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稀世珍寶

一品酥要陷害她,是因爲她與宜安郡主有私怨,這宜安郡主貴爲郡主,雖是向來溫婉,可是這被人打了一巴掌要報復,倒也是講得過去,這大家倒也是能理解。

但是這爲了報一己之仇,就給觀月樓的客人下毒就未免太過狠毒!

女眷看向宜安郡主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深意。

然,這還不是最爲嚴重的。

最爲嚴重的,清寧話裡的那一句——燕回樓與觀月樓是競爭對手,兩家款待的又都是達官貴人,免不得燕回樓是想要吞併我觀月樓,想在京城一枝獨秀,把所有的達官顯貴都招待了起來!

這一句話其中的含義頗深。

更是不少的官員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清寧說得無意,可聽者卻都有心,更何況,外面的民衆不管,可這在眼前的人都是浸淫官場的人,心思自然都很是透亮。

不管其餘的人怎麼想,但是在皇上身邊伴駕的達官貴人的心思是自不比旁人。

這其中有什麼蹊蹺,自是大家心裡自己去揣摩了。

這,吃吃喝喝的,大家當然就有幾分放鬆開來,這放鬆了開來,這話也就會多了起來。

就是皇帝的目光也看向了鄭池。

皇上的臉上喜怒看不出來,可是一雙眼睛卻是如深不可測的井水。

這老四,是利用了這燕回樓,結黨營私?

皇上是明君,仁義治天下。

但也多疑,如今年紀越大,這疑心更甚,尤其對這三位成年的皇子。

鄭池有些頭皮發麻,能感覺到身邊的人看過來的目光,尤其是皇上看過來的目光,讓他更是不安。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就是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

多做多措,多說多措。

他原真的想給沈家大小姐一個教訓,也真的是想把觀月樓給吞了,這是他的打算,開始這丫頭說觀月樓冤枉,有證據,他以爲只是她小醜跳樑的把戲罷了。

不想她把燕回樓給拉下了水,還把建安侯府的祖業一品酥也一併是拉下了水。

這明明就是禍水東引。

她顯然是早就看破了宜安那丫頭的心思,早就有了防範!

不知道這一切是她自己的主意呢?

還是有人在背後給她撐腰,與自己還有建安侯府,宜安郡主作對!

鄭池不禁看了眼蘇斐。

他下意識裡覺得那丫頭不能如此聰慧。

若真是那丫頭,看來是自己小看了她,這沈大小姐有的不止是聰明,還有旁人難及的膽色。

一個小小的計策,就把自己與建安侯府都拉下了水,只怕還洗不清。

鄭池看向清寧的目光帶了一抹深沉,臉上並沒有表現去一絲的怒意,可是眸光卻是帶了陰沉,似是想要從清寧的身上看出什麼異樣來。

宜安郡主手指緊緊地揪着椅子,手指甲都要掐入了那木頭裡,雙眸赤紅,如刀一般地鎖在清寧的身上,恨不能用目光殺了她。

她竟然敢!

竟然敢把建安侯府與四表哥都拉下水!

還反告了董啓俊,燕回樓與一品酥!

這個賤人!

她怎麼能如此大膽!

她如此全然不顧後果,她一個小小的侯府千金,還有她那和離沒有依靠的母親,她就不怕四表哥把她給滅了!

一旁的張氏面上着急,胸口的血氣更是一陣陣地往上涌,頭上的太陽讓她有種恍惚,似是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夫人,您喝口茶。”一旁的媽媽見了,忙端了茶,然後幫着張氏順氣。

張氏喝了一口茶,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些,目光冷冷地盯着清寧。

這死丫頭!

就是個禍頭子。

跟她沾上邊的就沒有任何的好事。

前不說兒子與她定親,就是眼前這段時間來,兒媳被她打,然後侯爺與兒子都因爲她被皇上責罰。

今日,今日更是變本加厲,今日又是把建安侯府給拉下水,讓一品酥背上毒殺朝廷命官的嫌疑!

竟然說一品酥毒殺朝廷命官,陷害觀月樓。

真是不知所謂!

好端端的怎麼會請別家的人負責吃食?

這不是明擺着她心裡有鬼嗎?

說得好是她良善,給了夥計恩典。

誰知道是她買通了一品酥與燕回樓的人,與那些吃裡扒外的賤人一起合謀,陷害,一品酥與燕回樓?

真是個心思歹毒的死丫頭!

張氏如此想着胸口如同堵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喘不上氣來。

董啓俊等人自知道了宋書成與鄭池是燕回樓與一品酥的東家後,就都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不再吭聲。

鄭池臉色不好,董啓俊看不不敢看他,匍匐在地只恨不得眼前所有的人都看不見他纔好。

事情如此來來了一個大逆轉。

本是鄭池交代他陷害觀月樓,如今倒是好把鄭池自己的私產燕回樓都拉了下去。

這完全是舉起來了一塊大石頭然後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腳上。

很不巧的是,自己是那舉石頭的人!

董昌是恨不得一腳踹在董啓俊的身上。

他就知道,這敗家子鬧起來的準沒有好事!

清寧目光如水,臉色平靜地站着。

從江面拂過的微風輕輕地卷她的裙襬和青絲,裙襬和青絲隨風擺動,如是花兒一般靈動。

宜安郡主所想的,清寧自然也是在設置這一個陷阱的時候,光明正大地與觀月樓通過競爭來擊垮觀月樓,自是無可厚非,若是他們背地裡害自己,那她倒還真就不怕!

這事今日當着皇帝鬧了出來,這建安侯府與鄭池若是報復自己,那在他們皇帝的面前就更加不得好。

孰輕孰重,他們自然能權衡得清楚。

蘇斐不自覺地嘴角彎起,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如此漂亮的反擊,贏得真是漂亮。

這不僅是宜安郡主落不了好,這其中吃虧更多的會是四皇子鄭池。

如此聰慧機警的女子,怎麼令他不喜歡?

可他心裡也是擔心,這今日把鄭池與建安侯府給捅了出來,她與建安侯府是早有了縫隙。

這四皇子鄭池,是個心量小的,怎麼能生生地嚥下這口氣?

這眼前不會有什麼動作,可是事情一過,將來,他一定會報復她的!

“皇上,微臣冤枉,郡主不知一品酥是我建安侯府的祖業,這何來報復一說?皇上,沈大小姐她這是妄加猜測,不定是她記恨着犬子與她親事沒成,所以,故意陷害我宋家。”宋書成大聲喊着冤枉,反駁說道。

“呵呵,侯爺您說得對,我就是猜測的,不過,既是郡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呢?”清寧淡聲笑着反問說道,“至於記恨你宋家與我退親之事,侯爺您可是別忘了,當日是我退的親,是我親自求得皇上與皇后娘娘退的親,你覺得我還會因爲沒有嫁成宋世子而記恨宋家的嗎?”

哼,是她不要宋子逸那個禽獸不如的混蛋!

周圍有人聽了哧哧地笑。

宋書成臉色一紅,乾脆跪在地上直呼冤,“皇上冤枉啊,一品酥絕不會做出毒殺朝廷命官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的,皇上明鑑。”

“父皇,兒臣冤枉。”鄭池跪在了地上,也是跟着喊冤,“沈大小姐說的沒有錯,燕回樓與觀月樓是競爭對手,免不得是有人故意設下了這個陷阱,想陷害燕回樓於不義。”

同行競爭,從來都是明爭暗鬥,弱肉強食。

“四皇子殿下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清寧態度很好地承認他的猜測,笑了下,目光看了眼董啓俊,“董公子的小廝死得也是太過湊巧了,今日又恰巧是燕回樓負責了吃食,我難免就會多心,想是燕回樓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一來可以剷除了觀月樓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二來嗎……?”

清寧目光看了眼董啓俊,淡淡地說了一句,“是有人是想要大義滅親!”

衆人驚,臉上也帶了了悟的神色。

這董啓俊實在是聲名狼藉。

董家是四皇子的外祖家,這董啓俊不時地在惹禍,確實是拖後腿拖得很起勁。

所以,這……

借刀殺人,一石二鳥,的確是個好主意。

一來,可是吞了觀月樓,二來去了董啓俊這個拖後腿的。

“沈清寧,你胡亂猜測!”鄭池握緊了拳頭,憋出了一句。他都不知道燕回樓接了這檔子生意,怎麼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讓人毒殺那敗家子董啓俊?

清寧微微地笑,“我就是猜的啊,四殿下英明。”

如此坦誠,鄭池一時不知道如何直覺得胸悶,看向皇上說,道,“父皇,兒臣冤枉,這件事兒臣並不知情,兒臣定會好好把燕回樓的人好好查一遍,給父皇您一個交代。”

鄭池雖是如是說,但是心裡很明白,回去好好審查燕回樓的人,是奢望!

“皇上,此案牽連甚廣,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審?”剛開始沒落了下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皇上,此案是毒殺朝廷命官,該嚴查。”

……

毒殺董啓俊幾位朝廷命官,這案怎麼能讓四皇子私下回去把燕回樓的人好好查一遍呢?清寧淡淡笑着,望了一眼鄭衍,這橋她已經搭了起來,能搭多高,這後面還得他五皇子出手!

鄭衍溫潤地朝清寧一笑。

不管她是有意還是巧合撞上的。

但對於他來說,無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這份厚禮,這人情,他算是接下了。

知道,鄭衍眼眸遞過來的意思,清寧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前世能奪得了皇位的,自也是個有能耐的。

顧皇后想了想,吩咐了身邊的宮女素尺幾句,素尺點了點頭,往皇上那邊走了過去。

“董啓俊,你的小廝身有嚴重的內傷,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如沈大小姐所言,你是想訛詐觀月樓不成?”顧煥看着董啓俊問道。

董啓俊忙道,“不是……。”

“皇上,大人。”董昌打斷了董啓俊的話,起身拱手行了禮,然後解釋說道,“那小廝前幾日在府裡偷了銀錢,被責罰了一頓板子,因他事後及時懺悔,犬子又看在他從小就是伺候一場的份上就留在身邊當值,不想他……”

董昌低頭。

“沒有想到董公子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蘇斐輕笑了一聲,說道。

有人沒有忍住,撲哧了一聲笑出了聲來。

董昌老臉一紅,恨不能鑽到地縫裡去。

董啓俊低了腦袋。

“奴婢見過皇上。”

“素尺,娘娘可有什麼事?”皇上望了眼顧皇后的方向,問道。

“回皇上的話,天色將晚,江邊風大,娘娘她甚是擔心皇上您的龍體。”素尺回道,“娘娘說,杜大人剛正不阿,定會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的,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還有,娘娘也說了,觀月樓是苦主,還望皇上您看在李氏與沈大小姐孤苦沒有依仗,能派人多多照拂一下觀月樓的安全。”

顧皇后明擺着是要給李芸娘與清寧母女撐腰。

清寧忙朝着顧皇后的方向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皇后所言甚是。”皇上點了點頭,看了眼清寧,吩咐了一聲蘇斐,“沈大小姐定是嚇得不輕,蘇斐,你務必安然送她回去。”

在衆人看來這是皇上因爲皇后的原因纔會對沈大小姐特別照顧,合情合理。

“微臣遵旨。”蘇斐臉色不變,領命。

皇上擡眸,看了眼日頭,喚道,“韓愛卿。”

刑部尚書韓大人忙起身,“微臣在。”

“此案牽連甚廣,這案子就交給你與杜愛卿兩人負責,你兩人一定要秉公職守,早日查個水落石出。”

“微臣定不負皇上厚愛。”杜大人與韓大人兩人忙跪地。

“杜愛卿,這董啓俊一行人疑點多多,把他們還有這掌櫃的等一干人都暫時收押在順天府衙,這燕回樓與一品酥你二人立即派人查封,然後派人好好查驗。”皇上說道。

“微臣遵旨。”

“連愛卿。”

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連城忙出列跪地,“微臣在。”

“杜愛卿,連愛卿,皇后娘娘說的,你們可都是聽見了?”

“微臣定加強巡邏。”杜大人與連城忙道。

“微臣遵旨。”

“起駕回宮。”

“恭送皇上。”

衆人跪地相送。

顧煥心有不甘,便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應該是他護送吧?可是皇上卻光明正大地讓蘇斐去了!

腳步有些不自覺地往兩人的身邊走。

“小九!”

顧煥扭頭見得母親蔡氏扶着丫頭的手,與幾個嫂子,及一衆侄子侄女一起往這邊走。

蔡氏看向自己兒子的方向,越過他,見得蘇斐與清寧的身影,便是眉心微蹙,“小九。”

“母親,各位嫂嫂。”顧煥嘻嘻地笑。

顧煥的父兄也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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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叔。”有調皮的小侄子抱住了顧煥的腿。

顧煥伸手一把抱了起來。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一起朝馬車走去,回家。

顧很甘心地回頭看了眼蘇斐與清寧,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了家人離開。

“回家?還是……”蘇斐走到了清寧的身邊,笑着問道。

“我得先去觀月樓看看。”清寧說道。

“嗯,走吧。”橫豎他有皇上的口諭,今日得安安全全地送她回到家。

“譚掌櫃辛苦了。”清寧看向譚掌櫃的說道。

“小姐言重了。”譚掌櫃的回道。

“我們先回去看看。”

“是,小姐。”

黃巧衣與家人說了一聲,便走了過去,拉住了正要往觀月樓走的清寧,“清寧,真是嚇死我了。”

眼裡有着還沒有褪去的擔心與着急。

“巧衣,謝謝你關心。”清寧頓住了腳步笑着說道。

“你沒事就好。”黃巧衣抿嘴一笑,然後朝蘇斐微微行禮,“蘇世子。”

“黃小姐不必多禮。”蘇斐拱手。

“你這是去觀月樓?不回家嗎?”黃巧衣對蘇斐笑了下,隨即問着清寧道。

“嗯,我得過去看看。”清寧點了點頭,看着往這邊看過來的黃夫人,微微頷首,然後朝黃巧衣說道,“你快回吧,夫人該等急了。”

“嗯,那我先走了,回頭我找你玩。”黃巧衣笑着說道。

等黃巧衣走了,清寧一行人才擡步往觀月樓走。

對於今天的這一齣戲,孫氏從頭到尾都很是平靜地看着,只有在皇上吩咐蘇斐送清寧回家的時候,眼眸閃過了一抹笑意。

這丫頭,膽子大得敢去捅天。

竟是不知道懂得隱忍,就是皇子她也敢去招惹!

到底是年少輕狂啊!

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

既是否決兩人的親事,怎麼又那臭小子去送人? щщщ⊕тtκan⊕c○

孫氏百思不得其解,微蹙着眉頭帶了蘇瑤,與蘇謙蘇華檢會合了一起朝馬車的方向走去。

裴氏想着,自己終是能看到這丫頭能吃上官司,還能李芸娘破財,心裡很是高興,卻不想,竟然是讓這丫頭避過了一劫?

裴氏心裡很是慪火。

沈清雨又是失望又是嫉妒,指甲都掐入了手心。

沈清韻臉上帶了笑容,慶幸着清寧沒有下毒殺人,皇上還親口讓蘇世子送她回去,這——

沈清韻目光望了蘇謙的方向,臉上帶了一抹羞紅。

沈清妍低頭跟在羅水月的身後,跟着衆人一起往前走。

居然是那個女人的產業!沈峰一想到李芸娘與自己和離就氣不打一處來,看着觀月樓出事,自己的女兒站在高臺上,沈峰就沒有想過爲她出頭,那李芸娘就該好好吃一次教訓!

如今,洗刷了嫌疑,沈峰覺得是慶幸,沒有上前去,一旁的沈幀倒是覺得這侄女越發的琢磨不透了。

沈峰這個親生父親都沒有動,他這個做叔父的自然也是不會多管閒事。

自己的大哥能力不及他,才華不及他,不過是佔了個長,比自己大而已,就得了侯爺的爵位。

他怎能服氣?

所以,他是巴不得大房不好。

與裴氏羅水月一衆會合了,回侯府。

人潮漸漸散去。

“母親,您相信我,我沒有利用一品酥幫着我報復那死丫頭。”宜安郡主等人都沒有動,等人走得沒幾個了,宜安郡主才扭頭看向張氏表明心跡。

“我知道,你進門後,還沒有接觸過府裡的庶務,都不知道一品酥是我宋家的祖業,怎麼會利用一品酥呢?”張氏安慰着宜安郡主說道。

聽了那丫頭的話,雖她是懷疑,可是她都不知情,怎麼會知道?

不過,張氏心裡仍然存有一絲疑慮。

宜安郡主是沒接觸過府裡的庶務,可是這府裡還是有人知情的,難免她會私下打聽,畢竟她一個郡主被人當衆摑耳光,這樣的恥辱她能咽得下嗎?張氏看向宜安郡主的目光就多了一分猜疑。

“母親。”宜安郡主眼角泛了淚光。

,“母親,我去問問她,爲何要污衊我,我本就沒有對她做什麼,她居然如此冤枉我。我一定要親口問問她爲什麼?當衆打了我還夠,還要陷害侯府?她如此心狠,怎麼就一點都念沈家與宋家的交情?”見得遠遠往觀月樓走的蘇斐與清寧兩人,宜安郡主胸脯上下起伏眼裡幾乎能噴火,騰地猛然一下就站了起來。

宋子瓊也是咬了脣,看着清寧與蘇斐的身影,眼裡的嫉妒幾瘋狂了起來。

爲何讓蘇斐送她?

皇上不是親口否絕了他們兩人的親事了嗎?

怎麼還讓蘇斐去送她回家?

爲什麼?

宋子瓊想着,也騰地站了起來,“大嫂……。”

後面的話突然吞下去,宋子瓊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宜安郡主的裙裾,驚恐地叫道,“血,血,大嫂,你,你怎麼了?”

宜安郡主只覺得腹部一絞,一股黏黏的熱流從身體裡涌了出來,然後順着腿部往下流。

低頭,一看,血跡順着裙裾往下流,裙裾被血染紅了一片,觸目驚心,宜安郡主心裡一個咯噔,忘記了自己正踏出的腳步,腳下是四五階的臺階,一腳踏空,往前撲。

“郡主。”丹心與丹真離得近,伸手去拉,主僕三人直接滾下了下去,滾到了一堆。

“快,快去把馬車趕過來,還有讓人快去請太醫。”張氏一看,便心裡有了數,當下就起了身,忙走了過去,急得手心都冒了汗水出來。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宜安,怎麼了?”宜安郡主等人沒有走,雲泰公主也沒有離開,她本是想與女兒好好說會話的,不想卻是見得女兒摔了,立即走了過來。

“宜安啊,我的兒你怎麼樣了啊?”張氏摟着宜安郡主,喚道,“宜安,快醒醒。”

宜安郡主眼眸緊閉,一張臉煞白煞白的沒有一點血色,鮮血順着裙裾,腿汩汩地往外流。

丹心與丹真急得流淚。

宋子瓊緊張地站在一旁,不時地看向馬車方向。

“這是……。”雲泰公主走了過來,忙是彎下了身子,一見宜安郡主裙裾的血跡,立即擡眸看向張氏,“夫人,……?”

“還不知道。”張氏搖頭。

雲泰公主皺着眉頭,扭頭忙吩咐了身後的嬤嬤,“快,立即讓侍衛騎馬速去請太醫,直接請去侯府。”

然後扭過了頭,伸手輕柔地拍打着宜安郡主,“宜安,宜安。”

宜安郡主緩緩地睜開了眼眸,隨即淚水嘩的一下流了出來,哆嗦着脣,“母親,我肚子好痛。”

“不怕,我們這就回去,太醫馬上就來了。”雲泰公主忍住了淚水,安慰道。

“母親,您快救救我,我要痛死了。”宜安郡主蜷縮着身子,額頭的冷汗直冒,叫了起來。

“來了,來了,馬車來了。”宋子瓊見得趕過來的馬車,扭頭道。

“公主,這回府的路不短,先到醫館請大夫給郡主把把脈吧。”張氏擡頭看向雲泰公主說道。

這宜安郡主的症狀很顯然是有了,這血流得?也不知道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張氏心急如焚,這可是自己的長孫啊!

“嗯。”這是爲了宜安郡主好,雲泰公主自也是點頭。

幾個婆子把宜安郡主擡上了馬車,張氏吩咐了宋子瓊幾句,然後與雲泰公主緊接着上了馬車。

幸得這個時候人散得差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不多了,馬車飛快地朝最近的醫館駛去。

回了觀月樓,還有很多的客人都沒有散去。

清寧吩咐了譚掌櫃的幾句,便是讓譚掌櫃的安撫客人,自己與蘇斐上了三樓。

進了雅間,茶梅與玉簪給兩人上了茶,就與忍冬一起都退到了外面。

清寧喝了一口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蘇斐微微皺起眉頭,“你可是真是太冒險了,這鄭池定會秋後算賬的……。”

“不怕,事情鬧得這麼大,鄭池心裡明白着,我,他不會動的,更何況……”清寧看着蘇斐的目光如春水,有着全心的信任與依賴,“何況,不是有你嗎?”

這幾日,她是想得清楚,她對蘇斐動了心。

她不清楚,自己對蘇斐的情有多深,也不知道兩人將來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蘇斐卻他一心一意地對自己。

有些事可以迴避當做沒有發生,但是有些事卻是不能迴避。

他的好,他的專情,他的痛苦,他的孤單等等一面面他都展露在自己的面前,越是瞭解,她愈是心疼他,愈是放不下他。

許是前世傳聞中的蘇斐太過冷血,太過淒涼。

她有時候下意識就會想着若是自己多給一份關心給他,蘇斐就不會那般孤寂寂寥了。

眼前的人,全身心都是對自己的依賴與信任,蘇斐心一跳,不由得伸出手,握住了清寧的手,“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其餘的交給我就是了。”

蘇斐問道,“發生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嗎?”

她的態度改變讓他欣喜,但也是變得太快,他心裡很明白,前幾日的見面,她對自己還是保持着距離的。

“怎麼了,你不喜歡?”清寧微微揚眉。

“怎麼會?我喜歡,很喜歡。從心裡喜歡。”爲何會突然改變主意,這都不重要!重要的現在的她對自己全心的敞開了心懷。蘇斐忙搖頭,捧住了她的雙手,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清寧柔柔地笑了下,低頭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道,“蘇斐,我不知道將來,我們會怎樣……。”

蘇斐手指一緊,忙伸出了一隻手放在她的脣上,阻止她再說下去,“將來,一定會是好的,你相信我。”

她本是想說,是若是將來有一天,這份情不在了,他心裡有了別的人,讓他放自己離開的。清寧把話都嚥了下去,點頭,“嗯,我信你。”她的心,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傾向了他,早就相信他了。

蘇斐收回了手目光如水地看着清寧,眼角眉梢流淌着笑容,如墨一般黑的眼睛,更是盛滿了柔情,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似能照亮整間屋。

沒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絕色的容顏,臉上笑容璀璨而溫暖。

清寧被他看的臉上泛起了一圈紅暈,清黑如兩彎淺淺的小溪的雙眸裡漾起了一絲漣漪,緩緩盪漾了開來。

嘴脣柔軟的觸覺,異常的清晰,彷彿留在自己的指間,揮之不去,蘇斐看着眼前的清寧,潔白如雪的雙頰泛起了紅暈,如是上了最好的胭脂,似是一觸摸就能沾上。又是如同上好的玉,清亮透骨!

蘇斐眸光閃閃,手指再次無意識地握住了清寧的雙手。

這是他蘇斐喜歡的人,獨一無二,如同稀世珍寶。

清寧被他握得似是整個人都炙熱了起來,忙擡起了腦袋,扯開了話題,“那幾個人,留着董啓俊吧。”

“留着他?”蘇斐眼眸透出了森然的冷氣,“你想利用他對付宜安郡主?”

“嗯。”清寧點了點頭,抽出了快要被他握得要融化了的雙手,“他本爲他們做事,卻吃了這牢獄之災,心裡定然很惱火,這四皇子,他是不敢找茬,可是這宜安郡主嗎?自是不要我們做什麼,他就會找上宜安郡主的。”

宜安郡主自是不交代是她要董啓俊來找自己的茬,因爲她一品酥才被拉下了水。

這董啓俊這人,能輕易嚥下這口氣?

看了眼蘇斐的臉色,清寧又加了一句,“至於我?他敢找我的茬,我就讓忍冬好好教訓他一頓,打得下次見到我腿肚子打哆嗦,直打顫。”

“你啊。”蘇斐輕笑了一聲,伸手捏了下清寧的鼻子,“好,留着他。”來找她算賬?

董啓俊活膩了不成?

“走,我送你回家吧,夫人該着急了。”蘇斐笑道。

清寧點頭,事情鬧得這麼大,母親定然是聽到了消息了的。

見得清寧進了李宅,蘇斐才離開。

清寧進了垂花門,李芸娘已經是一臉着急地等在那裡。

拉住了清寧,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芸娘才急切地道:“事情怎麼樣?你沒有吃虧吧?觀月樓裡其他的人都怎樣?”

清寧搖了搖頭,挽住了李芸孃的胳膊往裡走,“母親您不用擔心,我沒事,觀月樓裡其他的人都好好的沒事。”

李芸娘皺了眉頭,“錢財都是身外物,你們沒事就好,如今那案子怎樣了?”

清寧笑着回道,“皇上已經讓刑部與順天府接手了,母親您放心,事情與觀月樓沒有關係,今日的吃食都是燕回樓與一品酥負責的……”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這觀月樓雖是洗脫了嫌疑,免不得譚掌櫃還是要上堂去回話的,所以,我讓譚掌櫃歇幾日,等事情定了再開業。”

“嗯,該如此。”李芸娘點頭贊同。

清寧軟軟地靠在了李芸孃的肩頭,“母親,我餓了。”

李芸娘一邊挽着清寧往裡走,一邊吩咐了人快去準備吃的。

孩子沒有保住,在那醫館就直接掉了,這血是一直都流不停,宜安郡主知道子小產就哭得昏昏沉沉的眼淚沒有斷,醫館的大夫給她紮了針也不見好轉,張氏與雲泰公主就決定帶她回侯府,讓太醫給她好好診一診脈。

張氏一臉的難過與雲泰公主帶了宜安郡主回了建安侯府。

大夫說是這剛受孕,胎位不穩,郡主情緒激動,所以才落了胎。

這是自己的大孫子啊!這宜安也是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呢?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就那般不小心呢?

張氏憋了一肚子的氣,可是雲泰公主在旁,又沒處發,只好一直憋着。

“郡主,你這是怎麼了?”宋子逸聽得了今日發生的事情,料是有了心裡準備,見得宜安郡主一身的血跡被擡了回來,也嚇了一跳,忙扶着椅子就站了起來,見雲泰公主也走了進來,忙行禮,“公主。”

“太醫呢,到了嗎?”雲泰公主擺手,問道。

“嗯,已經到了,在偏廳侯着呢。”宋子逸回道,這太醫早就到了,他只當是宜安郡主身體可能是被氣着了,有些不舒服罷了,不想卻是這般鮮血淋漓地回來。

“快去請太醫過來。”雲泰公主忙吩咐了人去請太醫,然後又是吩咐了丹心一衆人扶了宜安郡主去淨房先換衣裳。

“你這臭小子,宜安有了身孕,你怎麼也不與娘說一聲,這頭三個月最是嬌貴。”張氏責問着宋子逸。

“我不知道啊。”宋子逸錯愕,然後見得宜安郡主的滿身的血跡,心裡涌起了一股不安來,“郡主她——。”

張氏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一眼宋子逸,見宜安郡主換了衣裳被人攙了出來,忙走了過去。

太醫被請了進來。

雲泰公主忙是免了太醫行禮,“太醫,快給她看看。”

太醫點了點頭。

診脈,開方子熬藥,又是下針一番忙碌之後,太醫撥了銀針,起身,然後臉色有些凝重地看向雲泰公主與張氏,“公主,夫人,借一步說話。”

“好生安慰着郡主。”張氏吩咐了一聲宋子逸,請了雲泰公主與太醫去了隔壁的暖閣。

“太醫,宜安她……?”顧不得坐,張氏就着急問道。

“太醫,宜安是不是有危險?有話請直說……?”雲泰公主臉色有些發白,心裡也很是着急。

這小產可最是傷身子。

“公主,夫人。”太醫朝兩人抱了抱拳,“郡主的血已經止住了,不會有大礙,公主夫人,請放心,不過……。”

張氏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什麼?”雲泰公主蹙眉。

“不過,郡主此番滑胎傷到了宮體,恐怕是會落下病根。”太醫斟酌了一番,小心說道。

傷到了宮體,落下病根?

太醫說得委婉,可是張氏與雲泰公主心裡都明白,宜安這孩子不能再孕孩子了!

她的孫子,她嫡出的大孫子!

張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

興寧侯府,裴氏正與老夫人說着江邊發生的事。

沈清雨也是坐在了一旁,等裴氏說完了,沈清雨便是說道,“祖母,大姐姐雖是已經給觀月樓洗脫了嫌疑,可是這人是在觀月樓死的,這董公子是什麼樣的人?他會罷休?這董家公子可是淑妃娘娘的親侄子,大姐姐又是惹上了四皇子,今日大姐姐是僥倖讓觀月樓洗脫了嫌疑,可是,這將來的呢……”

將來誰知道?

老夫人嘴抿得緊緊的。

“母親,您是沒有看到,寧丫頭這孩子實在是太胡來了,當着皇上還有那麼多達官貴人的面,就施施然上去辯駁,兒媳都替她捏一把冷汗。她就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今日啊,就差一點就背上一個殺人的罪名。”裴氏說道,“她要孝順母親是沒錯,可是她也得爲侯府的聲譽想一想,也給爲幾位妹妹想一想!”

“這混賬,越發的無法無天了。”老夫人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說道,“林媽媽,你明日一早就過去,與那孽障說,讓她明日就跟你回府,以後就給我老實地待在侯府規規矩矩當個大家閨秀,不要出去做那些拋頭露面丟人現眼的事,她若是不回來,要一心呆在李芸娘那賤人的身邊,那就不要踏進沈家的門了,我沈家就當從來沒有她沈清寧這個女兒!”

聞言,沈清雨微微地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眸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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