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謹離開秦門的時候,秦十還在國外唸書,等她回來後古謹也脫離秦門了,所以並不怎麼記得這個大哥,因此他跟秦十都沒有跟金甲一說過他們跟古謹的這層親戚關係,也難怪他不知道,金有術沉吟半天,才說道:“他自請出秦門的時候,你纔剛出生沒多久,我們也跟他沒什麼交情,以爲他以後都不會回來了,這纔沒有跟你說。”
金甲一點點頭表示理解,雖然古謹神醫人不在江湖,但是江湖還到處都是他的傳說,更何況他自己就是學醫的,更是聽很多前輩說過古謹神乎其技的醫術,讓他豔羨不已。
雖然他爹的醫術也很高明,但是和古謹一比,那是一個天一個地,完全沒法比,現在可好古謹居然是他舅舅,那他可得套點近乎,說不定他老人家一開心就會教他些獨門秘技,想想都能笑醒了,金甲一在心裡暗搓搓的思考着拜師學藝的可行性,不過他可能不知道,因爲上回的事情,他在古謹面前的好感已經敗光了。
金甲一還在這做着白日夢,那邊穿着玄色祭服的方啓明已經正對着祭壇站好,準備敬天地,祭先祖了。
秦門的先祖都是地裡種莊稼的泥腿子,出身貧寒地位低微,只有到了秦老爺子這一輩,才一手把秦門建立起來,所以方啓明要入秦門,秦老爺子纔是他真正要祭典的人。
祭壇上設大香案,擺上兩隻小臂粗壯的大紅燭,也不知道里頭加了些什麼點燃的燭火燒出的煙居然帶着淡淡的香味,方啓明仔細聞了聞,並不是迷香之類的東西,其餘擺了許多應季的水果,另一邊還擺着豬牛羊肉,品類齊全,看起來秦門對於祭典真的十分重視。
因爲下屬都不被允許上祭壇,秦六爺就代勞抽了三根香,點燃滅了火之後遞給方啓明,方啓明端正站着,手舉香擡過頭頂,躬身祭拜,然後再將香恭恭敬敬地遞給秦六爺,秦六沖他點頭,然後把香插到香案上,嫋嫋檀香飄散在空氣中,絲絲縷縷的鑽進方啓明的心肺,讓他浮躁的心思終於沉穩下來。
秦七端了兩碗酒水過來,第一碗他遞給方啓明,豪爽地笑道:“祭先祖,當敬酒。”
方啓明雙手捧過酒碗,恭敬道:“是。”
他舉起酒拜了一拜,然後右手拿着碗一揮,將整碗的酒灑到了祭壇的地上,濃烈的白酒味在地上彌散開來,秦六在一旁看着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這小子恭敬卻不失瀟灑的作風。
方啓明則看着秦門先祖的那些牌位,心裡暗暗告訴他們,雖然是藉着秦門的勢力去尋找小師妹的藥材,但是秦門的責任他也會毫不推卸的承擔。
秦七又端起另外一碗酒遞到他面前,故意逗他:“小子敢不敢見血?”
方啓明淡然一笑:“自然,醫者不敢見血,那就妄稱醫者。”
秦七十分高興,笑着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不錯,是個能當大任的,不驕不躁處事不驚,我很看好你。”
秦八笑而不語,雖然秦七看人的本事不算好,但是他覺得不錯的人還真沒有令他們失望過,就是十幾年前臨危受命的五哥,他跟老六都不怎麼看好當時那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瘦弱的五哥,只有老七力挺到底,最後事實證明,秦五確實有那個本事和能力,最終撐起了分崩離析的秦門。
也不知道這次老七的眼光怎麼樣,是不是還和十幾年前一樣好,秦八若有所思的目光隱匿在金邊眼鏡下,讓人看不透。
被秦七的鐵砂掌拍過,沒有幾個人扛得住,方啓明是其中爲數不多扛得住的,也好在秦七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手裡只用了五成力,並不會給人打吐血,不過他看這小子依舊笑眯眯的毫無鬆動的臉色,他對自己的功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難不成是因爲最近沒怎麼鍛鍊,手力有所變輕,秦七搞不清頭腦,還想再下手一次看看。
不過方啓明機靈得很,他側身一縮,躲過了秦七的手掌,無奈地端過那碗差不多灑了一半的酒水,苦笑道:“七叔,今天這麼多人看着,你給我點面子,再拍下去就真的吐血了。”
他剛剛被猛得一掌打中,本來沒想防備也就沒有調動體內的清氣來抵達,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子,讓他喉嚨口涌起一股腥甜,方啓明拼了老命壓制住吐血的衝動,硬生生的把那股甜味嚥進了肚子裡,要不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吐血了多沒面子。
秦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啥,對不住啊大侄子。”
秦六看這邊倆人竟然聊了起來,完全不管祭典流程,咳了幾聲都沒見迴應,於是走過來,拿走秦七手裡的酒碗,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玩,別以爲我剛剛沒看見你打大侄子,我待會告訴古謹大哥,以他護短的性子,指不定要給你下什麼藥。”
秦七苦着一張臉,囁嚅着想說什麼,又被秦六瞪了一眼,也不敢再說什麼退到了一旁。
秦六這才把碗端給方啓明:“大侄子別怪他啊,都是我們慣壞了,你快用刀在手上扎出點血,滴到酒碗裡喝下去,入秦門的儀式也就完成了。”
方啓明點點頭,這祭典的流程並不負責,古謹跟他交代過幾句,不過因爲有秦六他們領着,所以他也沒有細說,這個喝血酒的習俗還是有交代的,畢竟入秦門的人全都要完成這件事,因爲這代表不怕見血,也是秦門人勇敢的象徵。
方啓明點了點頭,拿過香案上擺着的閃着寒光的匕首,看起來剛剛開鞘的樣子,表面平滑異常,看來是一把利刃,他擡起左手食指,在上頭輕滑了一刀,沒想到這匕首竟然削鐵如泥,滑出的傷口深得快見扎到手指骨,流出小半碗的血,血和酒混在一起,清水一般的酒變得鮮紅。
秦六看着碗裡的血水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你小子不錯,竟和當初我爹一樣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