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啓明其實心裡有些尷尬,他只不過是不知道那匕首的鋒利罷了,切得有些深,不過看到秦六眼裡的讚許他也沒吭聲,默默從兜裡掏出止血散,倒在自己手上的傷口處,血一下就被止住了。
秦六端着他這一碗血酒,笑着走到祭壇邊緣,對着下首站在最前面秦門頗有威望的四位旗主,走下臺階將血碗遞給他們看:“你們看看大少爺的決心,和當年的諸位不逞多讓啊。”
其實秦六是想說他爹,不過還是先奉承一下在坐的幾位堂主,畢竟他們纔是秦門的根基,有他們的支持,方啓明在秦門才能站穩腳跟。
秦六拍馬屁的功夫一流,立馬將四位堂主誇得舒舒服服,朱雀旗主陳瀟看着血碗笑道:“這比起來,還是當年秦老爺子能跟大少爺能比上一比,我們可狠不下心,割出這麼鮮紅的血酒來。”
跟在後頭的其他幾位堂主也紛紛附和,表示對這位新來的大少爺的讚許。
原本那碗酒就被倒了大半,只剩半碗,再加上方啓明小半碗的血水,這血酒已經是十分的紅亮,看起來就好像一整碗都是血一樣。
在場的堂主都是秦門的老人,他們都覺得能下狠心讓自己流出這麼多血的,不會是個孬種,當然方啓明也不慫,但他身爲一個醫生,還是很珍惜自己這一身的血氣,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意外,他也不會割出這一大碗血,這可以說是一場完美的意外了。
方啓明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得到幾位堂主認可,秦六笑眯眯的端這酒碗又回到祭壇上,將血酒遞給方啓明:“大侄子,你快點喝吧,大夥都看着呢!”
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逃避,早死早超生,方啓明看着那碗鮮血一般的酒水,眼睛一閉仰頭喝了下去,鐵鏽味瞬間充滿了口腔,方啓明掩人耳目地從兜裡掏出一顆五叔給的薄荷糖,迅速丟到嘴裡,薄荷糖濃濃的薄荷味這才壓制住那股噁心的血腥味,他還是頭一回嘗自己的血,感覺十分玄妙。
見大少爺端起酒碗豪爽的一口飲下血酒,祭壇下站着的秦門小弟一陣歡呼,全都在喊“大少爺”這三個字,一時間響徹雲霄。
祭典到這裡,也就結束了大半了,接下來就是參加祭祀後的酒席,這個事情對於平時一直生活在秦門的其他少爺來說也許可有可無,但是對於外來戶方啓明來說,可是算是至關重要了,畢竟大夥都沒見過他,參加一下酒會,互相認識一下,有利於以後在秦門工作上的和諧溝通。
秦門的分舵特別多,除了四位旗主,堂主還有十二名,其他人員繁雜,如果方啓明這次不露面,等酒會散去,這羣人又要趕回分舵去,以後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方啓明以後管理秦門多多少少也要接觸他們這些人,事先不打好關係,以後有事情要求他們,恐怕很難開口。
不過這些在方啓明看來都不算什麼事,他和那些堂主的關係,難不成因爲一場酒會就能變好變成至交好友嗎,這當然不可能,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師父他老人家的安危,方啓明把手中的酒碗放到桌案上,他現在是秦門大少爺,自然行秦門的禮儀,衝秦六爺拱手道:“六叔,我師父他剛纔身體不舒服,所以纔沒有來,現在五叔在看護他,酒會我就不去了,您幫我安撫一下那些堂主吧。”
秦六有點懵,這小子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出,還真是讓他措手不及,他早就知道古謹大哥身體不舒服,所以才代勞了一切事務,想讓方啓明順利的融入到秦門,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個大孝子,祭典任務一完成,他就眼巴巴的想下去看他師父,秦六心裡是又氣又感動,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看看他又想想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秦六瞬間有點羨慕古謹。
秦六心裡千轉百回,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就先去吧,這裡我來應付,如果古謹大哥他沒什麼事,你就早點回來,不要讓他們久等。”
方啓明應了一聲,匆匆走下祭壇的臺階,邊走邊迅速的脫下身上的玄色衣袍,還有頭上的冕冠,丟給陳煙:“從哪裡拿的放回哪裡去,別弄丟了。”
陳煙被兜頭扔了一腦袋東西,他委屈巴巴的抓下衣袍,哀怨的看着他和白芷急急忙忙離開的腳步,不帶這樣玩的啊,雖然在山下他沒怎麼恭敬的對待過這位大少爺,但是他的命令都要認真執行,現在大少爺居然把他當丫鬟使用,還讓他去還衣服,這真是太沒有格調了,太沒品位了,像他這種訓練營出來會十八般武藝的人怎麼可以被當成丫鬟對待,陳煙心裡現在極度不平衡。
方啓明步履匆匆的離開,下山的路只有一條,所以他離開的事情,所有參加祭典的人全都看到了,他們都十分好奇,是什麼給予這位大少爺如此大的膽量,讓他拋下一羣人偏偏離去,不留下一句解釋。
就在人羣因爲方啓明的離開而變得亂哄哄的時候,秦六爺站了出來,他站在祭壇俯視人羣,笑着說道:“大夥稍安勿躁,大少爺暫時有事情去忙了,待會兒就回來,有一件事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大哥古謹回來了。”
這話一出,全場轟動,本來肅穆莊嚴到鴉雀無聲的祭典現場,頓時亂哄哄的跟菜市場有的一拼。
白虎旗旗主趙春生暗自歡喜,他原先本來就是古謹的舊部,隸屬於古謹大爺的天樞閣,本來古謹離開的時候他也想走的,要不是秦五爺留人的態度十分懇切,古謹也跟他聊過一回,讓他留下來,不然他纔不會留下來爲秦門效命。
二十幾年前趙春生原本是江湖上一個小幫派的幫主,實力不夠跟別的大幫派火拼,結果幫派裡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他的小幫派就跟玩具一樣被人玩得支離破碎,幫主成了個笑話,趙春生更是差點被打死,還是古謹及時出現救了他一命,趙春生是江湖人,江湖就知道救命之恩要涌泉相報,所以他最後才投靠了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