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區是秦門崗哨最密集的地方,巡邏隊每隔十分鐘路過一次,今天祭典結束,一部分的護衛都沒有午休,而是加強了巡邏,他們工作最辛苦,不過因爲是加班,所以他們今天能拿秦門特別批准的五倍工資。
方啓明從崗哨走過,每一隊護衛都朝他行禮,趙有才跟着後頭走都被這仗勢嚇得夠嗆,這還不是黑社會,居然還喊什麼大少爺,都是什麼年代的人了,還這麼土鱉,趙有才搖搖頭,這什麼江湖組織,太掉價了點吧。
別墅區最核心的地區就是秦五爺和秦老太太居住的天機樓,古謹的天樞樓自從他走之後就被秦老爺子弄成禁區,沒人打掃也許久沒有人居住,早就荒廢的不成樣子,古謹回來後秦五就立刻讓人整理了出來,現在已經變得光潔如新,雖然裡頭的擺飾沒有天機樓的華麗,但勝在環境清幽,開了窗戶就能看見山間的小溪潺潺的流水和滿山的翠竹。
古謹被安排住進這棟紅牆綠瓦的天樞樓,裡頭的侍從還是用着十幾年前一樣的老僕,小李的臉上也染了歲月的風霜,滿頭的白髮看起來竟然比古謹還有老邁。
古謹躺在搖椅上,眯着眼看着窗外透進來的一抹青翠,笑着跟小李寒暄:“我記得你似乎是比我小那麼幾歲吧,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蒼老了,難不成我不在這裡他們給你苦頭吃了?”
小李直到今天才見到古謹,本來天樞樓解禁的時候他就有預感,但當古謹被人扶着邁入天樞樓的那一剎那,小李還是以爲他出現了幻覺,他使勁揉了揉昏花的老眼,等看清這是真人後,瞬間淚眼婆娑。
他撲上前趴在地上行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不能自已,還是古謹笑着扶他起來說了句:“我還沒死呢別哭喪。”這才把他的哭喊聲止住。
想起剛剛的失態,小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動作和他年輕時沒什麼兩樣,還是那麼傻兮兮的,他傻笑着,法令紋越發明顯:“哪能啊,五爺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們這羣人呢,只不過屬下沒日沒夜都在擔心您,所以才老的快了些。”
古謹閉上了眼睛,他走得匆忙沒做那麼多考慮,現在想想,卻是對自己的下屬有所辜負的,所幸他又回來了,雖然年老體弱再也撐不起什麼重擔,也不能帶着這幫兄弟衝鋒陷陣,不過跟着他們聊聊天解解悶還是可以的,他輕笑道:“知道你們都念着我,以後你們這羣老傢伙也別對我行禮了,老胳膊老腿的,彎腰起身都是個麻煩,萬一一個不小心閃到了還不都賴在我頭上。”
這話說的倒是很逗,不過小李知道他這是在變相的掛心他們,倒是莫名有些欣慰,以往那個不可一世的古大爺也有體貼人的時候了,還真是不容易,他笑道:“您就放心吧,今天就是一激動才行了大禮,五爺他早就免了我們這羣老傢伙的禮數了,您也說我們老胳膊老腿,走都走不動,哪裡來的力氣行禮呢。”
古謹被氣得悶哼一聲:“不知好歹。”
卻也沒有生氣,只是不再說話,默默打開手裡的收音機聽起了戲曲,晃動着搖椅,悠閒地閉目假寐。
過了許久都沒再開口說話,小李還以爲他睡着了,就從櫃子裡翻出一席被褥,小心翼翼地蓋到古謹的身上,然後恭敬的退了下去。
古謹卻在他退下去之後睜開了眼,長長嘆了口氣:“歲月催人老啊。”
方啓明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往外頭走出了的李正德,他走上前問好:“李叔。”
李正德沒去參加祭典所以不認識他,不過看着面前這個長得很精神,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他慈祥地笑道:“有什麼事情啊小子?”
白芷跟着後頭,見李叔不認識方啓明,還叫他小子,剛想上前提醒,就被方啓明攔住,他衝這個慈祥的老大爺微微一笑:“我找古大爺,不知道能不能進去?”
李正德聽他要求見大爺,哎呦一聲:“倒是不巧了,我們大爺睡了,你們要見明天請早遞給我帖子啊,他現在需要好好修養。”
方啓明暗自點頭,這老人家是個忠僕,沒想到師父回到秦門依舊能找到以前的伺候的老人,在秦門還有人在牽掛着他,方啓明不由爲師父感到欣慰。
自從師妹出了事情,他就覺得師父的神色鬱結,在山上老人家也沒有什麼可以說話的朋友,就只能對着花對着草,所以終日飲酒麻醉自己,導致肝火旺盛,五臟六腑結於性情,性情不通,人的身體健康就堪憂了,所以這次古謹的暈倒不是意外,而是處於方啓明的意料之內,積壓太多不好的東西在心裡頭,最後都會變成疾病的誘因,爆發出來雖不足以致命,對身體的損壞也是巨大的,老人家還是需要保持平穩的心態,才能健康長壽。
還好師父從黃莽山下來,到了秦門這裡才發病,如果是在山上,他暈過去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有人發現,方啓明覺得這一點確實需要感謝秦門。
李正德因爲對這小夥子印象不錯他沒有直接趕人,而是打開客廳的大門,把他們請了進去:“看你遠道而來,進來喝杯茶水吧,省的說我們待客不周。”
方啓明也沒跟他客氣,把天樞樓當成自己家一樣走了進去,白芷也想跟着進去,被李正德一把攔住:“我說你這小子偷什麼懶,快回去巡邏去,把天樞樓當成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啊?”
白芷無奈的指了指走進去的方啓明:“李叔,那個就是大少爺,我是被古大爺叫來護衛他的。”
李正德瞪大一雙渾濁的眼睛,嘴巴差點合不上,這幾天活在傳說中的大少爺難不成就是剛剛那個小夥子,對他態度居然這麼好,嗯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他趕緊偷偷拽住白芷問:“那我們大少爺有老婆了麼?”
白芷的面癱臉瞬間出現了一道裂痕:“李叔你問這個,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