係的吧?
“家父讓人上下打點了,九門提督那邊倒是沒有爲難家弟。”淑妃看出陳曼柔的疑惑,趕緊解釋道:“只是,死的那個,是莊郡王的庶子,莊郡王找了御史參奏了我孟家,非要家弟爲那庶子償命,所以……”
陳曼柔沉默了一會兒,端着茶杯 掩飾了嘴角的冷笑。這淑妃倒是好心思,她來求自己,是打算讓自家大哥幫着壓下御史的參奏吧?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陳家可就對上了莊郡王。而且,事後必定會讓皇上不滿。
“真是可憐見的。”陳曼柔放下茶杯,抽出袖口的手帕,往眼睛上一揉,眼圈就紅了,十分同情的看淑妃:“那現在事情如何了?你來找我,是想讓我怎麼幫你?”
淑妃淚珠子滾滾:“妾也實在是沒辦法了,妾想求着貴妃娘娘,暫且請陳大爺出面,爲我孟家辯解兩句,那人真不是家弟推下來的,當日在場的有五六個人,那莊郡王的兒子,也帶了五六個人,一片混亂,誰也沒有看見是家弟出手做的這事情啊。而且,家父已經問過了,家弟說,當日爭執一起,他就趕緊站在牆邊躲着了,整個兒過程中,連往樓梯口走一步都沒有,甚至沒有看見那莊郡王兒子的正面,他如何能推了人下去?”
“貴妃娘娘,家弟的性子妾是瞭解的,他自小,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怎麼就會去推人下樓?”說着,淑妃猛然想起了什麼,趕緊用手絹擦擦眼淚:“還有,家弟自幼身子不是很好,他別說是將一個人推下去了,就是平日裡,提個鳥籠子都要累的氣喘吁吁的,那人絕對不是家弟推下去的。”
陳曼柔訝異,過了好半天才說道:“真的?那就好辦了,你也不用擔心御史說什麼,你只讓讓刑部好好審審這案子,你弟弟的罪名一洗脫,莊郡王自然也就不會再讓御史參奏你們孟家了。”
淑妃正哭的梨花帶雨,被陳曼柔這麼一說,好險沒噎住,頓了一下,又拿帕子遮住臉哭道:“貴妃娘娘,妾實在是沒辦法了啊,前些日子,莊郡王請了刑部尚書喝酒,家父去拜訪刑部尚書的時候,刑部尚書都不願意接見啊。”
陳曼柔揉了揉額頭:“淑妃,真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這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你看啊,事情牽扯到莊郡王,牽扯到你孟家,牽扯到刑部尚書,還牽扯到九門提督,這可是前朝的事情,我一個後宮女人,如何能插手?”
陳曼柔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接着說道:“況且,我陳家家訓,出嫁女不得插手家族事情。我大哥現在是爲朝廷做事,他已經是肩挑門戶的家裡棟樑了,我如何能吩咐他做事情?”
淑妃臉色變了變,過了一會兒,咬咬脣說道:“貴妃娘娘,現在這後宮,除了皇后娘娘,可就數您和楊貴妃品階高了,您就沒想過,再往上走一步?”
陳曼柔臉色瞬變,轉頭吩咐對月:“淑妃娘娘不舒服,你親自送了淑妃娘娘回去休息。”
淑妃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太明白了,有點兒太沉不住氣了,臉色就有些訕訕,趕緊起身給陳曼柔行了禮,然後跟着對月出去了。
對月一出去,盡歡就閃身進來了:“娘娘,淑妃是什麼意思?”說着,臉色有些憤憤:“娘娘,您可千萬別信了淑妃的話,她可是宮裡最有心計的人了。”
陳曼柔瞪她一眼,盡歡縮縮脖子,迅速行禮:“娘娘,奴婢剛纔去看了四皇子,並沒有在門外偷聽。”
“行了,你個皮猴,在我面前還裝什麼?”陳曼柔笑罵了一聲,又換了嚴肅面孔:“今兒這事情,你可得爛在肚子裡,就當是沒聽見,等會兒你去接了對月回來。”
盡歡雖然還是很好奇,卻沒敢違背陳曼柔的意思,行了個禮就轉身出去了。陳曼柔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孟家,好像就那麼一個兒子。淑妃今兒,是太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