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涼旭偷偷回到臥室,看到薛芷夏已經靠在牆角睡着了。聽到她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才稍微放下些心來。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將她額角的髮絲整理到一邊,而當他觸及到她額頭的時候,卻發現燙的嚇人!
薛芷夏發高燒了。
“來人,快來人,快請醫生來!”
當張醫生急匆匆的來到傅家時,發現傅家的氣氛一片凝重,管家見狀馬上迎了上來。
“張醫生,這邊請。”
張醫生纔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發怒的男聲,這個聲音聽上去壓迫感十足卻可以壓低了音量,似是生怕打擾到房間里正在休息的人。
“少爺,張醫生到了。”
“那還不趕快把人帶進來,還愣着幹嘛?”
照傅涼旭這個架勢,張醫生要是年紀在大一點,走的再慢一點,他都恨不得當場把醫生抱起來給放到薛芷夏的面前來。
“傅總,你別急啊,我先給少夫人做個檢查。”
張醫生戴上聽診器就準備把手往薛芷夏的胸口而去,然而他的手指都還沒碰到正在牀上燒到說胡話的薛芷夏的衣角,就被人從後面整個給提着領子拎到了一邊。
“你要做什麼?”
傅涼旭陰着個臉看着這位剛進門就要對他的女人動手動腳的陌生男人,一臉的警惕與不爽。
“檢查啊……”
雖然來自傅涼旭的壓迫使張醫生背後直冒冷汗,但是本着醫者仁心治病救人的原則,他自覺自己並沒有做錯,雖然短短的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但也挺直了腰板說的理直氣壯。
可就在兩個人說話的這會功夫,本該處在昏睡中的薛芷夏卻不知道哪裡來的體力搖搖晃晃地走下了牀,口中還模模糊糊地念念有詞着。
“涼旭……涼旭……”
“芷夏,你怎麼了?”
聽到呼喚,傅涼旭見狀急忙上去想要扶助薛芷夏,卻發現她緊閉着雙眼,意識並沒有清醒過來。
“乖,快回牀上去。”
“孩子,有人要害我們的孩子,涼旭你一定要救救他!要救他啊!”
說到這裡薛芷夏的情緒越發激動了,她的手牢牢地抓着傅涼沁,像是在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而傅涼旭看到她這樣,眉頭卻不可抑制地皺了起來,他的胳膊被薛芷夏抓的有些發痛,可是他知道這一切都及不上薛芷夏喪子之痛的萬分之一。
“柳欣瑜,是柳欣瑜,她都告訴我了!”
說完這句話,薛芷夏就像是耗盡了渾身的力氣一般,兩眼一翻昏倒在了傅涼旭的懷裡。
“柳欣瑜?”
傅涼旭有些奇怪,不知道懷中的人爲什麼突然會提到她的名字,不過他現在也無暇顧及其他女人的事情,重要的是先把重病中的薛芷夏先安頓好。
他把軟綿綿渾身發燙癱在他懷裡的薛芷夏攔腰抱起,放到牀上。
“嗯,傅先生,我已經看過了。夫人沒什麼大礙,只是普通的感冒,吃了藥就會好的。”
醫生說着就留下了一大堆的藥,慌慌張張的走了。雖然這次出診費高昂,可是這間屋子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他現在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喂薛芷夏吃完藥後,傅涼旭突然看到薛芷夏的手垂在一邊,但是手心卻像是隨時準備戰鬥一般牢牢握着。
“難道我在這裡還不能讓你放心麼?”
傅涼旭有些失落地微微嘆了口氣,可是走進一看,才發現薛芷夏手裡握着的,居然是那些碎紙片……
由於發熱,掌心的紙片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一些,紙上的筆跡都已經快要糊的看不清了,可是薛芷夏卻依然不肯放棄。
“傻瓜。”
傅涼旭輕笑了下,沒有硬把東西拿走。而是順勢將她的手放回被窩裡,又替她掖好被角,才重新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今天的傅家還真是熱鬧。那邊薛芷夏的事情剛剛纔緩下一會,傅涼旭在客廳的屁股都沒坐熱,柳欣瑜又踩着高跟着蹬蹬蹬地上門了。
“欣瑜?你怎麼來了?”
傅涼旭喝着管家剛泡好的咖啡,連一個特意的眼神都沒有給柳欣瑜。
“我……我來看看涼沁。”
柳欣瑜目光有些遊移,雖然說着是來看望傅涼沁的,可是她卻直接就在傅涼旭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
她今天可是特地換了一身新的洋裝,爲的就是讓傅涼旭多看自己幾眼,好讓他知道自己可比他那個妻子漂亮多了。
她坐在傅涼旭旁邊,用自己的膝蓋有意無意地碰着對方的。
在傅涼旭向她頭來詢問的目光的時候,她卻又岔開視線朝樓上撇去。
“那個,芷夏怎麼了?”
傅涼旭轉頭望向她,有些懷疑得問,“你什麼時候那麼關心她了?”
聽到他不善的語氣,柳欣瑜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堪,握緊了手心卻笑道:“畢竟是你的妻子,我問一下也是正常的。”
傅涼旭顯然對柳欣瑜的話興趣不大,只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就不再搭話了。
“那個……聽涼沁說,芷夏最近的情況很不好?”
柳欣瑜喝了一口茶,自始至終保持着一副優雅從容的樣子,畢竟她在傅涼旭的面前形象是無可挑剔的。
“她失去孩子之後情況的確不是很好。”
說起薛芷夏,傅涼旭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時,他又突然想起了剛剛薛芷夏在房間內的舉動,她說柳欣瑜害了她的孩子?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麼想着,他眼神不着痕跡地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可柳欣瑜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她滿心都是在來的路上準備好的說辭。
“涼旭,要我看,這可是你們離婚的好機會啊!”
“哦?我爲什麼要離婚?”
傅涼旭沒有生氣,反而定定的看向柳欣瑜,覺得這其中確實有一些道不明的古怪。
“反正你們之間的婚姻也只是她母親提的條件而已啊,不過現在那個可惡的老女人總算是死了,你也終於可以解脫了不是麼?”
本信心滿滿,以爲會贊同她觀點的柳欣瑜沒有想到,在他聽完她的話後,表情卻越發陰沉起來。
“柳欣瑜,請你尊重死者。”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柳欣瑜有些後悔。
“涼沁在自己房裡,沒事你就走吧。”
說着,傅涼旭不再看柳欣瑜一眼,就徑自上了樓。
柳欣瑜被傅涼旭和這句冷冰冰的話給丟在了樓下,心裡可別多氣了。
他上樓肯定是又要去照顧那個瘋女人!
也不知道這薛芷夏給他施了什麼法術,居然能讓傅涼旭對她如此上心。
柳欣瑜恨恨地想着,轉身就去找了傅涼沁訴苦。
可傅涼沁看到柳欣瑜表情也不怎麼好。
“欣瑜,我這次可是被你給坑苦了。你是不知道就是因爲我撕了薛芷夏的畫,我哥跟我生了多大的氣,我從小到大他都沒對我發過那麼大的脾氣!”
她拉着柳欣瑜的手就是一頓委屈的哭訴。
柳欣瑜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扯了扯嘴角,悄悄掙脫開。
“我也覺得涼旭最近有點奇怪呢。可是你就情願看着你哥哥一輩子和一個神經病生活在一起嗎?”
“當然不想了!”傅涼沁急着否認道,她巴不得薛芷夏早點離開哥哥,可是照今天的情況看來,他始終是覺得虧欠她掉了孩子這件事。
“涼沁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你哥哥也很無辜啊,他又不知道薛芷夏已經懷孕了。反過來說,要不是她有陰謀,又爲什麼不敢告訴你哥哥這件事呢?”
“這……”
“別這啊那的了,我看你哥這個婚肯定得離,現在就是個好機會!”
“我倒是同意你的說話,可是現在這情況,我根本沒辦法跟我哥說這個事情啊。”
雖然傅涼沁的心已經和柳欣瑜站在了一起,可傅涼旭上次的警告多多少少還是起了點作用。她本來都被說動站了起來,可走出兩步又重新坐了回去。
“算了吧,這事還是等等再說吧。我可不想再因爲那個女人的事情惹我哥生氣了。”
柳欣瑜見自己挑撥不成,惱火的很,她在心裡碎碎念地罵着傅涼沁真是沒用,可是表面上又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好吧好吧,我也不是想強迫你什麼,只是讓你多留個心眼罷了。”
她自知再多說就會露出馬腳,於是轉移話題跟傅涼沁說說笑笑起來。
之後的幾天傅涼旭更是不敢離開家一步,他怕薛芷夏一下子又發生些什麼事,亦或涼沁來招惹她。
可是薛芷夏的意識卻少有清醒的時候,而他口中反反覆覆唸叨的那幾句話,也都是孩子,柳欣瑜……
這也更加深了傅涼旭心裡的疑問,一開始他也想過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可是這麼多次也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她們之前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
幸運的是,薛芷夏的高燒沒幾天就完全褪了下去。
然而等薛芷夏剛勉強可以起身,瞬間又開始見不到人影了。
“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書房,她已經待了有一會兒了……”
回話的下人的聲音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而等他看到畫室的那一地人像的時候才終於明白下人口中的有一會兒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