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時,入眼一片雪白,白若舞正擔憂地坐在她身旁。
“你終於醒了。”白若舞笑着抹去淚,扶她坐起身。
“嘶……”頭好痛,佟伊墨撫着額頭,發現纏着厚厚的繃帶,不解地望向她,“到底發生什麼了?”
白若舞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若舞?”佟伊墨搖晃她的身體,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
“車禍。”兩個字如同千斤鼎砸壓在佟伊墨心頭,她不適地皺起眉,臉色有些慘白:“誰,誰的車禍?”
白若舞擡頭看着她,萬般不忍心之下說出了事實:“本該是你的車禍,但是秦莫爲你擋下了。”
“砰……”地一聲,病房門被撞開,佟伊墨努力支撐着身體,踩着冰涼的拖鞋,漫無目的地朝前走着。
“伊墨,伊墨,你去哪?”白若舞從身後攔住她,眼眶微紅,“你現在需要休息,走,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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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回去,若舞,帶我去,帶我去找秦莫……”佟伊墨倒在白若舞懷中,兩隻手顫抖着撫上自己的臉,“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也許就躺在太平間了……”眼淚順着指尖落下,她無法再忍受接二連三的打擊。
“好,好,我帶你去,你別哭了,我帶你去。”白若舞心疼地擦擦淚,將她摟在懷裡,一步步邁到秦莫所在的病房門口。
還沒走進去,裡面便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佟伊墨的心彷彿被攪碎機攪成支離破碎的一塊塊,她的手覆上冰冷的門把手,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躺在牀上的秦莫,臉色枯槁,脣角失了血色,眼眸緊闔,頭上纏着與她一樣的繃帶,嘴上戴着和外婆一樣的呼吸器。
聽到房門打開了,坐在病房裡的秦莫父母以及佟小米和羅嬌玉全部將目光投向佟伊墨,每個人的眼神裡都飽含不同的情緒。
“墨墨,你好點沒?”秦母徐靜顯然哭過很久,眼睛紅腫,起身扶住佟伊墨單薄的身體。
“媽,都怪我,秦莫纔會變成這樣……”佟伊墨望着徐靜,心裡翻來覆去的都是愧疚,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該怎麼撫慰徐靜的心痛。
“沒錯!就怪你!走路還會被車撞!你真是個喪門星!”佟小米哭得梨花帶雨,將全部責任推卸到佟伊墨身上,站起身惡狠狠地指責她,眼底滿是仇恨之意。
佟伊墨面無表情地流着淚,擡頭望一眼佟小米,蒼白地笑了笑,坐在秦莫身邊,握着他冰涼的的手。
“醫生怎麼說的?”佟伊墨看向徐靜問道。
“輕微的腦震盪,額頭皮血腫、頭皮裂傷。主要是頭部傷害比較嚴重。放心,醫生說了沒事。”徐靜故作鎮定地笑道。
“媽,真的對不起……”佟伊墨哽咽着與她相擁。
“好孩子,秦莫是因爲愛你才願意爲你擋下那車子。”徐靜靜靜擁着她的身體,細聲軟語道,“伊墨,看在秦莫傷成這樣的份上,你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你們和好以後他再有出軌的情況,那就離婚。”
徐靜的心平氣和讓佟伊墨心底的愧疚更爲深刻。
“哼!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佟小米甩下這句話後,哭喪着臉跑了出去,羅嬌玉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也跟着走出了病房。
“答應媽,再給秦莫這孩子一次機會。”徐靜並沒有理睬,而是認真地盯着佟伊墨,眼神快要盯入她的心裡去。
“媽,你讓我再想想。”佟伊墨別過目光,眼淚流出。
不是她不心疼秦莫,而是就算她原諒了他,重新和好,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彼此心裡總會有一個難解的疙瘩,爭吵是在所難免的,何必讓悲劇重蹈覆轍呢?
可是看着徐靜疲倦且期待的眉眼,她又不忍心破壞她的希冀。
“媽……”
病牀上的人似乎是醒來了,眼睛卻沒有睜開,只見得蒼白的脣瓣輕輕在蠕動。
聽到微弱的呼喚聲,徐靜立刻轉身半跪在病牀前,不施粉黛的臉上盡是蒼白:“小莫,感覺怎麼樣了?”
佟伊墨微愣了愣,還是轉過身去,眼神略帶幽怨:“你怎麼樣了?”
秦莫吃力地睜眼,側過頭,看見是佟伊墨,嘴角揚起一個真切的笑容,大手顫顫巍巍地舉起想要觸碰她的臉,氣息又虛又弱,卻帶着急切:“你受傷了沒?”
“我沒受什麼傷,倒是你,你還疼嗎?”佟伊墨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胡亂飄忽着。
“伊墨,看見你一直守在我身邊,我寧願一輩子車禍躺在這裡……”
“瞎說八道!”佟伊墨白了他一眼,語氣裡並沒有責怪,反而有種撒嬌的嗔意。
“伊墨,你別走好不好?”秦莫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漆黑的眸子緊盯着她,一刻不肯鬆懈。
“好,我不走。”佟伊墨嘆了口氣,任他抓着自己的手。
徐靜和秦父相攜而立,默默看着這幅場景,眼角擠出一絲亮晶晶的淚花,脣畔噙着欣慰的笑意。
……
“墨墨,我想喝粥。”秦莫撒嬌似的拉着她的小拇指,軟聲道。那副模
樣哪裡是什麼事業有成,高高在上的年輕總裁,根本就是個剛斷奶的小孩子。
“好,喝粥喝粥。”佟伊墨忙得團團轉,一會給他放音樂,一會喊醫生幫他換輸液瓶,現在又要喂他喝粥。
而徐靜和秦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在秦莫醒後不久就拎着包說親戚那邊有事,急匆匆地走了。於是照顧秦莫的重任便光榮地交到了佟伊墨手上。
清淡的粥水喂到秦莫口中,他眼裡竟是滿滿的感動,含糊不清道:“老婆,我們好久沒有這麼親密了。”
佟伊墨看着他那副又委屈又感動的模樣,鼻尖酸酸的,什麼也沒有說,但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就這麼一大碗白味粥,秦莫好像嚐出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滿意地咂巴着嘴:“太美味了。”
“一碗白粥而已,能有多好喝?”佟伊墨看了他一眼,將碗勺收拾好。剛坐下身喘口氣,手機鈴聲不安分地響起。
“哪位?”她沒看來電顯示,也不知道是誰,語氣隨意而懶散。
“是我。”醇厚而磁性的嗓音傳來,帶着微許戲謔的笑意,“你現在有空嗎?”
聽到焦逸揚的聲音,佟伊墨不知爲何感到心跳猛地狂跳起來,一陣陣擂打着胸膛,她緊張地眨了眨眼:“是焦總啊,有什麼事?”
焦逸揚那頭有些嘈雜,還有孩童的嬉笑聲:“我女兒的手工課作業,設計木屋的內部構造。”
佟伊墨眉眼閃過一絲驚訝:“你……你女兒?”
那頭沉默了半秒,後緩緩答:“有什麼問題嗎?”
佟伊墨張着嘴,站起身來回轉着圈,也不顧秦莫怪異的眼神,只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像焦逸揚那樣的男人,應該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的類型,就算貪圖美色,也不該會讓女人懷孕並且生下孩子。她沉吟了很久,又不免擔憂地望了眼秦莫,小心翼翼道:“抱歉啊,我丈夫出車禍在醫院,我這幾天都抽不開身。況且那種小木屋的設計就不用找我了吧。”
最後一句話說完她就後悔了,好像裝得太拽太大牌了。果不其然,焦逸揚在那頭陰森地冷笑了半分:“沒想到你對自己那麼有信心。”說罷,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不給她回覆的機會。
佟伊墨皺了皺眉頭,還是擱下手機,回去照顧秦莫。
“誰打來的?”秦莫坐起身,目光執着地盯着她,彷彿要把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一個客戶。”佟伊墨漫不經心地起身去燒水,隨便給自己和焦逸揚扯了個關係,不過也沒錯,他們之間的確只有工作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