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軒敲敲門,阿猛過了半天才來給自己開門,一臉心情很不爽的樣子。
柳軒進門後,看到阿猛喝了冰箱裡很多啤酒,瓶子罐罐擺滿了桌子上,電視上還不停地播放着新聞,唉,我不是大師兄麼,怎麼感覺自己快變成保姆了,還要帶孩子教孩子。算了,還是去問問他吧,省的他在想不開。
這樣想着,柳軒走到阿猛面前,一把奪過了阿猛正在往自己嘴裡不停地灌酒。“跟大師兄講講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阿猛只是瞅了瞅柳軒,然後從身旁拿起來一瓶酒,繼續喝。
這下柳軒真的怒了,什麼意思,當我不存在嗎?“你他媽的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老子讓你不要喝了,看着我,回答我的問題,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小七出事了?”柳軒對着阿猛大吼大叫,直接把瓶子摔倒了地上。
看到柳軒的樣子,阿猛一下被震懾住了,磕磕巴巴的說:“大......大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不過我看你半天都沒回房間,所以就去走廊找你,想着這麼晚了你也該睡覺了,明天我們還要帶着鈴兒出去玩呢。”
說到一半,阿猛又擡頭看了看柳軒,看他沒反應,自己便沒那麼害怕了,他表示,大師兄,我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了,但是我只是聽到幾句沒聽清就走了,只是知道是女孩子,真的,我保證。
柳軒看阿猛說了半天沒說到主題,示意他接着說,阿猛又表示,其實,自己之所以難過不是因爲小七,更不是因爲今天發生了什麼。而是因爲之前在墨谷的一個晚上,自己晚上做噩夢了,夢裡被小七狠狠地打了一頓。
那我肯定不能服氣啊,所以我就想去打他一頓,於是我就偷偷起牀了,然後輕聲輕腳的,準備去小七的房間揍他。
聽到這裡,柳軒都被氣笑了,怎麼都那麼大了,還都是幼稚鬼啊,你既然說他是在夢裡揍了你一頓,那你在夢裡揍回來不就行了麼,爲什麼要跑到別人房間去真的揍人家,真的是小孩子的行爲啊。
阿猛卻不知道柳軒此刻心裡的想法,只好繼續說,其實,那個晚上,自己無意中看到師父在大師兄門口跟個幽靈一樣轉來轉去,由於強烈的好奇心自己就跟着去看了看,沒想到大師兄不一會就把師父放了進去。
自己剛想離開,小師妹送給自己的手繩就斷了,上面細小的珠子一時間奔向四處,這可把我急壞了,畢竟是小師妹送的呢,於是趕忙彎腰去撿,誰知道就聽到師父和你談起了小師妹。
我再次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的對話的,只不過當時深夜特別安靜,我在門口撿着珠子,你們說什麼我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我聽到師父說小師妹向你表白了,你還沒弄清對小師妹的感情,所以沒有迴應,可是師父勸你不要和小師妹在一起,我也聽到了師父講述自己的故事,他說小師妹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希望小師妹可以簡單的生活。
不要和刀尖上的生活車上任何關係。我也聽到大師兄你答應了,但是我猜你一定很痛苦,至少在衆多師兄弟眼中,小師妹很喜歡你,你對她也特別好,她長大了一定會嫁給你,我們都默認你們是一對了。
可是,聽到師父的話我也很痛苦,大師兄,我真的不想的,如果感情可以控制,那我一定會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喜歡上小師妹,原以爲最多就是看到她嫁給你,至少那是她所希望的,她會很開心,那我也滿足了。
不是說只要心愛的人可以過得好,自己也會感到幸福麼,雖然會心痛。可是我沒想到,師父會直接把你們的愛情遏制在了搖籃中,這讓我覺得很絕望。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小師妹的吧,記得我剛到墨谷的時候,小師妹比我去的早一些,我還有些不適應,性格上由於是被家裡人丟棄的,你看,我是有着家人的,但是我的親生父母他們把我丟了,是師父把我撿走了。
性格上開始比較孤僻,第一個來和我主動打招呼的就是小師妹,當時,她寵着我笑笑,遞給我一塊糖,讓我和她一起玩。
那個微笑竟成了我一輩子見過最美的微笑,從此我就決定,自己要好好練武,以後要守護着這個微笑的主人一輩子,即使只能默默地守護,也是心甘情願的。
結果呢,師父的話就像是一道雷一樣,劈了你,也劈醒了我,原來,即使沒有大師兄,小師妹和我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可能的,因爲師父不會允許的。
當時我匆忙撿了珠子就悄悄地溜走了,因爲怕被師父發現,還有就是我怕師父再說出什麼話來,是我更加承受不了的。
回到屋子裡後,看到用衣角緊緊包住的小師妹送我的手繩和珠子,心裡特別難受,特別想哭,特別想找人傾訴,可是我不敢說,這麼多年了,這份感情我一直都只是放在心裡,就是因爲知道這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不想傷害太多人,也不想讓小師妹感到尷尬或者是不好意思在跟我親近了。可是,師父的話卻讓我突然清醒,啊,原來一向善良的師父,撿了那麼多的孩子,培養他們,可是他還是有私心的。
我不敢恨他,畢竟他是我的師父,如果沒有他,當我被拋棄時很有可能不久就在街上被餓死了。但是,既然他教我們武功,幫我們接任務,爲什麼現在又嫌棄我們是在刀尖上舔血呢?嫌棄我們的生活不夠安穩呢?
這些生活都是他給我們的啊,也是他一步一步引導我們做的啊,爲什麼現在要這麼殘忍,用這個藉口把你和我拒之門外,是的,你和我,雖然我沒有向小師妹表白過,小師妹更不知道我喜歡她。
可是小師妹的一舉一動我都在關注着,我敢說在墨谷裡,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小師妹的,就算是大師兄你也一樣,因爲你常常要外出接任務,而且師父還給你安排了很多事。
小師妹的感情世界我從沒參與過,就直接被拒之門外了,想想都很可悲,但是我又不能表示出來,因爲那些話那些秘密是師父說給你的,他肯定不想讓別人知道。
所以,即使我很傷心很難過,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被人發現,當晚我也不敢去廚房裡找酒喝,因爲怕驚動別人,說我大晚上不睡覺找酒喝,我要怎麼解釋,思來想去,我只能待在房間裡,你看,大師兄,我連傷心都只能躲在房間裡。
來到墨谷後我從來沒有哭過,即使再苦再難,因爲我知道我是個男人,男人有淚不輕彈,況且那麼多師兄弟,誰沒有一些不開心的事呢,可是,他們都沒有哭,即使抱怨也都是小的抱怨,以前遇到了什麼也沒說過。
大家都是這樣的堅強,那我又怎麼好意思說呢。那個晚上,我手裡緊緊握着手繩和珠子,心痛的無以復加,我想,如果我只是輸給你到罷了,因爲你是我敬重的大師兄啊,還是小師妹最喜歡的人。
她之所向,我之所向也,然也,終成灰。說着說着,阿猛淚流滿面,眼睛呆滯的看着前面,盯着的雖然是電視機,可是柳軒知道他沒有再看新聞,因爲他更笨看不進去。
柳軒拍了拍阿猛的肩膀,又用力摟了他一下,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你對鈴兒有那麼深的感情,那天晚上我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師父的秘密算是一個,然後說到我和鈴兒的事算是一個。
現在想來,其實你纔是最痛苦的那個。至少,我和小師妹都沒有隱藏自己的感情,當然,這都是在那件事之前,可你陪在我們身邊,卻要一直隱忍着,想必是十分痛苦的。
雖然我沒有過類似的經歷,但是我懂得,明明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你因爲某些原因不能告訴她你是誰,甚至連你對她的愛戀都不能說,因爲這些事情都是有所牽連的,必須考慮好才能說。
於是只能陪在她身邊,看着她難過傷心,你去解釋,可她仍舊不理解你,你又沒辦法多說什麼,都是無奈啊。
想到這,柳軒拿起兩瓶酒,順手遞給了阿猛一瓶,自己也開始大口大口的喝酒了,他知道自己說的是上官金月,現在他最糾結的就是上官金月的事了,自己可以等到忙完再告訴她,可是她會相信自己麼。
就算她相信了自己,她是否還記得小時候的承諾呢,對於小時候的自己到底是愛情還是單純的友情呢?畢竟自己雖然想起來了,但是在自己的記憶裡,很多發生的事情都可以是自己主觀意志控制的,比如只看自己想看的那一部分。
去按照自己想理解的樣子理解,自己並不能看到上官金月的真實內心世界,所以也無法瞭解上官金月到底還喜不喜歡自己,雖然之前在金月公司和別墅的時候,自己也多少感受點她的情緒,可是太過飄忽了。
這些根本沒辦法讓自己認定上官金月對自己的是愛情,還有上官銀月說她姐姐喜歡上了自己,質問自己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雖然上官金月臥室裡的照片上面有着自己,可是小時候的玩伴留着照片也很正常啊。
況且上官金月並不知道自己和小時候的玩伴是同一個人,她之前如果喜歡過小時候的自己,現在又喜歡上了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的心已經變了,已經轉向了另一個人。
而上官銀月提過她姐姐來到中州創業是有目的的,結合着上官金月說的上官家的要求,看樣子是因爲什麼事或者什麼人,可自己對這個一無所知,如果是爲了什麼人,上官金月會不會以後爲了這個人而不選自己了呢。
柳軒從來都不知道阿猛喜歡着鈴兒,就像他從沒想到原來簡單的墨谷藏着那麼多秘密,從師父到徒弟,似乎每個人都有着不想對外人說的話,可是又因爲機緣巧合而不得不說,即使很痛苦。
就如師父,就如阿猛一樣,他們每個人都沒有錯,可是,他們都讓對方感到了痛苦。
柳軒知道此刻說再多都是沒用的,這種事怎麼勸得了的,愛情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於是,他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偶爾跟阿猛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