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謙哭得聲嘶力竭,看得他身上被抽爛的衣服,以及滲出來的鮮紅的血跡,老夫人心疼得老淚縱橫,一隻手摟着蘇謙,一隻手顫抖着指着蘇華檢,厲聲道,“好好的兒子給你打成這樣?你要抽死他,好啊!反正我也活夠了,一起抽死得了。”
“母親,兒子,兒子也是爲了他好,他小小年紀就這般不學好。”蘇華檢微微收斂了臉上的怒氣,恭敬地對何老夫人說道,“你們誰都別勸,今日我一定好好讓他長長記性。”
“祖母,孫兒是冤枉的,孫兒什麼都沒有做,這賤人定是那奸人放進國公府的棋子,想要對我們國公府不利,祖母,您相信我,孫兒是冤枉的。”蘇謙痛得直哆嗦,擡頭抽抽噎噎地與何老夫人夫人說道。
“父親,二弟恐真是有冤,你要罰要打,把事情弄請出來在懲罰二弟也不遲。”蘇斐皺了皺眉頭,一旁幫腔說道。
“什麼不學好?謙兒是我看着長大的,是你自個兒手把手教導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不清楚了?爲這麼個下賤的玩意兒,你就對兒子下如此的狠手?我看是這賤人興風起浪,你莫要被這賤人矇蔽了雙眼,是非不分。”聽得了兄弟兩人的話,何老夫人瞥了眼已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月姨娘,又見得蘇謙痛得渾身發抖,實在是可憐至極,於是擡頭看向蘇華檢也沒有顧及到兩個孫子與孫氏在,直接怒氣騰騰地罵道。
蘇華檢老臉一紅,卻仍然堅持說道,“母親您別說了,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然他不長記性,這是事發生在府裡,又被我與夫人碰上了,不管事情是有沒有蹊蹺,他與這個賤人在當場抓了個先行不假,要說他有冤真是被人陷害了,也該教訓,他堂堂國公府裡的二公子,竟然被人陷害至此而不自知,他平日裡學的都往到哪裡去了?竟然這般被人陷害?若不是,他這般混鬧的孽障,就更加該嚴加教訓。”
言下之意,便是是被人陷害的,也該打,他是國公府的二公子,就應該有應有的警覺與反應。若不是,那就是色膽包天的人,更應該罰。
“母親,您別說了,是謙兒他太放蕩了,不管如何就該罰,若是國公爺下不了手,今日妾身來打,打死了也是他自找的。”一直站在一旁紅腫眼睛的孫氏,突然就搶過了蘇華檢手裡的鞭子,因顧忌到蘇謙面前的何老夫人,孫氏白着臉,利落地手上挽了幾圈,朝着蘇謙的背就打了起來,“你這個不孝子,我今天就打死你給你父親出口氣,這麼多年來,你父親那般用心地教導你,你竟然是這般胡鬧,什麼人沒有,你要碰你父親的人,雖是一個妾,是個玩意,可你也叫一聲姨娘,你平時學的都到哪裡去了,你的禮義廉恥呢?……”
孫氏一邊打,一邊尖聲數落道。
“母親。您別打了,二弟禁不住了。”蘇斐一個箭步奔了過去,握住了孫氏手裡的鞭子。
“兒媳,快住手,這般打下去,會要了謙兒的命的。”何老夫人伸手把蘇謙往後拉,一邊朝蘇華檢吼道,“還不拉住你媳婦。”
蘇華檢被孫氏弄得怔愣,老夫人一厚回過神來,伸手一把把孫氏拉了開來,“夫人,快住手,你會傷着了自己的。”
“母親,母親不要打了,兒子痛死了。”蘇謙擡頭看着孫氏,痛聲叫喚。
“國公爺,這不孝子,今日就打死了得了。”鞭子到了蘇斐的手裡,人被蘇華檢攥住了,孫氏只好扭頭朝蘇華檢大聲說道。
“你看看,你瞧瞧你做的好事,爲了一個不知廉恥的賤人,要打死兒子,要氣死自個兒的媳婦。”何老夫人怒視着蘇華檢,“你捫心自問,謙兒平時爲人如何?處事出格嗎?與別人家的那些花天酒地的紈絝子一樣嗎?還有,十幾年來,你媳婦循規蹈矩的,賢良淑德,爲你生兒育女,打理這個家,對待斐兒更是被親生的謙兒與瑤兒還要好,還要細心,你這般毒打謙兒,不是挖她的心,掏她的肺嗎?今日你是不要逼死他們母子,你才甘心?”
“母親,兒子……。”
“謙兒雖不如斐兒那般出衆,聰慧,可他從小便是在我面前長大,我親眼看着長大的,今日他就算是捅了天大的簍子,犯下了不可饒恕的事,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也休想把他怎麼樣。”何老夫人摟着蘇謙看向蘇華檢打斷了他的話,厲聲說道。
“祖母。”蘇謙擡頭,眼裡水光更甚。
“乖,有祖母在,誰都別想動你,就算是你老子也不行。”何老夫人和藹地拍了拍蘇謙的手,說道。
“母親,兒子,兒子只想教訓他一下,沒有想要他的命。”蘇華檢頓時也目露心痛地看向蘇謙。
蘇謙的爲人處世,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兒子是他從小手把手教導養大的,他的品性如何,他比誰都清楚。
他手把手,悉心教導他,可是他卻在自己府裡,這事是八九不離十是被人陷害了,可是他怎麼如此大意?被人陷害至此,說到底他自己也要負責任,若不是他不小心,怎麼會給有機可乘?
“國公爺,是謙兒不孝子,是他不懂事,是妾身沒有教導好他,都是妾身的錯。”孫氏撲在蘇華檢的懷裡,痛哭出聲,“都是妾身忽略了他,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做好一個母親的職責。”
“父親,不是母親的錯,母親沒有錯,都是兒子不懂事。”蘇謙呲牙咧嘴大聲朝蘇華檢說道。
“父親,您息怒,不要責怪二弟了。”蘇斐說道。
“都別說了,都是這賤人不安於室,淫蕩無恥,居然敢使那狐媚之術勾引二少爺,來人啊。”何老夫人目光犀利地看向地上的月姨娘,“把這賤人拖出去處理了。”
話落,兩個婆子從外面腳步生風一般地走了進來。
“國公爺,救……命,賤妾沒……沒有……。”本痛得幾昏厥過去的月姨娘聽得何老夫人的厲聲,忙撐着一絲力氣,虛弱地伸手朝蘇華檢求救說道。
“拖出去。”蘇華檢看都沒有看一眼,揮手。
兩個婆子便是面無表情地拖了月姨娘出去。
“你過來扶了你二弟先躺下。”何老夫人朝蘇斐招了招手。
蘇斐點了點頭,走了過去,扶着蘇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蘇謙剛一碰到椅子,臀部上的鞭傷就痛得一個激靈馬上站了起來,嗷嗷直叫,“啊喲,痛死我了。”
“慢點,慢點。”何老夫人忙說道,然後又扭頭朝丫頭說道,“還不去請太醫,把家裡的金創藥去拿來。”
“我的乖孫,很痛。”何老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握着蘇謙的手,看着他身上橫七豎八一條條佈滿血跡的鞭痕,一口怒氣往上衝,扭頭看上蘇華檢,道,“看你下這狠手,謙兒從小便是乖巧懂事,你怎能下這麼重的手,從小,我可是一根手指頭捨不得碰。”
看着蘇謙身上的傷痕,蘇華檢也心疼不已,於是低頭,“母親您別生氣,養幾天,他的傷便沒事的。”
“哼,這好端端的出了這種齷蹉的事,你們倒是好好查查,是誰在府裡興風作浪,是誰挑唆那賤人那般做的?還真當我國公府是戲臺子了。”何老夫人含怒說道。
“是,兒子會好好徹查的。”
“母親您放心,兒媳會好好查的,定不會讓人鑽了國公府的空子去。”孫氏含着淚眼看着蘇謙,點頭說道。
“我的乖孫哦。”何老夫人看得蘇謙這心裡一陣抽痛,扭頭又是對蘇華檢道,“你瞧瞧這孩子身上的傷,你怎麼出手那般沒有輕重?他幼承庭訓,你還不瞭解自己的兒子嗎?你要教訓便是教訓便是,沒得這下手沒有輕重,把好好的一個抽成這樣?”
蘇華檢看得也是臉色閃過疼惜,“是兒子錯了,不該下這樣重的手。”
兒子是他疼大的,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可這也是爲了他好。
爲了他以後能出人頭地,能夠獨擋一面。
“老夫人,藥來了。”
“快,給二少爺上藥。”何老夫人側身讓了禮。
兩個丫頭便是走了上前來,蘇斐也起身讓到了一旁。
兩個丫頭先給蘇謙臉上與脖子上,手上鞭痕上了藥。
蘇謙痛得直抽氣。
然後,丫頭便又脫了他的外衣。
“瞧瞧……。”何老夫人見得他白皙的背上交錯的鞭痕,便是倒吸一口氣,指着蘇華檢,“你自己瞧瞧。”
孫氏咬住嘴,脣都顫抖了起來。
蘇斐看了一眼,扭了頭。
蘇華檢涌了一絲悔意,“只是皮肉之傷……。”
“皮肉之傷?你自己手有多重,你自己清楚,歉兒可是隻是懂了點拳腳功夫。”何老夫人看得眼裡閃了淚花,“可別打成了內傷!”
說着往外看了眼又道,“怎麼太醫還沒有到?”
“奴婢這就去看看。”一個丫頭立即很有眼色地說了一句,然後快速往外走。
“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人剛走到了門邊,剛想要開門,一個婆子騰地推門而入,差點撞到了一起。
那婆子姓刑神色惶恐,一臉蒼白,雙目裡閃着駭然,似是見着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她穩住了身子,也沒有注意看裡面的人,只誠惶誠恐地呼道,“夫人,出事了……。”
孫氏本就在氣頭上,看得這刑婆子冒冒失失地進來,便是擰了眉頭,喝道,“沒見的老夫人與國公爺都在這裡嗎?怎的這般冒冒失失的,沒一點規矩。”
邢婆子這才擡頭,一見看得裡面的人,忙跪了下去,“奴婢見過老夫人,國公爺,夫人,世子,二少爺,奴婢該死。”
“什麼事這般冒失。”孫氏怒問道。
“夫人,夫人……那劉婆子,林二媳婦,還有,還有石婆子,她們,她們……”邢婆子白着臉,目露恐懼,哆哆嗦嗦地道。
“她們到底怎麼了?這般支支吾吾的?”孫氏心猛地往下一沉,問道,“她們怎麼了。”
“她們瘋了,似是中了邪。”邢婆子哆哆嗦嗦說道,“她們在花園那,快不行了。”
“怎麼會不行了?莫要妖言惑衆,好端端的她們三個怎麼就中毒了?”何老夫人皺着眉頭不悅喝道。
“老夫人,奴……奴婢沒有胡說,她們三個都在花園裡,奴婢等很多人都看着呢,太……可怕了。”邢婆子一臉後怕,目光裡的恐懼是顯而易見的。
這樣的目光,她的臉色,都無不表示,看到了什麼讓人恐懼的事情。
“是怎麼回事,詳詳細細說來。”蘇華檢目光沉沉地看向邢婆子,道。
“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們,她們三個突然就發狂了。”邢婆子戰戰兢兢地回道。
“你們兩個叫人來用春凳送二少爺回房,好生別碰着摔着了,等大夫來了,直接帶去二少爺院子,可小心些。”老夫人看着給蘇謙上藥的丫頭,吩咐說道。
“是,老夫人。”兩丫頭屈膝應道。
“我們去看看。”何老夫人扶了身邊婆子的手,往外走。
蘇斐與蘇華檢,孫氏三人也跟了上去。
遠遠地還沒有到花園,便是聽得喧囂聲。
喧器聲裡含着人的尖叫聲,痛苦的叫聲,還有不少人驚恐的叫聲,越臨近花園,那聲音是越來越大。
何老夫人聽得不由得皺了眉頭,臉色沉了下去。
孫氏與國公爺對視了一眼,兩人也是一臉的肅穆。
走在三人後面的蘇斐,臉色不變,不緊不慢地跟在三人的後面往花園走去。
花園裡,很多的丫頭與婆子都簌簌發抖地或是躲在樹後,或是躲在廊下的廊柱後,或是躲在假山的石頭後,都臉色蒼白,神色駭然地看着花園中間那三個人。
那三人似是瘋了一般,一個在腦袋朝着那鋪着青石的地面上一頓猛砸,似是這樣才能減輕痛苦一般,額頭早已是鮮血淋漓,可依舊沒有退宿的意思,越砸越猛。
兩外兩個抱着肚子,在地上滾着。兩人手裡一人一把刀,朝着自己的心窩與肚子直捅。
那刀子在陽光下閃着刺眼的光芒。
花香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住手!翻了天了。”何老夫人一見,臉色直接就黑了,厲聲喝道。
“這是怎麼回事?”蘇華檢瞧得臉色直接就沉了下去,朝躲在樹後,廊柱後,假山後的衆婆子,丫頭吼道,“還不去制止她們。”
“老夫人,國公爺,夫人,不是奴婢不去,而且近不了她們的身。”一個躲在樹後面的婆子哆嗦着回道。
“一羣廢物。”孫氏見得三人的慘狀,皺着眉頭掃了那回話的婆子一眼,朝自己身邊的兩心腹丫頭吩咐道,“你們去,送她們三個回去,然後請個大夫給她們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是。”兩個丫頭點了點頭,朝三人走了過去。
“劉婆子,快起來。”兩人先是朝着腦袋往地上砸的劉婆子走了過去。
“滾開。”劉婆子雙目俱裂一般看了兩人一眼,把兩人推了一個踉蹌,“滾開,老孃撕了你。”
劉婆子一臉的血,額頭上的鮮血汩汩地往下流。
兩個丫頭朝她笑了笑,“來,我們送你回去,請了大夫給你瞧瞧。”
兩人邊說邊往她慢慢走了過去。
“我的頭。”劉婆子雙頭抱住了頭,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滾了兩圈,照着前面一般腦袋在地上砸了兩下,臉上的痛苦似是減輕了些。
兩個丫頭目目相覷,不由得扭頭看向孫氏,見得孫氏一臉陰沉,忙往其餘兩人走了過去。
誰知兩人剛一靠近,那兩人就持刀相向。
兩人只好頓住了腳步,不知所措地看向孫氏。
“去叫幾個護衛來!”蘇華檢見此,吩咐身邊的親隨道。
“啊!”
護衛還沒有到,三人便是做了如困獸之鬥一般的最後一擊。
那劉婆子似乎是地上還不能減輕其痛苦,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朝得附近的假山凸起的石頭猛地撞了過去。
一瞬間,鮮血,腦漿飛濺,一下就斷了氣,滿是鮮血的臉色上奇異地涌了一絲笑。
其餘兩人用刀子把肚子捅得稀巴爛,血流如注,腸子都流了出來。
圍觀的婆子,丫頭都忍不住吐了起來,有幾個膽小的,便是直接嚇得昏厥了過去,花園頓時亂成了一團。
何老夫人幾十年的歲數,也是第一次見得這樣慘烈而血腥的場面,胸口一陣陣酸水地往外涌,扶着婆子的手,目光裡閃着驚恐,“這,這……。”
蘇華檢臉色黑得成了鍋底。
孫氏臉色雪白,一個沒有忍住,一彎腰往旁邊大吐特吐了起來。
“母親,您先回去,免得被這烏煙瘴氣的東西污了眼。”蘇華檢強忍住心裡的噁心感,對老夫人說了一句,扭頭對蘇斐說道,“你送你祖母回去。”
蘇斐點頭,“是,父親。”
說罷,伸手扶住了何老夫人,“祖母,孫兒送您回去。”
何老夫人蒼白着臉,點了點頭,轉身讓蘇斐扶着往回走。
“夫人,你先回去這裡交給我。”蘇華檢又扭頭對孫氏說道,對她的兩個丫頭說道,“扶夫人回去休息。”
孫氏扶着兩丫頭的站了起來,抽了帕子出來擦了擦嘴角,對蘇華檢微微地點了點頭,“嗯,有勞國公爺了。”
蘇華檢看了她一眼,叫人,“你們幾個過來,快把這裡收拾乾淨了。”
孫氏臉色慘白,扶着丫頭的手,慢慢地往回走。
瞧得前面扶住何老夫人蘇斐的背影,那背影如挺白如鬆,又帶了一股子閒庭闊步的優雅與鎮定自若。
孫氏擰緊了眉頭。
劉婆子是負責管理後院裡花草一帶的管事婆子,林二媳婦與石婆子是廚房那邊的人,那日菊花宴是她們兩人負責的宴客的碗筷杯碟。
孫氏不由得雙腿發軟。
先是蘇謙與月姨娘抓姦在牀,然後是三人如此悽慘地自殘了。
瞧得前面那個雅緻的背影,孫氏從心底涌起了一股恐慌,想着剛纔花園裡的那一幕,一陣強烈的噁心感洶涌而至,孫氏頓住了腳步,捂着心口一陣狂吐。
太可怕了,太殘忍了,太噁心了!
半響才扶着丫頭的手,站了起來,吐了一口氣,說道,“走,去二少爺院子。”
“斐兒你也快些回去休息,記得讓人煮了一副壓驚茶。”出了花園,何老夫人便是頓住了腳步,對蘇斐說道。
話是關心的,慘白的臉色中卻是透了一股子疏離。
“是,祖母您走好。”蘇斐也見怪不怪,躬身說道。
等何老夫人走了,蘇斐轉身,臉色不變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孫氏到的時候,蘇謙躺在牀上,太醫已經給他看過了傷勢,正開完了方子囑咐丫頭要注意的一些事項。
“太醫,犬子傷勢如何?”孫氏扯了一絲笑容,走了進去,問道。
“夫人,請放心,二公子只是皮肉傷,養幾天便好了。”太醫回道。
“有勞。”孫氏點頭。
“太醫,煩請給夫人也把把脈。”一旁的丫頭說道。
太醫看了眼孫氏異常雪白的臉,說道,“夫人,請伸手。”
孫氏坐在了椅子上,把手伸了出去。
“不礙事,只是受了些驚嚇,我給夫人開副寧神壓驚的湯藥。”太醫把了脈,朝孫氏說道,然後給孫氏開了方子交給孫氏的丫頭。
“還請太醫給老夫人也去把把脈。”孫氏客氣地說道。
“夫人客氣了。”
孫氏笑着讓老夫人送蘇謙回來的丫頭請了太醫去老夫人的院子。
等人走了,孫氏又揮退了屋裡的人,目光含淚打量了蘇謙,輕聲問道,“謙兒,痛嗎?”
話落,淚水唰唰地往下掉。
“痛!”蘇謙的聲音裡帶了沒有掩飾的委屈,“母親,父親這是真的要把兒子往死了打呢!”
孫氏伸手撫了撫的蘇謙的臉,含着淚花柔聲道:“怎麼會?你是你父親親生的骨肉,他從小最是疼你,不是嗎?他是爲了你好,纔打你的,知道嗎?”
“兒子知道。”蘇謙點了點頭,後有擡頭委屈地看向孫氏,“可是,母親,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知道。”孫氏重重地點了點頭。
“母親,您相信我?”蘇謙目光一亮,確認道。
“相信。”孫氏點頭,柔聲道,“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娘自然是相信你的,就算你做了什麼事情,也是不得已,也有你的理由。”
“可是父親不信。”蘇謙低垂下了頭,目光黯然,喃喃道,“父親從小最是疼我,可是他不信我。”
孫氏語氣深長地說道沒,“你父親自然也是信你的,不然你今日怎麼會只受了些皮肉傷?。”
“我知道了。”蘇謙點了點頭,目光有些心裡有些激動。
孫氏目光柔和地看着蘇謙,說道,“你以後要記住教訓了,要謹慎小心,可不要再輕易着了人家的道。”
“我知道。”蘇謙點了點頭,見着孫氏蒼白的臉色,關切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母親我瞧得你臉色十分不好。”
“你好好養傷,其餘的事不用管。”孫氏說道。
“母親!”蘇謙喚了一聲,目光看向孫氏帶來的同樣臉色蒼白的兩個丫頭身上,“花園到底是出事情了?”
然後又是看向孫氏說道,“母親,我回來的時候,遠遠地聽到了花園的喧譁聲,這麼大的動靜,我會知道的。”
孫氏朝着兩個丫頭點了點頭。
兩個丫頭這才白着一張臉,你一言我一語把花園裡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麼?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蘇謙聽完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目露絲驚慌地說道,“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出這樣的事?”
“你父親會查清楚的,你只管養傷什麼都不要過問。”孫氏低聲說道。
“以後好好跟你父親學着做事,沒事不要去打擾你大哥,你大哥如今是有官職在身的人,平日裡沒有那麼多的空閒陪你。”孫氏循循教導。
“母親……?”蘇謙驚恐地看向孫氏,“難道……這是大哥做的?”
“是人故意爲之,還是巧合,你父親與我自然會查探一番的,你不用擔心。”孫氏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大哥他……。”蘇謙目露恨意,“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他那麼優秀,難道還容不下我嗎?”
“你大哥是優秀,可你也不差,你好好跟你父親學,將來不會比他差的,說不定比他還要好。”孫氏說道。
“哼,也是,他優秀,可是祖母與父親最疼的還是我。”蘇謙驕傲地說道。
“大哥他爲何要這麼害我?”蘇謙皺着眉頭,恨聲說道。
“你可不是不能與你大哥這般說,許是誤會他了。”孫氏說道。
他敢這般做,就會做得滴水不漏,只怕自己與國公爺把國公府查個底朝天,也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爲何會這麼做?
他這是報復!
報復自己的那日給他下的套。
這也是警告自己,他隨意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們母子如劉婆子三人一般生不如死地自殘了。
沒有對自己下手,沒有對蘇謙下狠手,是因爲他們母子不比那三個下人,三個下人沒了就沒了。
可他們母子不一樣。
萬一出了什麼紕漏,他就要背一個殘殺繼母忤逆不孝的罪名,以及殺害親弟的冷血無情的罵名。
他不會貿然出手的。
至少他還是有所顧忌。
也許是顧念自己也疼惜過他一場,蘇謙是他的血脈相連的親弟弟。
不然,今日他們母子便是沒好下場了。
蘇謙不以爲意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頓了頓,臉色有些難看地看向孫氏問道,“母親,那日菊花宴,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孫氏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蘇謙臉上的傷,沒有回話。
“那日傅大哥帶大哥走的時候,我看大哥的臉色有些不正常,後來我讓人悄悄地問了傅大哥趕車的車伕,那日他們去了羣芳閣。”蘇謙擡頭看向孫氏,道,“大哥是不是那日出了什麼事情?所以,大哥他纔會這麼做?”
孫氏目光平靜地看着蘇謙。
“母親……。”蘇謙囁嚅了一下脣,“母親,若是父親知道是大哥先吃了虧,會惱我們的。”
這般看來,讓大哥吃虧的自然是自己的母親了。
孫氏一笑,“不會的,你父親心裡有數的,不會惱的。”
那日的事情。
她動了月姨娘,
蘇華檢他——也沒有過問。
“好了,好生養傷,有什麼事情讓丫頭去找我,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對大哥要尊敬有禮。”孫氏囑咐說道。
蘇謙點頭。
孫氏又喚了蘇謙伺候蘇謙的幾個丫頭進來好生囑咐了一番,這才臉色蒼白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喝了壓驚寧神的湯,便是雷厲風行地吩咐了丫頭婆子去徹查今日發生的事情。
可惜,她與蘇華檢兩頭的人把府裡查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查出一點線索。
那死的三人,蘇華檢也讓大夫和仵作檢查了,並無中毒,就死得那般悽慘。
查不出什麼,兩人也只好作罷。
那日在青竹園的人都是心腹,所以蘇謙與月姨娘抓姦在牀倒沒有傳出去,國公府只說是月姨娘暴斃而亡,可是花園發生的事情在場的人太多,三人的死狀也實在是太慘烈了,所以,花園裡三人奇異地自殘身亡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去。
“大小姐,國公府出事了。”得了消息的玉簪立刻跑去了給清寧稟告。
“哦,出什麼事情了?”清寧頭也不擡,看着手裡的書卷問道。
“齊國府裡,無端的死了三個下人,聽說那死狀可慘烈了,還有上次那個月姨娘暴斃死了。”玉簪把從採買的媳婦子嘴裡聽來的話,詳詳細細地與清寧說道。
清寧皺了皺眉頭,擡頭看向玉簪問道,“月姨娘是暴斃而死的?”
“嗯,外面只這麼傳的,還說是天妒紅顏。”玉簪點頭。
“除去了死了三個下人,還有其他的事沒?”清寧問道。
“嗯,何老夫人與國公夫人都病了一場。”玉簪回了一句,然後神秘兮兮地與清寧說道,“對了還有二公子病了,正在家裡養病呢,聽說是被打了,臉上都有傷呢?這個是二夫人好不容易從去探病的人那裡打聽出來的。”
清寧把手裡的書卷放了下來,目光看向那開得很好的寒蘭。
死了三個下人,何老夫人與夫人都病了一場,蘇謙被打了,月姨娘暴斃而亡了。
那三人的死狀恐怖。
是蘇斐做的?
清寧心裡很肯定。
月姨娘暴斃,二公子被打,看來是兩人之間有蹊蹺。
蘇斐會怎麼做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可是,同樣與月姨娘抓姦在牀,可是蘇謙只是被打了一頓。
放出來的話,還是月姨娘暴斃而亡!
而前世,蘇斐的下場卻是被削了世子之位,被家族除名,趕出了家門!
爲什麼會差這麼多?
愛之深責之切嗎?
因對蘇斐期望高,所以,也會更加的憤怒?
還是因爲蘇斐沒有生母護着?
所以上一世纔會那樣?
隱隱的,清寧覺得應該不止是這樣。
可是爲什麼呢?
清寧看着那清雅的寒蘭,輕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把腦袋想的都拋了去。自己都一團麻煩要解決,何苦去爲蘇斐苦惱。
看他這次的出手,倒是有些上一世的冷情的影子了。
“大小姐,要不要奴婢去仔細打聽一下?”玉簪見得清寧的表情,說道。
“不用,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哪有那麼多的時間與心力去管人家。”清寧搖頭。
“小姐就該好好玉簪的磨一磨性子,她這般沉不住氣。”茶梅走了進來說道。
“奴婢一定謹遵大小姐的吩咐。”玉簪低頭。
“嗯,磨性子也是好的,改天,讓她給你分線。”清寧點頭。
“分線,奴婢倒是不怕的,只要小姐不要奴婢去數豆子就好。”玉簪笑着說道。
“瞧她,得了便宜賣乖。”茶梅說道。
“那是大小姐疼我。”玉簪吐了吐舌頭,然後看向清寧說道,“對了,大小姐,二小姐從修心院搬出來了。”
“嗯。”清寧不在意地點頭。
沈清雨又不是出家,在那院子裡住了一段時間,當然是要搬回來住的。
“老夫人發話了,讓她搬去了陶然居住。”玉簪說道。
清寧嗯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老夫人對她從小就疼愛,搬去陶然居不足爲奇。
她倒是希望沈清雨不要讓自己太失望了,在老夫人面前多多興風作浪纔好,最好是鐵了心要以身相許還宋子逸的恩情是最好。
“奴婢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瞧得朱姨娘與二小姐在亭子裡聊天,奴婢遠遠地看着也聽不到她們說什麼,不過看樣子,兩人挺聊得來的。”玉簪皺着眉頭說道。
朱眉與沈清雨?
清寧擡頭,挑了挑眉。
兩人狼狽爲奸,有什麼好聊的?
------題外話------
——蘇斐。比清寧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