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仲民本以爲,陸遠兮不過年少輕狂,即便對白家那個女子心存綺念,也情有可原,只要能將公主的情緒安撫好,這些風雅之事無傷大雅。
若是公主都不追究陸遠兮的過錯,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不會深究。
他方纔唯一擔憂的便是拿捏不定陌笑之到底作何想,明眼人都看得出公主對這個庶子情根深重,誠如陸遠兮所說,他的確做的是兩手準備,遠兮若是成爲駙馬爺,便是與太后攀上了更爲親厚的維繫。
利益聯盟,到底敵不過姻親關係,來的更爲穩固。
雖在早與太后撕破過一次臉皮,但是沒辦法,誰叫現在璇璣不是中宮皇宮,而是區區一介嬪妃,即便有了太后一言,掌管五司,若是日後皇上立後,手裡的這大權便要拱手讓出。
璇璣在宮裡失勢,那麼最後遭罪的還不是陸府。
但,就目前來看,陸遠兮顯然另有打算。
“我還以爲你昨夜是以進爲退呢。”陸仲民渾身顫抖,顯然氣的不輕,“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陸遠兮看向遠處,狠蹙雙眉,卻是一言未發。
知道他這個庶子向來是個擰巴的xing子,陸仲民也明白多說無益,索性茶水也不品了,立起身子,開了門就闊步離去。
只聽‘砰’的一聲,可見陸仲民將門甩上的力道之大、之狠。
陸仲民出了竹園,第一反應便是尋找一個人的身影。
“王洋?”
原本隱匿在竹園不遠處的王洋,本是侯在外面等候陸遠兮差遣的,卻不想被陸仲民點了名,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站了出來。
“相爺。屬下在。”
陸仲民還有些氣息不穩,想來還沒有從陸遠兮那番對峙的抗辯中平復過來,臉色有些不好看,就連說出的話,王洋聽在耳裡,直覺有些刺痛。
只聽他說,“王洋,人各有命,做主子的自然有做主子的命,他能糊塗一回兩回的,但是你就不一樣了,這路一旦選
錯了,就很難再翻身了,要知道主子有出息了,做奴才的纔有出頭日。難道你一輩子想跟着他,僅僅做個名不經傳的隨從?”
王洋一臉難堪的站在原地,低着頭挨訓,“具體的規勸,你掂量着辦。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你進去吧,這些天你給我好好守着他,不准他踏出這竹園半步,否則我唯你是問。”
王洋再不敢耽擱,趕忙鑽入了竹園,悶頭敲開陸遠兮的書房。
陸仲民見王洋進去後,將門闔上,這才從離去,恰巧碰到從宮裡回來的劉頌。
“相爺,都安排好了。璇璣郡主……”劉頌正說着,就見陸仲民一個眼神瞟了過來,立馬改口,“莊妃娘娘說,皇上那裡,讓相爺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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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劉頌說道最後,有些溫吐,陸仲民不耐的打斷,“你可是在擔心什麼。”
劉頌眄了眼陸遠兮的竹園,“相爺,我去回稟此事的時候,見娘娘面無擔憂之色,還隱約有些幸災樂禍,屬下知道這樣說有挑撥之嫌,可屬下真的擔心,莊妃娘娘不會提二少爺說好話啊。”
“璇璣一向與遠兮不和,這我都知道。”陸仲民噙着老謀深算的眸子,定睛望向遠處的九重宮闕,那重重巍峨如重石壓頂,“公主在相府爲何昏迷,皇上那裡是瞞不住的,我讓你給璇璣透露消息,依着璇璣的xing子,就算明知道我現在還要用遠兮,只怕她也不會放過這麼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那相爺您還……”劉頌只覺得腦門那根神經直突突的跳動,相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你且看着吧,璇璣要是去找皇上,公主只怕護着遠兮都來不及,哪裡還會火上澆油的提白良辰這件事。”提及白良辰,陸仲民恨得咬牙切齒,“劉頌,你去打聽下,看樸垣立找到白良辰行蹤沒有。”
目測陸仲民眸光折射出來的狠厲,劉頌面上含笑應下,後背卻是一陣冷汗,他是歷經兩朝的老臣,呼風喚雨慣了,如今新帝和庶子兩個毛口小兒竟然將他bi入如此進退不得的地步
,如何能演的下這口氣。
一切的羞辱,皆是源自白家那個嫡女。
陸仲民發誓,定要讓皇上爲不立璇璣爲後而後悔不跌,還要將家裡這個擰巴的庶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不可,更要讓那個給他惹出這麼多麻煩的女人,不得善終!
乾清宮。
早朝剛剛散去,陌易唐頹廢的坐在軟榻上,雙眼微閉,滿面愁容。
站在門外候着的祿升更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打擾了主子的小憩。
猛的,從宮門發現傳來大肆喧譁的聲音,嚇了祿升一跳。下意識的想要訓斥,卻發現這聲音很是耳熟。
“皇兄!皇兄!”祿升擡目看去,便一向帶人和善的陌笑之面色有些陰鬱的踏步而來。
她身後的蘇子還在不時低語,雖然聽不清楚說的到底是什麼,但看那嘴型還有捉急的形態,顯然是在吹耳旁風。
祿升眼角瞥了她一眼,正巧她也遞了個眼神過來,祿升會意,一個箭步擋在了陌笑之跟前,禮貌的行李請安,但聲音卻是堅定無比。
“公主,皇上這會兒子難得休息一下,公主若有事,請稍後再來吧!”
陌笑之根本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擋住自己的路,不禁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本公主有要事,耽擱不起,現在就要見皇上。”
她怕,要是這麼一耽擱,她怕再提不起勇氣來跟陌易唐稟明不嫁的事情。
既然已經答應陸遠兮,成全他,她就只能對自己狠一點。
祿升也在暗自琢磨着,什麼事能讓這個閒情公主如此心急,下一刻一股低沉的聲音從殿內傳了出來,讓在場的人都不覺爲之一震。
“祿升,讓笑之進來。”
殿內冉冉而上的檀香,縈繞成一片寧靜的去處,陌易唐本是掐着眉頭,隨着殿門緩緩打開,鬆開扶着額頭的手指,又是那個手握江上、說一不二的帝王。
“笑之,這麼不管不顧闖來,可不像你做事風格,到底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