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兩個月前。
軒失落地拿着錄取通知書,手微微顫抖。
在拿到通知書那一刻,我的夢想,我的人生畫上了記號……我的夢想,我的化學家夢想,在職高!怎麼可能!
軒狠狠地捶打自己的頭,爲什麼!爲什麼!這個社會不肯接受我?我不能被普高錄取,僅僅一個理由:你他媽哭爸的不是本地人!
窗外的樹葉泛起淚光。
“是不是你在同情我?爲我感到可悲?啊!我的上帝!”軒的眼睛發出沖天的火光,如果可以,我可以……殺人。
更糟糕地是,這竟然是父親一手安排的!
隨着軒一拳頭打在牆壁上,頭髮遮住了那雙血紅的眼睛。
“只有職高才是你的歸宿!憑你哪少得可憐的分數能有什麼作爲?還不如學一門手藝,找口飯吃!”軒的父親冷冷地說着,但是語氣中又有一絲無奈。
“簡單的說,你就是怕我連累你,怕要你養我?是不是,你這個狗雜種!”
軒忿怒地罵着自己的父親,“當初,你不把我戶口搞到楓葉,也就是這個原因吧?!”
湖水中。
軒的眉頭皺起,軒的身體飄浮在水裡。
“你知不知道,我的夢想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
“在同學們眼中,我是個異類,沒有夥伴,沒有朋友,甚至沒有可以說話的人,這種感受是你們體會不到的……”
兩股**再次從沉睡的眼皮底下涌出,那些黑暗的記憶,是軒內心的傷口,也是永遠的傷口,他對人的仇視,甚至對人的殺念,油然而生。
我屬於黑暗,軒一直以來內心的**,因爲孤獨,他培養起寒冷的
口吻,蔑視的口吻。
軒的手一個抽搐,鬆開了,流向他夢中夢寐以求的歸宿。
我曾經聽說過,有個地方,那裡沒有陰雨,只有陽光,那是我夢的終點,人生的終結點。
“嘟嘟嘟——嘟——”心電儀上,軒的心跳成爲了一條直線,臉上還滑過兩條淚痕。
唧唧~——一種神秘的電流流入軒的體內。
心電顯示儀上還是直線。
“我放棄生的希望,爲什麼要生存下去?”
它佔據着軒的內心,一切都不能阻止軒放棄生命。
我爲了什麼而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者說,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爲了什麼?爲名?爲利?爲夢想?是的,是夢想,夢想熄滅的剎那,我就應該消失在這個世界……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真是不知道自己爲了什麼而苟活於人世間……還活到現在……
“難道你不想報仇?仇恨可以使你更強大,不是嗎?你一直都恨你爸爸,爲何讓他逍遙在外,嘲笑你的懦弱和無能?”
“你閉嘴,我不想再被他當扯線木偶!”
“是的,我知道你不想,但是消滅他?你不就自由了嗎?你不是照樣可以追逐夢想?難道你想白白走這一着?讓《二十四孝》見鬼去,讓大人們聽一下你們的心聲?!”
仇恨灌滿了軒的內心,“是啊?我爲什麼只屬於黑暗,其實我也希望有朋友,感受世上最美好的感覺。”
“表哥?”表哥的樣子浮現在軒的腦海中,心中早已旺盛的仇恨轉瞬即逝。
“表哥?”軒像伸出手去挽留,但是表哥的鏡像竟然消失了……
軒突然睜大眼睛,眼眸深處那個大湖在翻涌澎湃。
心電儀上切換成了那個有節奏的跳躍聲。
“得救了?”幾個醫生望着軒,又觀察了一下儀器,確認病人離開危險期後,才離開。
軒母馬上衝進來,握着軒的手,生怕明天真得握不到軒還有體溫的手……
“怎麼了?我的左眼?怎麼能看見東西了?”軒依稀記得自己在湖水中,自己的左眼應該……
“這個是表哥……”軒母馬上意識到不對。
“什麼?表哥呢?”軒激動地坐起來,雙眼的血絲都迸發出來了。
很久,軒母才傷心地說:“他也在湖裡,但是我們發現你們3個人,他……他已經死了。”
最後他句“死了”重重地砸在軒的腦海。“怎麼會?他不會死的,表哥他不會死的,他怎麼會在湖裡?他怎麼會在湖裡。”軒憤怒地問軒母。
“後來,據警方調查,是在那間觀光小屋的瀑布河邊被殺的……”
那個血跡?就是表哥的?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到了哪裡?而且還在我之前?
“孩子,別哭了,爲了你,爲了你表哥,爲了你母親我,別哭了,好嗎?”軒母把軒的頭顱放進了自己的懷裡,她能感受得到那苦澀的**慢慢地滲溼她的衣服。
沒想到,死亡真的那麼簡單,軒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回憶與表哥相處的點點滴滴……表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去西南大學呢,你的一切還沒來得及告訴我,你就離開了我,沒有你?我……
軒靜靜地在母親的懷裡哭泣,感受到那份來自母親的愛……
門口早早來了一個人,他看到這種情景,靜靜地把門合上。門閉上的一刻,那名蒼老的男子也不禁流下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