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卻忽然烏雲密佈,街道小巷的陰暗牆角里,一名髒兮兮的小小拾荒者蜷縮着身子,他裹了裹身上僅有的一件長袍,看着風雲莫測的天空,又要下雨了嗎?
或許真的是要下雨的緣故,街道上行人匆匆,千篇一律都穿着黑色的長袍。黑色的人潮中,他看不見任何一個人的面孔。悲鳴的天空,淅瀝瀝的雨水終於打溼了他的臉龐。
雨停了嗎?他看着爲自己撐着傘,卻被雨水淋溼的女孩,笑了。
雨真的停了,就像不曾下過一樣,只是那黑壓壓的烏雲卻不何時才能散去。女孩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髒兮兮的手中拿着半塊饃饃,女孩道:“給你吃吧。”
他低着頭,看着女孩**的腳。泥濘的角落裡,或許女孩的腳已經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貧民窟,多一個人意味着多一張嘴,多一份累贅。儘管如此,小女孩還是將他帶了回來。
“你叫什麼名字,你能弄到食物嗎?”
“別指望我們會分給你半點食物!”
“像你這樣軟弱的人,早就該餓死街頭,好做個餓死鬼去投胎!”
似乎習慣了一個人的寂寞,他蹲在地上,長袍將他隱沒在黑暗中。他擡頭看着小女孩,對衆人的話卻充耳不聞。他道:“你知道畫在哪嗎?”
女孩只顧搖頭,她看着旁人鐵青的臉龐,小手緊張的握住腰際的竹筒,她問他:“你能弄到食物,你能自己一個人活下去,對嗎?”
活着,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沒有食物真的會餓死街頭。
小女孩笑了,她看着人羣中最大的男孩,道:“石頭哥,他會弄到食物會自己養活自己的。”
石頭,貧民窟的歲月的讓他經歷了太多的磨難。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有着與自己相同命運的人,道:“天黑之前,你要自己弄到食物填飽肚子。”說着,他看着小女孩,道:“丫頭,如果弄不到食物,就讓他餓死街頭好了。”
丫頭,這是她的名字嗎?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丫頭睜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湊到他跟前,她明淨的雙眸像一汪碧水,他能從丫頭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蓬亂的頭髮遮住了髒兮兮的臉龐,只露出了明眸清澈的左眼睛。
“墨。”
一羣孩子能有什麼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只能偷或是搶。
牽羊,他拿着丫頭手中的半塊饃饃,獨自一人蹲在陰暗的牆角里。丫頭不知去了哪,她告訴他,太陽落山之前,她會給你弄到食物的。
他在等,直到黑夜淹沒了黃昏,降臨到這個世界,她還沒有回來。
丫頭、丫頭……
他看着手中的半塊幹饅,明澈的雙眸間隱隱有些恐慌。他就像孤魂一樣穿梭在黑色的人潮中,一直走到夜深人靜,走到天地交接的盡頭,卻始終沒能找到丫頭的影子。
夜色籠罩下的貧民窟,死寂而寒冷。冰冷的月光宣泄而下,彷彿在地上凝結了一層霜。
夜狼的咆哮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石頭躺在稀鬆的乾草上輾轉反側,丫頭還沒有回來,那叫墨的小子也沒有回來。風好冷,衆人還在熟睡,他站起身裹了裹長袍,獨自一個站在外面看着那輪明月。
他最後看了衆人一眼,迎着呼嘯而過的冷風離去了。
墨蹲在角落裡,月光在他身上灑下一層冰霜,他拿着丫頭的半塊饃饃,望眼欲穿,他仰望着夜空,淚流滿面。
石頭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昏倒在地上。
“石頭哥,你爲什麼把他帶回來,阿源呢?”枯瘦如柴的乾柴看着石頭揹回來的墨,卻沒能見到丫頭跟着回來。
石頭搖了搖頭,命運是不允許他流淚的。
“你是在哪找到他的?”
“丫頭蹲守牽羊的地方。”
“阿源呢?”
石頭沒有回答,他揹着墨走進了那勉強能遮風避雨的石屋。衆人看着石頭蒼白的臉色以及肅殺之意的雙眸,一時間竟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墨躺在石頭睡覺的乾草上,流淚了,笑了,或許明天,丫頭就會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