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同宇的事情,當然是最大的。
聞健民想在警察局混得風生水起,離不開劉同宇的支持。
況且,他本就懷疑,警察局有軍統的內線,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嚴格排查一次。
對憲兵隊的分析,聞健民並不十分認同。
軍統在警察局肯定有內線,但未必會特高課,至少,不會在偵緝隊。
這一點,聞健民有十足的信心,他也向劉同宇保證,就算警察局有再多的軍統內線,但偵緝隊絕對沒有。
特高課的偵緝隊,與警察局的偵緝隊,是兩個不同的部門。
特高課偵緝隊,並不辦治安案子,只負責查抗日分子。
而且,特高課偵緝隊的隊員,是聞健民一手挑選的,每個人的檔案,他都仔細覈實過,絕對不會有問題。
“局座放心,偵緝隊的人,都值得信任。”聞健民信誓旦旦的說。
“那好,此事全權交給你,務必將此人查出來,我要親手槍斃他。”劉同宇滿臉殺氣。
聞健民將偵緝隊的人,全部用來排查局裡的內奸。
整個偵緝隊,只有一個人除外,就是剛投誠過來的雷成。
聞健民給雷成辦好了加入偵緝隊的手續,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尋找市內的民先隊員,破壞民先隊組織。
李向學是不是**,聞健民暫時不再關心,反正李向學也跑不了,等哪天找到證據,再將他拿下也不遲。
聞健民的注意力,全都轉到了調查軍統內線身上。
軍統要暗殺劉同宇,這當然是警察局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李向學自然就沒被關注了,這就給李向學的撤離,創造了最好的機會。
李向學並不知道,這都是緣於“螞蟻”在外圍的配合。
他只知道,最佳撤離時機出現了。
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地下黨員,還是一名老資格的預審科長,李向學絕對不會錯失這個大好機會。
同時,他也找到了“逃跑”的理由:李向學會卷一筆警察局的鉅款,“攜款”而逃。
萬事俱備,李向學在家裡,處理好所有可能留下的線索後,跟往常一樣,提着公文包,步行去警察局上班。
在警察局,他遇到了正在辦手續的雷成。
昨天還是階下囚的雷成,今天已經成了偵緝隊的一員。
手裡抱着兩身嶄新的黑色警服,但是沒有發槍。
李向學雖然知道,雷成已經叛變,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加入偵緝隊,光明正大的爲日本人服務。
當叛徒已經很無恥了,竟然還要當漢奸,實在可惡。
如果不是時間原因,他真想親手除掉這個叛徒。
“李科長。”雷成看到李向學,連忙打了個招呼。
作爲一名叛徒,他在警察局很受歧視,這從剛纔辦手續的過程,就能看出來。
雷成很難想象,以後在偵緝隊,自己會過什麼日子。
“你早就是偵緝隊的人了吧?”李向學望着雷成,意味深長的說。
“今天才辦手續。”雷成低下頭,不敢面對李向學的目光。
李向學的目光深邃,好像能洞察一切。
聞健民讓他測試李向學是否爲**,雷成沒有完成任務。
從李向學對他的審訊中,根本就看不出,李向學的政治傾向。
“既然進了偵緝隊,就要好好幹。”李向學緩緩的說。
雷成沒有說話,聞健民確實給了他任務,抓捕民先隊留在市區的重要人員。
爲了不受歧視,爲了能苟延殘喘下去,他必須有所建樹。 Wшw¸ttkan¸C〇
哪怕,這是建立在,傷害曾經志同道合的同志之基礎上。
雷成雖然領了警服,但並沒有穿,他的任務不允許穿警服。
上午,李向學在警察教練所有課,他像往常一樣,正常離開警察局。
只是,他的公文包變得鼓鼓的,在門口坐上人力車,迅速離開了警察局。
離開警察局後,李向學還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裡有留戀,更有道別。
這裡是他工作地方,更是戰鬥的地方。
李向學在警察局臥底的這段時間,營救了數以百計的革命同志。
而最令他自豪的,是發展了路承周這位下線。
路承周還在警察教練所時,就秘密加入了中國**。
目前,路承周不僅僅潛伏在軍統,同時還潛伏在英租界憲兵分隊。
李向學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路承周能爲黨、爲組織作出更大的貢獻。
聞健民忙於調查軍統的內線,直到兩天後,才發現李向學已經“走”了。
李向學撤離之前,向警察教練所請了假,也向局裡請了假。
他離開警察局後,在警察教練所附近,換了輛人力車,直接到了火車總站。
如果不是聞健民一直記掛着此事,恐怕一個星期之後,都不會有人知道。
這給李向學爭取了兩天的時間,有了這麼長的時間,李向學能從容不迫的撤離。
路承周在李向學離開的當天下午,收到了姚一民轉來的情報,上面只有四個字:平安離開。
路承周原本以爲,李向學會到英租界,繼續與自己合作。
然而,李向學卻離開了海沽,這讓他有些許遺憾。
但是,從李向學的安全方面考慮,離開海沽是最正確的。
李向學安全了,路承周也就放心了。
至於警察局正全力以赴排查內奸,路承周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路承周目前,需要應付的是苗光遠。
路承周與劉有軍的接頭時間有限,否則,他真想借孔井存之口,將日僞特務機關鬧個天翻地覆。
聞健民不想要查軍統麼,就讓他放肆查,到時候,聞健民會發現,到處都有軍統的影子。
“主任,今天苗光遠又去了香月裡五號曹萬順家。”張思昌見到路承周後,又拿出一張最新的照片。
連續三天,苗光遠每天都去了香月裡,並且,都被拍了照片。
“我會跟他說的。”路承周不以意的說。
曹萬順的事情,到了非解決不可的地步。
自從情報二室成立以後,他還是第一次主動去情報二室。
“苗主任,我這邊安排妥當了,隨時準備對曹萬順動手,你沒有再與他聯繫吧?”路承周並不興師問罪,反正有那幾張照片在手,如果事情辦砸了,苗光遠的責任更大。
“說好了給路主任五天時間的嘛。”苗光遠搖了搖頭,嘿嘿笑道。
“根據我的調查,曹萬順生活拮据,活動能力有限,來往的也都是原來的學生和同窗。就算將他拉過來,對我們也不會有什麼用。”路承周掏出煙,在桌上敲了敲後,叼到嘴上。
“曹萬順好歹也是大學教授,哪怕在報紙上發幾篇文章,影響力也很大。”苗光遠當然知道,路承周所說的沒錯。
可是,只要將曹萬順拉過來,就是他的成績,可以向中山良一邀功的成績。
“好吧,那我明天動手。”路承周緩緩的說。
“路主任,能透露一下,你的具體計劃麼?”苗光遠突然問。
“曹萬順的煙癮很大,加上他還有客人到訪,他一天至少要半條煙。今天早上,他夫人買了菸絲,我想,他需要一個便宜又好用的菸斗。”路承周微笑着說。
根據姚一民反饋的情報,地下黨一直在做曹萬順的工作,甚至,還向他說起,“田園”有問題。
可曹萬順很是迂腐,他認爲“田園”對自己別無企圖,最多也是政見不合。
曹萬順總認爲,他一個窮酸文人,田園能對他有什麼企圖呢?
“所以,那個贓物就是菸斗?”苗光遠眼睛一亮,路承周用了幾天時間,果然沒有白費。
“不管什麼贓物,只有他們心甘情願買下來的,才能栽贓。”路承周微笑着說。
他的計劃看似很完美,實際上早就留有後手。
曹萬順夫婦,將藉此機會,順利離開海沽。
“路主任,能不能改變一下計劃,給我一個向曹萬順示好的機會?”苗光遠突然靈光一閃,說。
“不知苗主任有何高見?”路承周淡淡的說。
他都已經計劃好了,曹萬順被抓後,很快會被保出去,到時候趁機離開英租界。
地下黨那邊,連保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到時拿一個差不多的菸斗,與他交換,警務處的人,只需要去表演一下就可以了。”苗光遠微笑着說。
他爲自己的急智而得意,這麼好的主意,怎麼就被自己想到了呢。
“只要中山隊長同意,我沒有意見。”路承周並不着急。
“我馬上向中山隊長請示。”苗光遠忙不迭的說。
曹萬順的生活拮据,如果買了贓物,就是雪上加霜。
如果苗光遠兩者都能幫他改變,曹萬順對他的建議,自然不會再拒絕。
曹萬順本就是苗光遠的發展對象,他想換計劃,中山良一自然不會反對。
“中山隊長,我對苗主任的想法沒有意見,也會全力配合。但是,如果行動失敗,我可不負責任。”路承周特意說道。
“當然,此事本就是苗主任爲主,你只是配合。”中山良一緩緩的說。
有中山良一這句話,苗光遠顯得很開心,而路承周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