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景年的事情,總算是皇家的醜聞,依照陌易唐的想法,他原本可以因此事將太后**狠狠的重創,但畢竟已經牽涉到皇家尊顏,而且陸家與陌景年有着血親關係,若是不留景王一條活路,那陸家勢必會覺得皇上乃薄情寡義之人,不會從骨子裡順從,思忖之下,決定將此事壓下來。
經此一役,陌易唐再次更爲深切的體會到,權臣獨霸朝廷的惡果,就拿這次的事兒來說,若是他動真章的徹查下去,最後的局面必定是以太后爲首的陸家勢力公然與他爲敵。
若是就此作罷,表面上看起來風輕雲淡,實則內裡的明爭暗鬥依舊不會終止,因爲誰都嗅的出來,這一仗,是陸家勝了
皇帝到底是忌憚陸家,還是不論何事都偏頗陸家,這點朝臣不想深思,或者說這個問題不足爲患,至少近幾年,會是陸家的天下,若非不然,皇上怎麼會在下令押送夜白衣去別地圈禁之後,就踏足一直只封賞不過問的意如殿呢。
與此相呼應是安國夫人從三品準議政的事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消息,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
良辰做好了各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準備,可那之後一連十日,皇上早朝過後都去了意如殿,宮裡的人都盛傳皇上憐惜莊妃有孕,想要時常陪伴左右,後來的幾日,甚至連奏章都搬到意如殿去了。
這種風頭,簡直蓋過當初關鳩宮那位,漸漸的,良辰這個安國夫人從三品的事就被人拋之腦後了。
終於恢復清淨日子了,良辰舒展了腰肢,深深呼吸了一次,以此釋放心中壓抑的情緒。
自打那日良辰應下了准予青蕪陪夜白衣遠走圈禁之地,青蕪就掐指算着日子,已經開始收拾行裝了,見良辰如此,心下還是體恤她的,“小姐,皇上都將政務挪到意如殿去了,你怎麼一點也不着急。”
良辰對着銅鏡坐了下來,隨手拈起來一隻眉筆,若真似假的描摹着黛眉,“你都說了是政務,沒準就是單純覺得意如殿適合處理國務
。”
“單純?難不成這次換成意如殿風水好了。”青蕪見她不上心,又想到自己即將離開,她身邊連個貼己的人都沒有,便開口一直到勸解。
“我看陸家就沒一個善茬,這次夜公子的事,指不定就是他們故意使得絆子,幸好咱們有皇上撐腰,否則公子這次只怕就沒活路了。”
她還要數落,就見良辰食指點到脣中央,“小點聲,陸家現在一手遮天,若是沒有一點把柄攥在手裡,皇上也不敢輕舉妄動的。”
去意如殿的事,依她來看,倒像是達成了什麼私下的調解。
“不妄動,也得出宮來看看您吧,這都十幾天了,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做皇帝哪有那麼簡單,我們只看得到他的權勢,卻看不到他受到的牽制,以爲凡事他都可以肆意而爲,實際上以一人之力對抗世族大家經年累世的底氣,力保夜白衣在世族大家眼裡已經是率xing而爲,並不是個稱職的皇帝。”
這些話向來無人剖析給青蕪聽,登時瞪大了眼睛,聽着良辰的厲害分析。
“就拿這一次來說,皇帝能抗住壓力繼續貫徹他的做事原則,應當是覺得陸家一脈還有陸仲民、陸璇璣在名義上是站在他這邊的,他若答應只除太后不動陸家根本,再或者許諾給了陸家某種好處,陸家就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沒道理不支持他。”
“所以,小姐你覺得皇上去意如殿只是做戲?”青蕪倒是會舉一反三。
良辰點頭,笑的意味不明,“不僅是做戲,還是挖坑讓人跳,我們都知道隱忍的後果,是麻痹敵對勢力的戒心,繼而放鬆警惕,等他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又被皇上把把柄攥到手心,那時候反擊纔是最致命的的。”
這一個過程,必定是煎熬的,隱忍的,牽扯陸家,牽扯莊妃,牽扯景王,牽扯前朝,也牽扯她自己,每一個單獨的因素或許不成氣候,碰撞到一起就成了橫在他面前的絆腳石。
“他雖然初
掌大權,但畢竟根基不穩,只能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甚至做出種種寵幸莊妃的樣子來。”良辰說着說着,自己就想通那日明明事情煩心他還浮生偷閒帶她暢賞梅園,遂低聲咕噥了句,“他倒是會做事,先將我哄了,後面我倒說不出什麼了。”
良辰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只是基於目前形勢的厲害判斷,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場看似動搖根本實則勝券在握的對抗,最後的最後,是她淪爲誘餌,才得以鋪展的。
事情有變,還要從翌日說起,良辰自提攜爲從三品,耐不過好奇心唆使,便去皇家書閣走動,那一處去的人本就不多,良辰也不避諱,直接亮了官牌就暢通無阻的進去了。
這一呆着就是一天的光陰,再擡頭時候驚覺已經暮野四合,擡擡腿只覺得酥酥發麻,正捶腿揉捏一番,就聽見有低微的人聲傳來。
聲音若論大小,卻也聽的足夠清楚,大概是覺得此處隱蔽,不會有人滯留,偷偷摸摸中還帶了點正大光明的意味,“大後日就該啓程了……”
良辰聯想到這兩日一直在家收拾行囊的青蕪,眼觀鼻鼻觀心也能猜出他們口中即將要啓程的人是誰。
“路上隨意編排個理由,送一個人上西天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屬下已經安排妥當,陸相放心。”
那邊低低又交代了幾句要注意的,良辰緊緊咬着脣,慘白着一張臉,用手捂住嘴巴才止住驚詫出聲。
等到那兩人交談聲漸漸遠去,良辰還是不敢擅自出去,躲在書櫃後面又等而來半個時辰,探出個眼睛瞄了一眼,除她之外,已經沒了旁人,這才匆匆從書閣離去。
書閣外,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劉頌豁着一口白牙笑的陰森森的,“相爺,您果然料事如神,這娘們還真藏了半個時辰纔出來。”
陸仲民撫着鬍鬚,精明於世的一雙眸子,說不出的渾濁算計,“派人繼續盯着她。”
【作者題外話】:恩,我會說,明天有驚喜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