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和阿寧對視了一眼,也同時鬆了一口氣。
爲主子犧牲的覺悟他們從做影衛的那天開始有了。可是真正要面臨着生死時刻,沒有人會不想要繼續活着。
不過現在總算是有了辦法,兩個人也都放棄了那種傻傻的方式,改爲聽從滄千澈的建議。
漠和阿寧下來需要更多的時間,不過能夠活着這些問題都不存在了。
阿寧肋骨斷了重新接好,只要不是太用力沒有大的問題。肺部的傷不是太嚴重,所以下來之後只是呼吸不暢。
但是漠顯然狀態更差了,下來之後蹲到了一個角落,吐了起來。
柳雅的心情總算是平穩下來,知道那兩個人不用死了也是有了些力氣,從滄千澈懷裡出來,坐了起來。
她把自己腿的鸞鳳錐取下來,讓阿寧扶着漠來到她這邊,然後道:“你一會兒還要出力,這個給你綁,做個臨時的固定支架。記住,不要用力扭動脖子好。否則你可能立刻會癱瘓。”
漠看着柳雅手裡舉着的一對鸞鳳錐,覺得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隱隱作痛。
阿寧也是抽了抽嘴角,道:“主子,萬一,我是說萬一鸞鳳錐固定不穩,刺進漠的肩膀怎麼辦?”
柳雅也是很無奈的道:“可是沒有夾板固定,漠的頸椎錯位會越來越嚴重。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如果還有其他辦法,我不會用這個是了。”
“或許還有。”滄千澈按住了柳雅的手,又指了指那邊的“石堆”。
阿寧也點點頭,道:“我過去找一下,或許會有能夠用到的東西。”
柳雅聳了聳肩膀,指着漠道:“如果他能夠接受行。”
都是經過嚴苛和殘酷訓練的,或者說他們都是從死人身旁爬過的人,漠和阿寧都表示不會在意。
阿寧舉着火摺子朝那邊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踩在石頭,翻了翻那邊的東西。
畢竟是曾經一起走過路的同伴,所以阿寧很注意的沒有去碰觸屍體,而是在馬匹身搜尋。
一般馬鞍左右都會有特製的鉤環,掛着乾糧袋子和皮質的兜囊,放一些隨身的物品。戰馬的馬鞍鉤環會放弓箭或是兵器。
而這些人都是跟着柳雅來賑災、救援的,所以馬鞍的東西都較實用。
但不是所有的人都配有柳雅那樣可以防水的兜囊,有些兜囊進水,裡面的東西不能用了。
阿寧翻了好幾個皮質的兜囊,找到了一些看起來較好用的東西。如火摺子、包紮用的布條,而且還真的找到了幾副夾板。
不過,掛在馬鞍的乾糧袋子阿寧卻一動沒動。雖然都知道乾糧會用油紙包起來再收進兜裡,但是這些食物起碼都是在水裡、甚至是血水裡泡過的,所以她乾脆不去拿了。
看着阿寧帶回來的東西都這麼實用,柳雅也表示欣然接受了。
漠更是毫不反對,等着柳雅幫他包紮固定。
包紮之前,柳雅給漠頸椎的錯位稍微扳正了,但是大的正骨歸位柳雅還不敢做。
這裡條件不夠,柳雅自身的狀況也不好,所以只能暫時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給他夾板固定,等到出去之後再好好的矯正回來。
然後四個人坐在一起又重新制定了新的計劃。
首先是找到一些可燃、耐燃又煙火很大的材料,然後是把這些材料儘可能多的填塞進面的縫隙之間,最後是點火。
但是所以完成計劃的都是隻有滄千澈、漠和阿寧,柳雅被嚴格排斥在外了。理由是她要負三個人的安全和治療,所以要保存體力。
柳雅沒有爭辯。其實柳雅很清楚,滄千澈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爲對自己的愛;阿寧是因爲自責和忠心;漠則是因爲忠心和感激。
但是每一個人其實都是爲了她而做出一再的犧牲,所以柳雅現在完全不能拒絕任何人的好意。
計劃是可行的,但是在“石堆”裡找到可燃的材料是較困難的。
除了要經受很大的心理衝擊,材料的選擇也較重要。
所以最後也是決定馬尾和馬鞍是最好的材料,馬鞍是用牛皮做成的,可燃性很高。馬尾則是燃燒時可以冒出刺鼻的煙味,可以傳的很遠。
終於,找到了許多的可用材料,漠和阿寧、滄千澈三個人都背了好幾張從馬鞍剝離的牛皮,還有大把的馬尾,開始往爬。
要儘可能把面的縫隙多填塞,燃燒的時間越長、火光越大,希望越大。
在滄千澈最後準備點火的時候,柳雅坐在下面心都揪了起來。
火燒了起來,滄千澈他們迅速退下來,帶着柳雅遠離了面有火的區域,以免燒到一半的皮革因爲變小而從縫隙間掉下來。
如果在半空熄滅了好好辦,如果在下面燃燒一段時間那味道更嗆了。
柳雅他們不得不用衣服遮掩着口鼻,儘量遠離間區域。
滄千澈他們費盡力氣填塞去的皮革和馬尾燒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盡數掉下來了。
剩下的是默默地等待,希望黑夜裡有人能夠看到火光,希望煙霧能夠飄的更遠。希望古尚卿他們能夠聰明點,儘快找到他們吧。
這纔是真正的度日如年,柳雅窩在滄千澈的懷裡,看着眼前那些滅掉的皮革冒出一縷縷的青煙,幽幽的嘆了口氣。
滄千澈把柳雅的肩膀拍了拍,道:“放心吧,雅兒,也要相信你大哥呀。”
是啊,相信古尚卿,他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一定會的!
柳雅默默地點點頭,在心裡也是一遍遍重複着這句話。
不遠處,阿寧的手被漠悄悄地握住了。
阿寧的身子一僵,轉頭朝漠看了過去。
漠的臉色蒼白帶着一絲的紅,眼神微微有些躲閃,不敢去看阿寧的眼睛。可是他卻把阿寧的手用力握緊,不讓她有掙脫的機會。
阿寧不吭聲,靜默了片刻之後,手掌微微翻動,反手也回握住了漠的大手。
可是等待太漫長了,漫長到每過一秒都需要耗掉一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