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玉珍下午與曾紫蓮一起去了市區,回來後,曾紫蓮讓她先回去。
曾紫蓮是情報組長,作爲下屬,馬玉珍當然要聽從她的命令。
只是,馬玉珍在回去之前,去了趟二十六號路。
這裡有一份給她的情報,裡面說了兩件事,其一,這個死信箱以後廢棄。
其二,讓她向新的領導報到,地址是黃家花園福順裡1號。
情報裡還留下接頭的暗號,以及聯絡時間:明天中午之前。
馬玉珍看完情報,順手將紙塞進嘴裡。
她不像路承周,可以將情報卷着煙,藉着菸絲把紙燒掉。
也不能把紙撕碎,畢竟,哪怕撕得再碎,也可以復原。
撕成碎片,吃進肚裡,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馬玉珍在自衛會時,與田南晨打過交道。
只不過,當時她並不知道,田南晨會成爲自己的上級。
當然,就算他們認識,第一次接頭時,該走的流程,還是要全部走一遍。
“馬玉珍同志,你身上的任務可不輕喲。既要當好螞蟻同志的交通員,還要潛伏在軍統。如果覺得任務太重,可以另外安排人,接替螞蟻的交通員。”田南晨與馬玉珍握了握手後,親切地說。
“請田書記放心,我可以擔任螞蟻同志的交通員。”馬玉珍堅定地說。
能完成組織交待的任務,是無比光榮的事情。
給螞蟻當交通員,並不影響她在軍統的工作。
如果有一天,她無法抽身,爲了不影響螞蟻同志的工作,她當然會把交通員這個任務,交給其他同志。
但目前來說,她完全可以勝任。
“說說你的工作吧。”田南晨問。
要了解海沽的工作,自然要多聽這些同志的彙報。
“從哪說起呢?”馬玉珍問,向組織彙報工作,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從你剛參加工作時說起吧。”田南晨緩緩地說。
他想知道,馬玉珍與路承周的關係到底如何。
“我是在南開大學入的黨……”馬玉珍介紹着說。
馬玉珍的經歷,雖然不算豐富,但她從參加軍統領導的抗團之後,就複雜起來了。
馬玉珍不僅要做好螞蟻的交通員,還要潛伏在軍統。
她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整整半個月沒有出來。
這段時間,她沒辦法擔任交通員,這是她最遺憾的。
“在樹德小學訓練班時,沒有做好交通員的工作,請組織處分。”馬玉珍說。
“當時情況特殊,怎麼能處分你呢?再說了,螞蟻同志與姚一民同志,他們偶爾也可以見面的。”田南晨微笑着說。
“田書記,螞蟻同志是不是也潛伏在敵人內部?”馬玉珍好奇地問。
“這個嘛,以後你會知道的。你現在住在二十四號路15號吧?對路承周有什麼印象?”田南晨問。
“路承周是一名頑固的日特,他爲了給日本人當走狗,已經忘了自己是個中國人。”馬玉珍氣憤地說。
“你整天與他打交道,可不能把這個情緒表露出來。”田南晨提醒着說。
他有心想告訴馬玉珍,路承周就是螞蟻同志。
但是,組織紀律告訴他,這種事情,萬萬不能說的。
正如路承周所說,一旦馬玉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她的情緒和心理,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是。”馬玉珍說。
這件事,曾紫蓮也提醒過她。
馬玉珍每次吃早飯時,只能強迫自己,不看路承週一眼。
有時,她會故意拖延點時間,等路承周走後再來吃早餐。
或者,乾脆就不吃早餐。
“曾紫蓮呢?她是情報組長,也是個很厲害的角色。你潛伏在軍統,又整天與她打交道,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田南晨叮囑着說。
這也是不告訴馬玉珍真相的原因,如果馬玉珍知道,路承周還是原來那個路承周,她與路承周之間,肯定會發生某種細微的變化。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一旦被曾紫蓮察覺到,距離馬玉珍暴露的日子就不遠了。
甚至,馬玉珍的暴露,會導致路承周的身份暴露。
軍統對**一直很戒備,如果他們知道,路承周竟然是**,肯定會毫不猶豫,將路承周出賣給日本人。
“曾紫蓮對我還是很信任的,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我。”馬玉珍緩緩地說。
她除了給螞蟻擔任交通員,沒有參加**的其他任何活動。
“不懷疑你,不代表她真的信任你。你要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曾紫蓮身爲一個女人,能被軍統總部派到海沽,接替何賀的職務,可見她的能力,是得到軍統總部認可的。之前劉有軍擔任站長時,她就是劉有軍的得力干將。現在那個火柴,對曾紫蓮似乎也很信任。這一切都說明,曾紫蓮很不簡。”田南晨覺得,馬玉珍對曾紫蓮,並沒有足夠的重視。
“我知道了。”馬玉珍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馬玉珍回到二十四號路15號,準備吃晚飯時,她突然發現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晚上要單獨與路承週一起吃飯。
馬厚谷回了治安裡,他在這裡住了一天後,堅決要回去。
曾紫蓮呢,也沒見回來。
馬嬸是不上桌的,而且她很想撮合馬玉珍和路承周,自然會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
“要不要等一下紫蓮?”馬玉珍見路承周準備動筷子,突然問。
曾紫蓮在這裡,畢竟算個客。
“不必。”路承周淡淡地說,拿着湯勺給自己搞了碗湯。
馬玉珍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門,沒有任何動靜。
她不再說話,匆匆拔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覺得,馬叔可以管理好一家藥房麼?”路承周見馬玉珍要回房間,突然問了一句。
只要他在家,馬玉珍一般都躲在房間。
而且,吃過飯後,他就要去憲兵分隊。
兩人雖然住在同一棟房子,每天三餐飯都會見面,但真正說話的機會並不多。
“什麼意思?”馬玉珍問。
“我想把估衣街的中西大藥房盤下來,交給馬叔經營。”路承周緩緩地說。
“不行。”馬玉珍堅定地說。
“馬叔在藥房幹了一輩子,怎麼就不行了呢?”路承周驚訝地說。
“我是說,你讓他經營藥房,這件事不行!”馬玉珍憤怒地看了路承週一眼,不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