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去了哪裡?”葉念惜問道。
“咔擦!”夜狐狸將手掌橫在頸處,做了一個砍頭的姿勢。
竟然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葉念惜只覺得頭重腳輕,身子晃了兩下這才站穩當,“什麼時候帶走的?”
夜狐狸想了想,“半個時辰前吧!”
以駱寒的速度,文瑾瑜此時此刻只怕已經喪命了。葉念惜頓覺大腦一片空白。自己一直想要殺死他,可是真正他被殺死了,這心裡反而更加難受。
夜狐狸看她神色不對,上前碰了碰,“念惜公主,你沒事兒吧?”
“駱寒帶着他去哪兒了?”葉念惜顫聲問道。
“那邊!”夜狐狸指了指小樹林處。
這符合駱寒的作風,他對文瑾瑜又恨又敬,當然要給他個體面,親手殺了他,然後埋了他,不讓人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葉念惜顧不得許多,踉踉蹌蹌跑向小樹林。
無論心裡多麼恨文瑾瑜,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但願駱寒還沒有殺文瑾瑜,但願自己還來得及與他見一面!
夜狐狸不放心葉念惜,跟在了她身後。
小樹林裡寂靜幽暗,葉念惜來來回回找了將近半個時辰,也沒有看到駱寒和文瑾瑜的身影,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夜狐狸道:“這個時候,主人應該辦完事兒回去了吧?”
終究是來晚了!葉念惜欲哭無淚,他將文瑾瑜葬在了哪裡?自己總要問一問吧。二話不說,轉身跑向駱寒的營帳之中。
營帳中空無一人,他還未回來。葉念惜又轉身奔往議事大帳之內,大帳內燭火通明,門口有侍衛守着,看樣子駱寒就在裡面。
葉念惜推開阻攔的侍衛,一腳踢開大帳的簾子,闖了進去。
裡面正在議事的衆人同時扭頭看,個個表情詫異,皇后怎麼來了?
葉念惜並未戴軟皮面具,她也不顧衆人的驚愕,徑直走到駱寒身前,“文瑾瑜呢?”
駱寒端坐在正中央位置,本來對葉念惜的到來十分不解,聽她這麼一問,立即眉頭皺了起來,看到葉念惜身後的夜狐狸,心道不妙,“文瑾瑜不是被夜狐狸看管嗎?”
夜狐狸表示冤枉,主人,您這演技也太好了吧?
葉念惜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能不能不要騙我?我不會阻止你殺他,但是總該讓我見他最後一面吧!”
“夜狐狸,到底怎麼回事兒?”駱寒站了起來,氣勢嚇人。
不會是讓自己背黑鍋吧?夜狐狸後悔跟着葉念惜而來,“一個半時辰前,主人將文瑾瑜帶走……”
“胡說!”駱寒一拳砸在案几上,將上面的茶水震得灑落一片,“朕一直在這裡與諸位將士商量軍務,何時去過你那裡!”
一旁左擎蒼和凌潛紛紛出來證明,皇上不曾離開過這裡。就是晚上飯也是在這裡與衆人一起吃的。
“是不是將文瑾瑜弄丟了?”駱寒陰沉着臉,比暗夜更加嚇人。
夜狐狸額頭冒汗,項上人頭估計是保不住了,“主人,的確是您將文瑾瑜帶走的啊,六十個人都看的真真切切啊!”
這事情極其詭異!駱寒竟然有了分身?
“朕去瞧瞧!”駱寒甩袖氣沖沖而去。竟然讓人冒充自己將文瑾瑜帶走了, 這些暗衛是瞎子嗎?連他們的主人都認不出來!
葉念惜跟着駱寒直奔那關押文瑾瑜的營帳之中,裡面空無一人,將暗衛們召集起來,挨個詢問,果然與夜狐狸講的一樣!
這文瑾瑜的命也太大了吧?駱寒的眼睛射出冷光,在暗衛臉上掃視一圈,無人敢與他對視,個個低着頭不敢大聲喘氣兒。
“我說過,看不住文瑾瑜,人頭落地!你們是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動手呢?”駱寒冷冷問道。
暗衛們撲通跪倒地上,“請主上給屬下一次機會,定會捉拿文瑾瑜回來!”
“機會?給過你們多少次了?是你們不懂得珍惜,一次次騙取朕的信任。”駱寒抽出身上長劍,睥睨衆人。
暗衛們跪在地上求饒,“請主上饒命!”
夜狐狸最爲聰明,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着葉念惜,對她眨巴眨巴眼睛。
依照駱寒的脾氣,絕對不是嚇唬他們,葉念惜也見識過八十一暗衛對他的忠心耿耿,若是就這麼喪命了,着實可惜,伸手攔住駱寒,“給他們一次機會吧。現在兩軍交戰,正是用人之際,若是殺了他們,有些得不償失。”
“不殺,難以解除心頭之恨。”駱寒一把推開葉念惜,飛身上前,長劍刺向面前的暗衛。
這絕不是做戲,他出手狠辣無情,若非內臟受損,定是快如閃電,不許那暗衛有絲毫躲閃。可是,他的身體尚未恢復,這一劍刺出去的慢了些,那暗衛爲了保住性命一個躍身飛出去一丈遠,躲了過去。
“竟然敢躲?”駱寒追上又是一劍。
那暗衛抽出身上長劍抵抗。
這無異於火上澆油。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主子要下屬的命,他怎能反抗?
“蕭木,你敢反抗!今日定要你第一個人頭落地!”駱寒一劍刺中他的肩頭。
蕭木忍着疼痛,“我們爲你出生入死,今日你卻要我們的性命。兄弟們,咱們與其束手送命,不如反了!”
駱寒冷聲:“反是死,不反也是死,乖乖送人人頭者,朕可以厚葬你們,若是背叛,朕讓你們暴屍荒野!”
“他的武功大不如從前,咱們不如反了吧,還能逃得一命!”有暗衛提議,很快得到了部分人的迴應。
夜狐狸怒道:“當初我們奉侯爺的命保護少主,這條命便交給了少主,今日他要我們的命,也是理所應當的,若是背叛了,如何有顏面到九泉之下見侯爺?”
八十一暗衛很快分成了兩撥,一撥與駱寒對峙,想着打敗他逃走,另一撥以夜狐狸爲首,看出駱寒武功不及以前,圍在他身邊保護他,誓死效忠。
到底背叛之人是少數,很快被駱寒與夜狐狸給制服,殺了幾個反抗激烈的,其餘人被用刀劍架在脖子處,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駱寒微微喘息,長劍當柺杖拄在地上,目光冷冷,將跪在地上的人挨個看了個仔細,堅定地吐出幾個字:“全部殺死!”
“我們爲你出生入死,你竟然如此狠毒。”有人憤憤不平。
“爲我出生入死?”駱寒聲音不高,帶着輕蔑冷漠,“只怕爲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吧!”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凜,主上這是什麼意思?
駱寒又道:“如果我猜測不錯,你們真正的主人不是我,不是護國侯爺,而是天子——文朔!”
地上跪着的暗衛們頓時脊背發涼,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不敢再說話。
駱寒心中的猜疑已經有了定論,“我早就覺察到你們中有人起了異心,不過你們太過謹慎,我查了半年也沒有發現絲毫蛛絲馬跡。而今日文瑾瑜莫名其妙被人帶走,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不可能如此大意。除非是有人故意放水。”
“從一開始,你們就負責替天子監視我,今日我殺你們,不爲過吧?”
“夜狐狸,動手吧!”
“遵命!”夜狐狸一聲令下,那跪在地上的暗衛們頓時人頭滾落,血流一片,一具具屍體倒下,慘不忍睹。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暗衛,駱寒轉過了身子,看到身後葉念惜,這才溫聲道:“你現在可以相信文瑾瑜不是我帶走的了吧?如果猜測不錯,他現在應該回到了那邊。”擡首望向敵軍方面。
“我錯怪了你。”葉念惜有些愧疚,不是駱寒不相信自己,而是自己不相信他。
“算了。”駱寒並不計較。
身後,夜狐狸等人跪在地上,“請主人念在我們多年跟隨的份上,給一次機會,讓我們捉拿文瑾瑜回來,彌補過錯。”
“我並非想要你們的命,只是想剔除你們中的叛逆。今日之事,你們也都瞧見了,這就是背叛於我的下場。我知道你們中還有人對我不是忠心,念在你們今日保護於我的份上,可以不計前嫌,不過若是以後讓我發現誰有異心,保證比他們死的還要慘!”駱寒警告。
衆人聽得汗流浹背,低着頭不敢擡起來,“定當誓死效忠主上!”
“夜狐狸,帶人去看看沈奕還在不在。”駱寒送葉念惜回帳篷休息。
一直到看不到主人的身影,夜狐狸纔敢從地上爬起來,“兄弟們,幹活兒!”留下一部人將地上死屍拖到車上,送給對面的敵軍。帶着另一部分人去查看沈奕。
“你懷疑沈奕?”葉念惜表示不滿,怎麼一出事兒就想到沈奕身上呢?
“是不是他,等夜狐狸查看後就知道了。”駱寒看葉念惜面露不悅,又補充了一句:“我也希望不是他。”
“本來就不可能是沈奕,他身上有傷,還是爲了救你落下的。在他心裡,仍然當你是哥哥,你該對他好一些。”論氣量,駱寒真比不上沈奕,這兩人在一起,沈奕忍讓的多一些,看上去反倒像是個哥哥,而駱寒處處不讓,像是個不講理的弟弟。葉念惜真懷疑當初兩個人的出生順序搞錯了。
還未到營帳前,就看到夜狐狸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報告主上,沈奕,沈奕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