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伯夫人該是知道輕重,但到底太擔心女兒了,這會兒見了着實控制不住,哭了好一會兒,惹得趙月兒自然也跟着哭。
趙月兒是直接當事的人,又被強迫落了胎,她受的委屈更多。
楚恪寧忙讓香豆過去說一聲,叫先上車。
香豆過去擠在人裡頭,扯着襄陽伯夫人說了兩句,襄陽伯夫人回過神來了,忙忙的扯着趙月兒趕緊的上車。
趙月兒哭的渾身亂顫,但還是看到了楚恪寧,忙過來給她福身行禮,有些悲慼的道:“晉王妃……”
楚恪寧扶着她,親自扶着往車那邊過去:“趕緊,還是先上車吧。”
把趙月兒扶上了車,楚恪寧道:“我給你看看?”
趙月兒點點頭,伸出來手,一個丫鬟看懂了,忙雙手托住了,楚恪寧給她把把脈。
襄陽伯夫人哭着道:“晉王妃真是大好人……”
趙月兒卻想起來了,擦着眼淚道:“王妃,您怎麼來了?我……到底不太好,您這樣叫人看見了,傳不好聽的話,怕是要影響晉王。”
楚恪寧凝神診了一會兒脈,笑着道:“沒事,不會影響什麼。”然後對她道:“你身體也沒事,回去好好休息,心放寬一些,事情已經如此了,便往前看,沒有過不去的坎。”
說着讓開了,對襄陽伯夫人道:“夫人快上車吧。”
襄陽伯夫人被趙月兒提醒了一句,才趕緊的道:“王妃,你先走吧?您看,我都糊塗了,不應該和您站一塊兒……”
“沒事的。”楚恪寧道:“上車吧。”
襄陽伯夫人上車了,楚恪寧也轉身上了自己的車,這纔回府了。
趙月兒的身體其實是有些虧下了的,昏君雖然不堪,但到底是她的丈夫,丈夫被殺,孩子被強迫流掉,這些對一個女子來說,都是非常嚴重的塌天大禍。能抗住的真是不錯了,給嬌弱一些的,怕是直接跟着慢慢熬死都有可能。
不過新皇確實沒有虐待她,落胎之後身邊的人應該還算是照顧的精心,趙月兒的身體雖然不好,但是在恢復中。
第二天,楚恪寧便去了襄陽伯府看望趙月兒。
趙月兒在睡覺,襄陽伯夫人迎了她進正房,坐下了笑着道:“辛苦王妃了,倒先來看她。月兒昨天回來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之後,便一直睡到現在,反倒叫我擔心起來了。”
楚恪寧安撫道:“月兒心性其實還是很開朗的,平常的說話做事都看得出來,只要想開了,她自己會調整好的。身邊的人就是多陪陪她,看看她如果煩惱就勸勸,如果沒有那麼大的煩躁,就不用說的太多,陪着她就行了。”
襄陽伯夫人感激的道:“王妃如此的關照,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纔好了。正好王妃來了,也該叫她起來了。”趕緊又讓人去叫醒趙月兒。
楚恪寧自然是忙攔住了:“不用不用,讓她好好休息。想來這段時間提心吊膽的,也是身心疲憊,好好休息,便是多睡些時辰都是沒關係的。在找個常用的大夫,時常來把把脈,就應該沒事了。”
襄陽伯夫人再次的感激:“月兒這一次多蒙晉王求情,才能保住這條命。”說到這裡眼圈又是一紅,輕聲道:“我們心裡清楚,宮裡一共三個懷孕的,只月兒活了下來,還唯獨她位份高,這要是給任何一個皇上,怕都不會留下她……我們知道有多難,所以特別感謝晉王,晉王妃。”
楚恪寧有些意外:“三個懷孕的?這我還真不知道。”
“是啊,一個宮女,一個貴人,那兩個都是早知道了,沒機會跟先皇說罷了……”說到這裡嘆氣道:“經過這一次,我是真的看開了,再也不讓女兒受這個苦了,以前真是我的糊塗,不是我堅持,月兒也不會落得這樣……”
楚恪寧輕聲道:“伯爺夫人也不要想太多了,月兒能安穩的出來,就要往前看,以後的日子長着呢。就如我說的,慢慢找好了,總有更好的,和月兒更有緣分的。”
襄陽伯夫人點點頭,當然她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想開了,只是到底不可能一直讓晉王妃親自的勸她,她點着頭,只再三的道謝。
楚恪寧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了。
從襄陽伯府回來,卓媽媽就來稟報,說永定侯府來人了,請王妃明天回府一趟,商量皇上大婚的事情。
韓耀庭從小屋擦着手出來,道:“老太太是要求和了吧?”
楚恪寧正覺着好笑呢,皇上成婚,跟自己商量什麼?聽他這樣說轉頭道:“你覺着老太太要說軟話了?”
韓耀庭點頭:“之前做了那麼多絕情的事,結果是一件沒辦成,只是叫咱們夫妻對她深惡痛絕。現在看看,才知道以前的她多麼的愚蠢,爲了昏君得罪了咱們,卻落得這個結果。雖然棋高一着,籠絡住了新皇,但到底咱們和以前的位置也不同了,狡猾如老太太,自然不會再跟咱們作對。皇上成婚娶得是她送進去的人,看起來她現在佔了上風,趁着佔上風的機會,跟你求和,也顯得她不那麼的窘迫,覺着咱們也應該接受。”
楚恪寧哼了一聲:“找想像的人,這一招真是不算怎麼高明……只不過別人沒想到而已。”
韓耀庭被逗笑了,道:“如果老太太真的伏低做小的求和,你想要怎麼樣?”
楚恪寧吐出一口氣,嘆息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接受了。總不成一直和她鬥下去?當然,該記得我會記住,只不過目前的形式,確實不宜在跟她僵持下去了,暫時緩和緩和也沒什麼,我也不是吃不了虧的人。”
韓耀庭笑着過來了,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你要是心裡接受不了,也沒關係,咱們跟她硬碰硬好了。看是她大長公主厲害,還是我晉王爺厲害,橫豎也閒的沒事,朝堂上太|安寧了也不好。”
楚恪寧‘噗’的笑了,伸手輕拍了他一下:“你少來了。我知道,朝堂上你也不輕鬆,有人針對你。”
說着靠在他懷裡:“放心吧,我沒覺着很委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會等合適的時機。”她真不是那種不拐彎的人,也不是那種受了委屈就氣的不馬上報仇就活不下去的人。
而且,老太太的問題還真的不是什麼報仇不報仇這麼簡單。
“朝堂上你也不用太擔心,慢慢的我就抽身了。本也沒怎麼參與朝堂的事情,只是皇上才登基,京城的勳貴侯門太多,這裡面一些事情比較複雜,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就跟皇上說,咱們回太原。”
韓耀庭道。
老王妃那邊,基本上是一個月就會來往一封書信,所以京城的情況老王妃也知道了,當然放心了。
楚恪寧點點頭,道:“其實,皇上娶妃乃是破例,還弄什麼大婚,老太太是拉着我一起擔責任,萬一要是哪個地方做的逾矩了,朝廷裡誰要是說起來,找的自然是你晉王爺,不去找她大長公主。”
韓耀庭點頭,笑着道:“這點小算計你也不用計較了。”
楚恪寧自然也沒法計較。
第二天,楚恪寧換衣裳準備出門的時候,卓媽媽進來稟報道:“王妃,王家那邊有消息了,王夫人一行大約是明後天就到了,王婷的哥哥叫人給王婷姑娘帶了話,王姑娘讓人過來稟報一聲。”
楚恪寧點點頭:“那就好。”到了就好,說媒的事情倒是可以去提了,聽說高源是急的不行了。
從府裡出來,坐車來到了永定侯府。
回門之後,楚恪寧就再沒有來過,下了車看看,府側門這邊倒顯得蕭條,從牆根野生了一叢迎春花,因沒打理,看起來反添了一些雜亂。
老太太身邊的李媽媽帶着兩個婆子,幾個丫鬟躬身立着,看見她下車馬上上前來,笑着躬身:“王妃娘娘回來了?老太太等候多時了。”
香豆是從這個府出去的,早前這些人對王妃是什麼樣子她很清楚,現在看見李媽媽都這樣深深的弓腰,不由得撇了撇嘴。
楚恪寧往裡走,李媽媽趕緊在前面帶路,就這樣一路到了正房,進屋。
老太太坐在窗戶那邊的榻邊,郭氏站在一旁,看見楚恪寧進來了,老太太便起身,下了腳踏躬身道:“王妃來了,請這邊坐吧,這邊鋪着褥子,軟和點,咱們自家人說話,輕輕鬆鬆的就好。”
楚恪寧笑了笑,過去坐在了榻邊,中間擺着一張小炕桌,老太太就坐在了那邊,算是平起平坐,郭氏站在老太太身邊服侍。
“老太太精神還好?二嬸和三嬸呢?”楚恪寧問道。
老太太就笑着道:“你也知道她們,上不得檯面,這種場合叫她們也不來。”果然一點沒變,只要用不着庶子媳婦,便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楚老太太說着看了一眼郭氏。
郭氏就笑着道:“王妃瞧着氣色不錯呢,能喝茶吧?若是能喝,府裡有明前小峴春,極好的。”
楚恪寧心裡冷笑,挑了挑眉毛:“小峴春是極好,上來吧。”
郭氏便擺手叫丫鬟上茶,同時,老太太和郭氏都知道了,楚恪寧還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