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正在訓話新來的服侍的太監宮婢們,見陌易唐慌忙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陌易唐手一揮,算是免禮,“你家主子呢。”
“在內室,奴婢這就是通傳。”寸心正要顛顛跑進內室的時候,陌易唐大手又是一揮,等到寸心敢擡起頭來的時候,他已經跨進了內室。
良辰長拿着剪刀,對着一塊綢緞發愣。
見她如此,陌易唐覺得好笑,“朕不缺你綾羅綢緞穿,你確定要自己做一回裁縫?”
對他的不請自來,良辰已經做到直接忽視,“這不是綢緞,是麻棉布。”
剛用料筆畫好裁剪的線條,卻不料陌易唐一個箭步過來,攥住她的手,厲聲問,“你哪兒來的這種棉麻布?朕記得宮裡不曾有這種東西。”
良辰抽回手腕,“好像是個貴人送來的。”
青蕪在一旁提醒,“小姐,不是貴人,是個答應。”
良辰扯一扯擺在案桌上的棉麻布,被他這折騰弄歪了,她理順了才頗爲無奈的對着陌易唐開口,“記不清了,反正是你的女人送來的。”
“祿升,進來將這個東西拿走。”陌易唐凝眉,“你這個女人怎麼不長記性,不是告訴過你,以後除了朕差人送來的東西,其他人的東西儘量不要使用,悄悄扔掉就行,這些該有的規矩,懂了嗎?”
上次陸仲民誣陷巫蠱之術的事,若不是他提前留了人手撤了陸仲民在關鳩宮的贓物,白家連帶她,只怕現在都蹲在刑部大牢呢。
這女人,就是不長記性,也不記得別人的好!
寸心跟着祿升進來伺候,聞言,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連連應道,“奴婢遵命。”
良辰也有些惱火,“到底我是這關鳩宮的主子,還是你是這關鳩宮的主子?昨天將我這所有的奴才宮婢統統換了一遍人,我可以理解爲皇上是顧忌裡面有人被陸相收買了,可不能一有個風吹草動,皇上就草木皆兵。這還讓不讓人清
淨了。”
“這關鳩宮,的確是你的。”陌易唐拿眼睨了她一下,口吻依舊不鹹不淡的,彷彿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可你是朕的。”
他這樣一干下人的面,耍起嘴皮子,良辰就無奈了,“算了,沒了棉麻布,您得賠我衣裳,否則今夜的國宴,臣女可能沒心情參加。”
陌易唐嘿嘿一笑,無視她的白眼,吩咐下去,“祿升,去將朕最喜歡的那匹蘇州錦緞送過來,再差人過來給良辰量量身形,記得交代尚宮局,務必在掌燈之前將衣裳做好。”
祿升得令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陌易唐扭頭便問,“這樣吩咐下去,你可放心了?”
良辰仍是彆扭,只能別開頭正色道,“臣女謝皇上恩賜。”
“還氣着吶?朕也不想端架子,可若不是朕用身份壓着你,就你這個凡事壓不住心的性子,早就屍骨無存了。”說這話的時候,陌易唐的眼睛明亮又和煦,“你也就是隻敢跟朕這樣撒撒野。”
良辰聞言,心裡劃過一絲一樣,但看到陌易唐不正經的神色,那點異樣的情愫還是被她一點一點的壓了下去。“皇上這是要秋後算賬麼?”
“朕若真要清算,也無不可。”他扯着嘴笑的開懷,“算了,念你年少無知,又初來皇宮,若朕不加以照顧,難免有人說朕仗理欺人。”
“怎麼會?”良辰做出一副‘我理解’的表情出來。
“你真這樣想?”陌易唐深邃的瞳眸流露出一絲滿意,良辰配合着點點頭。
“若朕算起來,你還真欠朕一句謝謝。”
良辰回想了一下,知他指的是大梵經那件事,“臣女倒覺得,是皇上欠臣女一句謝謝。”
“你幫了朕什麼,要朕謝你?”他狀似對這個話題來了興趣。
“謝我出手相助啊。”良辰的語氣跟要債似地,“若是沒有我,皇上昨日怎麼能將相國一職從陸仲民手中收回,順便還警醒了陸家和白家,您的
想法不是我等臣子能揣摩的。”
“強詞奪理。分明是朕幫了你,若不朕開口承認那大梵文是朕之物,你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嘴上雖不饒人,可他的臉上卻是紅光滿面,眸中猶如點燃了絢爛的煙火,光彩照人。
“無趣!”良辰收了眼裡的笑意,“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依臣女看,這句謝謝還是都免了吧。”
他看着她正要再說什麼,汪凌峰匆匆趕來,“皇上,東崖使臣到了。”
“這才晌午,這麼快就到了。”陌易唐起身,臨離去前還不忘交代,“尚宮局會將衣裳送過來的,你只管等着就好,晚上記得好好裝扮一番。”
女爲悅己者容,良辰本想說纔不會爲他打扮,卻見他已經走遠,只能怔愣的看着他漸漸消失的背影。
等完全不見了陌易唐的背影,寸心才跳到良辰身邊,小聲嘀咕,“奴婢可以作證,皇上這回可是一點兒都沒有幫陸璇璣。姑娘您可能不知道,您進宮之前,宮裡有什麼樣的好事,全是儲秀宮的。皇上方纔臨行前讓您好好打扮一番,只怕有心今晚要你豔壓羣芳。”
豔壓羣芳,再然後就是位列宮妃,再然後——單想想,寸心就覺得美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良辰拾起案桌上的剪刀,看着鋒利的刀口,聲音過於冷靜淡漠,“你真覺得,豔壓羣芳就能出人頭地了?”
“怎麼不能?”寸心也幫着收拾案桌,“在奴婢看來,本來對咱們來說,最大的壓力就是儲秀宮,現在陸相休官,陸家勢力大不如前,璇璣郡主的勢頭怎麼說也要低咱們一等。”
“她是故意低下去的。”良辰的脣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可眼睛卻一點笑意都沒有,說出的話也有些冰人,“國宴秀選,多少佳麗擠破頭想要博得皇上青睞,可是她們用什麼來吸引他的注意呢,自然是將風頭最盛的那個比下去才行。”
“那豈不是姑娘你。”寸心反應過來大驚。“咱們豈不成了活靶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