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北狄有迦葉在,如今傅長風也過去了,阮明心暫時可以鬆一口氣等着三月三的新婚。
倒不是阮明心不去憂心神醫谷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按慕言書所說的,神醫谷的勢力並不是一朝一夕,它的存在已經有數百個年頭了。即便是隱世,在外面多少有些耳目,敵衆我寡,敵暗我明,又不是勢均力敵,阮明心此刻心如明鏡,絕對不會自不量力,以卵擊石。
相反,她手上有神醫谷三方勢力都想要的東西,不用她去盯着人家,時機到了,對方也會自己找上門。
阮明心不擔心會有人突然出現找麻煩,當前真要算得上敵人的,就只有一個底細尚不明顯的神醫谷,大長老的手沒那麼長,只要她不去神醫谷,大長老不能拿她怎麼樣;二長老在大陸上有些耳目手下,不過從慕言書的言語看,他最依賴的是他救活的棋子龍翼軒,還有一個就是慕言書,龍翼軒去了北狄,慕言書棄暗投明,迦葉追着龍翼軒去了北狄,京城暫時算是一片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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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府待嫁的時間裡,阮明心在百靈這個好事丫頭的嚷嚷下,倒是看完了霍錚早前送來的聘禮。
完全是以一國王妃的陣勢下的聘,甚至不止,她知道霍錚想對她好,所有他有的東西都願意給她。她也知道,霍錚的背後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還有一個西瀚,以及西瀚的啓元帝。
霍錚跟她的婚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獨沒有通知啓元帝,這裡頭固然有啓元帝不贊成兩人婚事的成分。
霍錚是啓元帝與心愛的人生的孩子,皇室內亂,而使他虧待了霍錚,如今霍錚認祖歸宗,啓元帝想要作爲一個父親給他補償,想要將自己手上的江山也交出來,卻沒有想過他給的東西霍錚願不願意接受,他的其他兒子會不會眼紅。
三皇子、四皇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麼。
“小表妹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知是在想什麼?”身後,一道溫潤的聲音傳過來,阮明心回頭,來人正是前陣子剛去邊關歷練不久的鳳準。
他一身玉白色的長裳款款走來,氣質如煙如塵,比上次見他,還多了幾分清冷,唯獨看着她的那雙眸子,帶着一股疼溺,臉上還有明顯的疲憊,可見他爲了阮明心的婚事,他是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
這會兒見着阮明心,他打趣道,“讓我猜猜,小表妹這是在想未來妹夫呢,還是在想哥哥們呢?”
他一手執着一柄山水畫扇,袍袖無風自動,落地腳步沉穩,阮明心只覺得他去了邊關之後,整個人不管是外貌上,還是內心裡,都沉穩了許多。
“表哥去了一趟邊關,也學着邊關的將人們插科打諢了不是?明心自然是在想哥哥們了。”阮明心想也不想的答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朝着那道如塵的影子過去。
“想着你們什麼時候回來,能否趕得及喝妹妹一杯喜酒?”摻着鳳準的手,阮明心一把抽了他搖晃的扇子,“怎麼就回來你一個?其他人呢?”
她的視線又往外看了看,確定了沒人,這纔回頭問鳳準。
“他們回不了,東聖駐兵未退,南慶理所當然也得盯着點,東聖那邊有人走漏了消息,說東聖內政不合,從而導致了周邊的邊境小國也蠢蠢欲動。”鳳準應道,軍中能將不足固然是個問題,此時又要防範敵人突然進攻,他這個軍師能夠回來吃妹妹的喜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阮明心若有所思的點頭,心裡有些失望很正常,前世她雖是嫁出去了,可到底沒有至親的陪伴,阮府那羣人對待她的喜事,圖的也不過是當中的利益。
阮琳琅盯着鳳府裡一片喜慶的裝潢,一對柳眉蹙成了一團。
阮明心憑什麼能夠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注目?明明剋死了自己的母親,還可以被大劍師收爲關門弟子,南慶位高權重的王爺爲了她,娶了阮青璃,數月前,東聖的太子還想以太子妃之位迎娶。
明明就是個紅顏禍水,與父親斷絕了關係,名聲差到極致,偏偏還總能夠將那些優秀的青年才俊都勾到手。
再看自己,才華美貌哪裡輸給阮明心了?
這下子看得一旁的百靈都不耐煩了,如今她不是阮府裡的下人,也不需要看阮琳琅的臉色,她衝着阮琳琅說道,“阮小姐貌似沒有今日的貼子吧?”那眼神彷彿就在看阮琳琅的好戲,今天這樣的日子,就怕有人故意鬧事,連皇上都派了一隊御林軍前來巡邏駐守,阮琳琅想要在這裡鬧事的話,下場就只有蹲大牢。
“今日府上來的都是貴客,爲避免身份不明的人混進去,主子們規定了,來人都要拿着喜帖才能進。”
也就是說,你阮小姐沒有府上給的喜帖,你就不能入內。
阮琳琅本就因爲阮明心的喜事心裡窩火,眼前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也敢這樣跟她說話,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她豈能容忍得下百靈的態度。
“放肆,百靈,你是個什麼東西?”她一臉輕蔑高傲的看着百靈,並沒有將一個小小的丫鬟放在眼裡。“你是我阮府出去的丫鬟,雖說是阮明心的人,好歹我阮琳琅也算是你半個主子,主子的事何時輪得到你一個下賤的奴婢來置喙?”
尾音腔調凌厲,好似就能將百靈喝住一般。
她這套若是用在其他丫鬟奴婢身上可能還行得通,不過百靈嘛,那可就難說了。
百靈是阮府出來的人,也是在阮明心身邊打小跟到大的,對於阮家人是什麼嘴臉,除了阮明心,她可是最清楚的。
阮琳琅還有臉皮來提阮家出來的人,要不是阮家的作派,何至於把一個嫡小姐逼出了門?
再說了,什麼半個主子,那是從前,如今她家小姐早就跟阮家沒有關係了,況且今天還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呢,阮琳琅這會兒子過來,是想鬧事呢,還是覺得霍公子是西瀚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王爺,阮家的心思,難道還想來攀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