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閣?
希和怔了一下,那是什麼所在?
姬臨神情先是訝異,繼而蹙緊了眉頭:
“那雲深閣不是,已然覆滅了嗎?難道還後繼有人?”
希和不知道雲深閣是什麼所在,姬臨卻是聽說過。
雲深閣的名字來源於“雲深不知處”這一詩句,且閣如其名,當真是江湖上最爲神秘莫測的一個江湖組織。從前朝開始,到眼下已是傳承了數百年之久,不管是鼎盛還是蕭條時,愣是沒有人知道雲深閣的首領是什麼人。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爲雲深閣不獨武功一流,更兼醫術超羣,易容之術更是出神入化。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竟是從未被人識破過。
而與一般的江湖組織不同的是,雲深閣還同朝廷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甚而在數十年前,還曾參與到皇權之爭中。據說皇上登基前,曾迭遭九死一生的險境,幾度險被刺殺,當時出手的,就是雲深閣。
而云深閣發展最盛時,號稱擁有十萬幫衆,甚而有很多朝中重臣勾連其中。一度左右朝中權力更替。
還是今上登基後,認爲雲深閣是令得朝政不穩的一個最大毒瘤,對雲深閣深惡痛絕之下,派出龍騎衛進行剿殺,歷時數年,才令得這一江湖組織徹底銷聲匿跡。
而今日公主府發生的事情,明顯有官員參與其中,再加上行事之嚴謹、謀劃之神秘,讓人不想到雲深閣都難。
“龍騎衛是,皇上的侍衛嗎?”希和忽然插口道,“今日護佑幾位皇子的,也是龍騎衛嗎?”
“怎麼會。”姬臨笑着搖頭,“既是龍騎衛,自然是直接聽命於皇上的,至於皇子,也就被立爲太子之人才能享有這種殊榮。且和兒怕是不知,相較於雲深閣,龍騎衛的神秘性並不在其下。”
龍騎衛並不歸侍衛營統轄,而是直接對皇上負責,且行事隱秘,其統領爲誰,朝廷從未明示天下,唯有一點卻是衆所周知,那就是能統率龍騎衛的一則自身必有大才,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定是皇上最器重也最信任的人,滿朝文武大臣皆有可能。
且龍騎衛不獨對皇上安全負責,還肩負監測朝臣並監控江湖勢力的任務,乃是大正朝廷一個既神秘又令衆臣忌憚的地方。
便是姬臨這樣的皇子等閒都不願意招惹。
“好在今日有驚無險,留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四皇子還要再小心些纔是。”楊澤芳又叮囑了幾句,便送姬臨離開。
希和也跟着起身,瞧着姬臨戴好帷幔,匆匆離去。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時,一眼瞧見青碧,正不時探頭往外張望。看到希和,青碧連跑帶跳的就迎了出來:
“小姐,小姐,方纔商掌櫃的來了。”
口中說着,神情裡全是雀躍,一副等着希和來問的興奮模樣。
“是嗎?”希和故作不懂,“商掌櫃又因爲商號里門可羅雀被打擊到了?”
“不是,不是,”青碧急的忙搖手,“實在是今兒個下午來了好幾撥客人,身份都高的嚇死人,商掌櫃的唯恐給小姐和老爺惹麻煩,特意前來討個主意。”
青碧這句話可是不假,之前商誠來時可不是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也不怪商誠如此,所謂士農工商,儘管商誠這樣的商鋪掌櫃身家已是不菲,可世人眼裡,還是上不得檯面的下三濫。
日常即便有生意上門,也都是各府管事罷了,至於那些朝中貴人,卻是連邊也挨不上的,今兒個倒好,竟是有好幾家王公貴族的夫人小姐竟是全都直接上門!
一下見到這麼多大人物的家眷,商城可不是被嚇得懵了?
“看那什麼金水苑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想到之前被金水苑鄙棄的情形,青碧依舊有些來氣,小心瞧着希和,很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小姐,咱們明兒個也去雲之錦瞧瞧好不好?”
“那是自然。”希和笑着點頭,從今後雲之錦的生意不獨不用發愁,怕還會好的緊。就怕那張家少奶奶怕是會不甘心。自然,那鄭秀致如何,自是不足懼,就只是,鄭秀致的背後,還有一個三皇子妃……
聽阿婧的意思,張家的生意可是以布帛爲主,就這麼被自己掐斷了生意,怕是如何也不可能甘心。
“秀玉妹妹,”鄭秀致這會兒已是哭的眼睛都要腫了,“妹妹要是不管我,姐姐這次可真是活不得了。”
這句話自然有水分,卻也有五分的真。
要說張家也算豪富,手中掌管的商號少說也有幾十家。
只所有生意往來中,布帛卻十足十是佔了大頭的。若然金水苑這次被楊家的雲之錦徹底壓得擡不起頭來,其他商號的生意說不得也會受影響。
更何況鄭秀致自來是個好強的性子,更是把公主府受辱之事全扣在了楊家人身上,竟是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你自己的東西不如人,這會兒便是跟人較勁又有何用?”孔秀玉卻是有些不耐煩,“王爺從公主府回來,臉色一直不好,言語間對我也多有埋怨。你家的事,我是再也管不得了。”
聽孔秀玉如此說,鄭秀致的臉登時漲得通紅,卻是陪着笑臉推了個匣子過來:
“今兒的事是我不對,我一個人丟臉也就罷了,不該連累了皇子府,這點子東西是我和你姐夫準備的,妹妹拿了不拘賞人也好,添個樂子也罷,也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不是?”
一邊說着,一邊打開匣子,燈光下只見匣子裡熒光閃爍,竟是滿滿一匣子拇指大小的珍珠,更難得的是珍珠個頭勻稱,竟是一般大小。
彈開的匣子頂端,分明還有一張龍頭銀票,上面的數字竟是足足五萬兩。
這般大手筆,饒是孔秀玉也不禁瞧得眼熱,竟是無論如何也不捨得把匣子給推回去。
當下轉嗔爲喜,口中卻是一徑埋怨鄭秀致:
“姐姐這麼客氣做什麼?滿帝都哪個不知你我姐妹的關係?膽敢傷了你的臉面,分明是沒有把我們皇子府放在眼裡纔是,姐姐自小疼我,這般見外做什麼?快把匣子收起來,有什麼打算只管告訴我,別人我不敢保證,妹妹是再看不得姐姐受一點委屈的。”
心裡更是暗自盤算,雖是表姐公主府的所做所爲,確然令得自己顏面有失,可到得最後,和那楊家無疑鬧得更僵。
相比較而言,鄭秀致無疑應算在自己人的行列,且王爺自有了參贊朝政的權力,日日裡需要應酬的人益發多起來,難得張家此次出手大方,獻上了這樣一份厚禮,真是推拒出去,才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傻瓜。
多年相交,鄭秀致如何不理解這個表妹的心思?當下只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又堅決把匣子推了回去,抹着眼淚道:
“也就妹妹心疼我,只欺負我不打緊,怎麼也不能累的妹妹也跟着丟臉纔是。”
“也不要妹妹做什麼,只把府裡負責採買的管事借給我用一下便是。”
聽鄭秀致如此說,孔秀玉自是一口答應。又命人喚來府裡負責採買的劉根管事,讓他跟在鄭秀致身邊,便宜行事。
鄭秀致這般小動作,希和自然不知,翌日一大早,便坐上馬車往金水街而去。
才行至街口,遠遠便瞧見恭候在路旁的商誠。
看到希和的馬車,商誠顧不得和希和寒暄,直接開口道:
“敢問小姐,那些子布料,可是全都帶來了?”
要說昨日裡,商誠確實嚇得夠嗆,原因倒不止是青碧說的很多貴婦光顧雲之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那些貴婦們指明要買的那種有着特殊香味的絲帛,雲之錦根本沒有。
還是聽青碧解釋才知道,那些布帛卻是全在府中,要到今兒個才能送來。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識那等令得帝都貴人競折腰的新奇布帛,商誠就激動的不得了——
之前用了和小姐參詳出的法子,也不過是令得生意勉強維持罷了。
這麼長時間以來,也就是不賠不賺,圓扯圓罷了。
只做生意的哪有不想賺錢的?偏是自家名聲被人敗壞,愣是放着上好的絲帛賣不出去。
若然小姐手裡真的握有那等神奇布帛,別說賣,就是平白送給那些貴人,只要貴人們願意穿並稍稍說些好話,不怕金玉苑潑在雲之錦身上的污水不被盡數洗去。
但凡有了好名聲,商誠有的是法子把商號裡的貨物賣出去。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行至金玉苑門前時,恰恰被悠閒的站在門前的金玉苑掌櫃盧春瞧見。
能掌管金玉苑,盧春記憶力自是非凡,上下打量一番駛過的馬車,臉上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容:
“啊呀,商掌櫃,這是貴主人怕東西賣不出去,又跑來買自家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