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羅被暫時安排在錦屏小築,這裡可謂人間仙境,黃金美玉裝飾的殿門,票着綴有明珠和翠色羽毛的緞帶。九條口銜金鈴的金龍盤旋於殿上做騰飛之狀,每逢晴日,金光流溢,光彩照人。風過鈴響,如翠鳥婉轉,殿中的裝飾更是精緻,香木彩色屏風,其花紋細若蛛絲。白象牙涼蓆,綠熊皮褥,坐能遮膝,臥能沒人,熊褥爲多種香料薰染,一坐此褥,餘香繞身,百日不散。玉幾玉牀,晶瑩剔透。光鑑可人。
室內設有一個浴間,碩大的紫銅浴盆中已經放好了溫熱適中的水,熱氣瀰漫,整個房間像籠罩着一層薄霧,易羅走進浴間,一陣熱浪撲來,她忽然感到頭暈木旋,心也在撲騰撲騰的跳。這幾天太累了,車馬勞頓。一連串的事情,使她這嬌弱的身體難以承受。她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覺,神思恍惚,終於在浴間門前病倒了。
易羅躺在繡榻上,微閉着雙眼,她真的好想好好的睡一覺,現在的她渾身發軟,手腳無力。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但她睡不找,她知道,過一會紂王就會過來,赤身裸體地撲到自己身上,把自己剝光,然後肆意的在自己身上行雲布雨,踐踏蹂躪。
宮門口傳來喈喈的腳步聲。她知道是誰來了。她忽然渾身戰慄起來,陷入另外極度矛盾的困惑之中。一連十幾個晚上,她都以身體不適,拒絕了君王,但這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易羅知道,能避一天是一天的辦法終究是行不通的。自己無法,也無力拒絕一個**燒身的男人,一個縱橫天下,叱吒風雲的王。兩行淚珠順着長長的睫毛滑落。
君王似乎剛沐浴過,已經脫掉了朝服,換了一襲輕柔鬆軟的睡袍,神采奕奕。他異常興奮,因爲這個天下最美的女子終於是他的了。當他興致勃勃的來到易羅的繡榻前,卻一下子呆住了。
易羅臉色煞白,沒有一點血色,眉峰金蔟,兩顆淚珠掛在鰓頭,在燭光下熠熠閃爍。“怎麼了,妲己你這是怎麼了?”他聲音有些慌,顯得非常焦慮。
“沒事,只是連日勞累,身體有些吃不消,大王不用擔心!”
男人輕輕地舒了口氣,讓丫鬟搬把椅子放在榻前。他坐在椅子上,伸手將易羅散落在臉頰的幾屢黑髮輕輕的攏到了耳後。然後靜靜的打量易羅美玉般的俏臉。不說一句話,甚至連大聲呼吸都不肯,惟恐打擾了她的休息。
易羅心裡像一層層浪濤滾過。她不敢相信,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一個被人們傳說的那樣殘忍,兇暴的殺人魔頭,竟會對自己那樣細心體貼,竟能剋制着自己洶涌的情慾,規規矩距的守在一個女人榻前。
一切的驚恐,疑慮都消失了,她很快平靜下來,就像一個哭乏了的嬰孩,安靜的睡去。
看着她舒展開來的眉頭,聽着她漸漸均勻的呼吸,男人放心了。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喚來兩名侍婢,讓她們輪流守在榻前。一但有什麼異常,便馬上告訴自己。
一連五個夜晚,易羅都以身體不適再次拒絕了君王,其實她的病早就好了,第二天就好了,身體恢復如初,只是在感情上,她現在還是接受不了他。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地給了流浪。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間。流浪的音容笑貌,無時無刻不在她腦海裡盤旋。對於流浪的思念,隨着分手的時間日益增長,竟越來越洶涌。難以節制,頭腦裡茫茫然一片,心裡仍然空落落的難受。其實死別怎能已生離相提並論呢?生拆活剝的分離,要比一死了之的永別痛上一千倍,一萬倍。
她的愛人,就活生生的活在這片土地上。就在不遠的一座城市裡。可他們卻不能相見不能擁抱,不能相互傾訴衷腸。這究竟是爲什麼?爲什麼?
然而,這五天來,君王白天去上朝議事。處理國事,到了晚上就來到錦屏小築。搬個凳子坐在自己牀旁,問寒問暖,東拉西扯,有時候還會眉飛色舞的大講他當年戰場上的英明神武。及兩軍交戰的驚險際遇。
當他凝神看自己的時候,易羅能感覺到他火辣辣的眼神。然而,5天了,他始終都規規矩距,未曾逾越一步。
易羅十分呀異。一個強大的君王,一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君王,一個掌握着億萬民衆生死的君王。對於自己這樣一個犯上作亂的女子,怎麼會如此的寬容和姑息?
每天,他都要坐到子時纔不情願的走,在他臨走的那一瞥中,易羅分明看到了一絲的無奈和痛苦。及那一瞬間的依戀。這使他陷入了極度的不安和矛盾之中,自己到底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