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作死的調侃,莫若卻氣得七竅生煙。
斥聲一句,“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小童聲音越來越小,縮着頭。
“你再說!”
閉嘴了!
莫若氣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一個小毛童給看穿了。
索性——
他讓小童取來一壺酒,好讓自己喝完酒後,能好好睡上一覺。
很快,酒取來。
剛放下,小童就發現一隻螞蟻爬在竹子做的桌上。
“咦?師傅,這裡怎麼會有螞蟻?”
螞蟻?
莫若一看,還真有!
裕華閣裡的竹桌子都是用藥草薰過的,若不是有甜類的物質,一般不可能有螞蟻。
便開始尋找起根源來。
猛然一驚。
“師傅,你看,這桌角邊上全是螞蟻。”小童手一指。
果然,桌角邊上爬着密密麻麻的螞蟻,黑黑的揉成一團。
十分噁心。
莫若眼尖,看到了一塊黑色的小物體,正被一大批的螞蟻“臨幸”着。
難道,這……就是之前紀雲舒送來讓他瞧瞧是什麼藥材的東西?
他直接伸手將螞蟻掃開,把黑色的物體拿到手心端看,像得了件什麼珍寶似的。
隨即便捧着朝東西去研究藥物的房間了。
小童在他身後失措的喊着,“師傅,這些螞蟻怎麼處理?”
“百葉!”
百葉?
對哦,百葉能驅螞蟻。
小童便屁顛屁顛下閣樓去取百葉了。
那晚,莫若在待在屋子裡研究那個黑色物體。
直到天亮——
雞一叫,他就出了裕華閣,騎馬朝容王府去了。
而容王府中的人,亦是一晚沒睡。
都在等消息!
莫若一到門口,幾乎是和琅泊撞了個滿懷。
“莫公子,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紀先生。”
琅泊哦了一聲,“那一塊進去吧。”
他似乎很着急。
看來去了一趟張家村,收穫不少。
莫若點頭。
二人一同進去。
大廳裡,景容和紀雲舒等了一個晚上。
本來只等琅泊一人,卻沒想到莫若也來了。
一進去,琅泊就稟報自己查到的結果,“按照先生的吩咐,我們將打碎的大佛底座重新拼合起來,底座的形狀正正方方,裡面確實是空的,剛好連接下面那口枯井,也根本沒有機關,只要一推,就能將底座的其中一面推開,只是張家村的人根本不知道,所以沒人去動,但兇手肯定是對大佛很瞭解,所以才利用這一點將死者丟到枯井裡,我也去找了張老漢一趟,但是從張大齊被亦王帶走當天,他就不見了,不過,我在屋子裡找到了一樣東西。”
嗯?
他將一塊銀片遞了過來,解釋,“這是從張老漢的輪椅上撬下來的。”
紀雲舒接來一看,是正正方方的一塊銀片。
很輕!
很小!
她眉心緊皺,說,“當時在張家村祠堂外,張大齊推着張老漢進去的時候,我眼前閃過一道正正方方的光線,應該是金屬、抑或是鐵片之類的東西,但當時張大齊和張老漢身上都沒有金屬鐵片,只有那輛輪椅的把手上有,後來祠堂燈滅,我又看到了那道光,可當時張老漢已經被人推到裡面去休息了,輪椅不在外面,光從何來?除非……”
景容接了話尾,“除非,當時燈滅的時候,張老漢坐着輪椅從裡面出來,是他用銀針殺死了傻四。”
呃!
兇手,當真是張老漢?
在場的人都很震驚。
紀雲舒臉色微沉,又接過他的話,“張老漢殺人的時候,張大齊都在旁邊,所以當我問他那人是不是張家村的人時,他纔會表現得如此激動,可見他要包庇的人,就是他爹。”
“可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
一直在旁不語的莫若出聲,“我想……我應該有。”
衆人視線轉向他。
他不急不緩將那樣黑色的東西取了出來。
“這是……”紀雲舒驚。
“沒錯,是你送來的東西,我驗過,這藥叫黑栗子,摻了粘糖和白酒,會散發出一種類似蒜蓉的味道,是用來專門治枯骨症的,而這種藥,一般都是塗抹在人的手臂上,若暴露在日光下,就會引來螞蟻。”
枯骨症?
“枯骨症狀?手腕上?蒜蓉?”紀雲舒嘀咕,終於明白,“沒錯,我在張老漢的身上就聞到過那種味道,想來,他應該患有枯骨症,纔會在手上塗這種藥,所以當他倒持匕首、從身後插進高猛胸口的時候,手臂上的藥就噌在了高猛的耳朵內側,現在只要找到他,證明他手上確實塗有這種藥,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雲霧漸漸被撥開。
但——
景容卻心有疑問,“可有一點我不明白,如果兇手真的是張老漢,爲何那塊石頭上會有張大齊的血?”
這個……
“我知道!”
一道聲音從外頭傳來。
聞聲一看,是唐思。
那丫頭興奮不已的衝了進來,滿頭大汗,嚥了咽口水,端起一杯茶就“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才說,“我知道,我知道那張老漢爲何要殺人,也知道石頭上爲什麼會有張大齊的血。”
聲音十分響亮……
此時此刻,刑部正用囚車押送張大齊去“菜市口”。
剛好經過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因枯井案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很多百姓都驚慌了好一陣子,現在兇手終於找到,大夥既安心,又憤怒,紛紛提着裝滿白菜雞蛋的籃子趕了過來。
將整條街堵得水泄不通。
“就該殺了他。”
“千刀萬剮。”
“打死他,打死他……”
……
很多人一邊罵、一邊朝囚車上的張大齊扔雞蛋和爛菜葉。
張大齊沒有半點求生欲,像攤爛泥一樣被扣在上面。
他根本沒有擦紀雲舒給他帶去的金創藥,以至於渾身上下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溢出鮮血,頭上、臉上、身上也都是砸破的雞蛋和爛菜葉。
十分狼狽。
所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大概就是他了。
在無數譴責的謾罵聲和雞蛋菜葉的圍攻下,囚車到了菜市口。
他被拖到了行刑的臺子上,雙手捆綁,跪在地上。
劊子手裸/着上身,扛着大刀,早已準備多時。
此次受命的監斬官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瞧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從筒子裡將令箭取了出來。
一揮手。
令箭甩出,重重擲在地上。
“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