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這件事情對於魏如意來說有些陌生,京都是個雨水充沛的地方,向來風調雨順,還從未出現什麼大的波折,乾旱的事情似乎離京都很遙遠。
她喳喳叫了幾聲,高明宇擡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調笑道:“你放心,就算災害再大,也不會餓着你的肚子。”
魏如意有些納悶,不管從何種層面上來說,都餓不着她的肚子,侯爺也不會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何況她只是一隻鳥,根本吃不了多少食物。
他抓了一把青豆,討好般的遞到她的面前,眉開眼笑的說:“小綠,這是你最愛的豆子,以後莫要和我置氣,好好與我相處,後面還有一些棘手的事情等着我們,你就不要給我添煩惱了。”
青豆對鸚鵡的誘惑很大,魏如意抵青豆的香味,小嘴從他手中叼走幾顆豆子,吃的好不歡暢。
高明宇趁機摸了摸她泛着綠光的毛,眯着鳳眸道:“小綠,你的毛越來越光澤,都是主人我的功勞,把你養的肥肥胖胖的,只要你聽話,以後還會有更多好吃的。”
他頓了頓,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繼續道:“只怕後面這幾位皇子會比你主人更繁忙,陛下一定會讓人去賑災,只是這件差事不知道會落在何人身上?”
這些話語悉數被魏如意聽在耳中,心中開始盤算一番,如果讓皇子去解決這件事情,做的好算是立功,但是做的不好會被責罵,這樣的苦差事,想必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太願意去做。恐怕去賑災的事又要落到秦子燁的頭上,對此他也只能暗歎一聲,在朝堂中沒有權勢就是這麼可悲,會隨意讓人欺凌。
果然到了第二天,她見父親氣沖沖的回到府中,拿起桌案上的一壺茶,煩悶的一飲而盡,面色幾分慍怒,平日裡溫和的聲音也拔高几分:“大皇子和二皇子着實不讓人省心,明明北方大旱,陛下希望有一位皇子去主持大局,可殿下們互相推遲,都怕自己碰了這個苦差事。”
魏如意對此有幾分興趣,昨晚上才聽高明宇提起這件事情,沒想到今天父親就怒氣衝衝回到了府中。
她乖巧地沏了一壺茶,把茶盞遞入到魏坤手中,小心翼翼的打聽:“父親,你知道兩位殿下的性子,向來驕橫慣了,又怎麼吃得那些苦頭,只是這件事情終究需要皇子去處理,難道陛下就不委任一位皇子出去嗎?”
魏坤又喝了一盞茶,這才消了些氣,捋了捋鬍鬚緩緩道:“好在皇子中還有一位三皇子,雖然他平日裡不受寵,可關鍵時刻卻願意站出來,他說他自願前往北方乾旱的地方,定會替陛下處理好善後的事情。”
“三皇子自願站了出來!”魏如意有些納悶,其他皇子都避之不及,而他卻主動攬下這樁苦差事,還不知道去北方會面臨什麼困難,總之並不是什麼好差事。
樂陽郡主漫不經心地看了魏坤一眼:“夫君,你着急什麼,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是你撐着,頭頂上還有那麼多大臣,你急什麼。”
魏坤沒再言語,只是臉色一沉,低頭繼續喝着手中的茶,她見父親的神情不悅,孃親又滿不在乎,她只能站出來打圓場,輕笑着對樂陽郡主勸道:“娘,父親畢竟是朝中九卿之一,擔心朝政是應該之事,食君俸祿爲君擔憂,北方大旱有許多人受災,爹自然是擔心的。”
“說起來,今年的確比以往炎熱許多,京都好多天都沒有落雨了。”樂陽郡主搖了搖手中的團扇,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魏如意對丫鬟吩咐道:“你們快把冰鑑擡上來,裡面多放點葡萄。”
“是,小姐。”丫鬟們立刻下去擡來冰鑑。
京都裡但凡富貴人家夏季的時候總會備冰鑑,在其中盛放瓜果之類用於解暑,郡主府自然也不例。
丫鬟們把冰鑑擡了上來,打開冰鑑的蓋板,一股涼意透了出來,絲絲涼意讓人感到神清氣爽。樂陽郡主拿起其中一顆色澤亮麗的葡萄,美滋滋的吃了起來,頓時轉怒爲喜,愉悅說道:“如意真是孃的心肝兒,這些都考慮的周到。”
“那是自然,女兒留意到孃親平日裡最愛吃的就是葡萄,所以特別讓丫鬟們多買了一些葡萄回府,好放在冰鑑裡備用。”樂如意笑着說道,拿起一個梨遞給魏坤,甜甜說道,“父親也嘗一個吧,這梨甘甜清脆,味道甚是不錯。”
魏坤搖了搖頭,看着冰鑑裡盛滿了水果,深深嘆了口氣:“我哪有心情吃這些,北方如今可是連米糠都吃不上,聽聞山上的野草和樹皮都要被拔光了。”
樂陽郡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梨,不屑意道:“你爹這個爛脾氣,你也別管他,不想吃就不吃,坐在府中哀愁有什麼用,你怎的就不求陛下讓你也去北方。”
魏坤難得脾氣硬一回,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拔高几分:“要不是朝中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我定然主動去北邊幫助那些受災的人。”說完,便拂袖而去。
“自討沒趣的人,一副書生意氣就是說的你父親,但願你大哥不要成爲這種人。”樂陽郡主眼底強壓一絲怒意。
魏如意知道孃親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受災這件事情看起來很嚴重,所以父親才如此殫精竭慮,而孃親所考慮的是郡主府的興衰,他們所慮都沒有錯,然而身處滄溟國,北方有難她怎麼會不心繫其中。
過了一會兒,魏恆匆匆回到府中,面色不悅的道:“今日國子監在討論北方受災的事情,這一次災害嚴重,國子監內有些太學生也是北方來的,家中受了災害愁眉不展,祭酒讓我們籌備一些銀子籌集起來接濟北部。”
樂陽郡主臉色又是一沉,手中的葡萄往盤裡一丟,惱怒說道;“你們父子兩人,是不是專門來氣我的,一回府就說這番話,咱們郡主府不算特別富裕,把錢財都送出去,我們是不是要喝西北風。”
“娘,可是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呀。”魏恆着急說道。
樂陽郡主心中煩悶,對他們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大熱天的耳根子邊一點都不清淨。”
魏恆本來還想說幾句,不過卻被魏如意拽了拽衣袖,她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大哥,咱們先出去,孃親正在氣頭上。”
兄妹兩人灰溜溜的從廳堂離開,魏恆嘆了口氣說:“沒想到孃親反應這麼大,不過就是捐獻點銀兩出去,不過舉手之勞的事,她卻不願意答應。”
“娘所思慮的事情與咱們不一樣,你也不要生氣。”她一邊說着,一邊褪下手上的玉鐲,把這隻翡翠鐲子遞入到魏恆手中,“大哥,我身上沒多少現銀,不過這隻鐲子能值些銀兩,你拿出去當了吧。”
魏恆忐忑不安的接過玉鐲,面露難色道:“這鐲子可是孃親送給你的禮物,要是被孃親知道了,恐怕會責怪你的。”
“不怕的,萬一孃親問起,我就說自己不小心遺失了玉鐲,頂多會被責罵幾句,不會怪罪我的。”她攏了攏垂在耳邊的一縷頭髮,輕笑一聲。
魏恆這才把玉鐲收入到袖口中,眉頭緊鎖道:“我屋中還有一些字畫,也拿到當鋪去換了銀兩,也算進些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