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聽了周翠蓮和柳絮兒的對話,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的噁心。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柳絮兒竟然會偷偷的收留周翠蓮。
也在柳雅站在門口發愣的功夫,柳絮兒低聲道:“娘,你也早點睡吧。這兩個饅頭你留着吃,明天別出門,在這屋裡貓着吧。我晚再給你送飯過來。爹輕易不到這邊來,只要你不出去不會有人發現的。”
“哎哎,好,我記住了。”周翠蓮連聲答應着,又道:“絮兒,你可一定要來啊,孃的身疼的厲害,你要是再不管我,我要死在這兒了。”
柳絮兒“嗯”來一聲,然後又道:“爹也真是,趕你走是了,幹嘛還下重手打你呢。”
“嗚嗚”周翠蓮又低聲嚎哭兩聲,道:“你爹是想要打死我啊。我當時可是連爬都爬不動了,要不是你護着我,我生生的被你爹打死了呢。”
柳絮兒嘆了口氣,道:“娘,你當初狠心扔下爹和我們姐弟兩個,難道沒有想到會有今天?要不是看你實在可憐,我也不會管你的。你把傷養好了,走吧。不然,別說爹不會饒了你,算是雅兒回來了,她也不會容得下你。”
“雅兒?那個丫頭她還在這個家嗎?她……她倒是厲害。”周翠蓮想起柳雅的狠勁兒,也着實嚇了一跳。
“我不能再和你說話了,看一會兒爹要是察覺了,我也會被爹趕出家門的。”柳絮兒說着,拉開了門。
周翠蓮又在後面嚷道:“家裡有沒有治傷的藥啊,你給我拿點來。”
“嗯。”柳絮兒答應着,邁出門檻。一擡頭的功夫,對了正站在門口的柳雅。
“雅兒,你,你怎麼回來了?”柳絮兒的心裡着實慌了一下,繼而趕緊回頭看過去,見周翠蓮也愣愣的站在門口,還在微微發抖。
柳雅冷笑一聲,道:“是啊,我回來的不是時候,也正好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
柳絮兒咬着嘴脣,雙手緊緊的揪着衣襟兒,低聲道:“雅兒,我娘她是一路要飯回來的。她這兩年在外面又吃了不少的苦,還遇到了土匪,差點被殺死,能夠活着回來真是不容易。算她曾經拋下了我們家,可畢竟她是生我的人啊,也把我養到了好幾歲才走的。我小時候她總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我,這都是恩情啊,我能一點都不念嗎?雅兒,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娘在這裡的事情對爹說,我留她住兩天,等到她身的傷好了走。兩天,成嗎?”
柳雅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人,她知道周翠蓮曾經是那樣的一副嘴臉,是根本不可能改變的。也只有柳絮兒好騙,才收留了她。要知道,周翠蓮很可能賴在這裡不會走了。
柳雅把心一橫,寧可現在讓柳絮兒傷心,也不想讓這個無德無良的女人有機會留在這裡禍害人,道:“不行,這是我的家,她住在這裡吃誰的飯?喝水的水?我不同意。要麼現在趕她走,要麼我叫爹起來,趕她走,你自己選吧。”
“雅兒,你,你竟然如此狠心?我都說了,她終究是生了我的人啊。人要是連孃的恩情都不念,還算是個人嗎?”柳絮兒眼淚都下來了。
但是她看柳雅沒有絲毫轉還的餘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抓着柳雅的衣襬道:“雅兒,算是我求你了。你念在我一片孝心的份兒,讓我盡孝吧。這一次,我求你讓我把她留下來。兩天而已,兩天!”
柳雅被她扯的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繼續做惡人,柳絮兒會恨自己一輩子;可是隻要她現在一鬆口,做個好人,那周翠蓮這個黑鍋他們柳家要背一輩子了。
柳雅剛要開口說“不行”,周翠蓮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但是她卻沒有去跪柳雅,而是拉着柳絮兒的手道:“絮兒啊,放手,孃親算是死在了外頭,也不要你在這裡跪着求人。孃親這走,馬走。”
說完,她還拉着柳絮兒站起來,然後看了柳雅一眼,道:“雅兒啊,我只求你好好的待我這個閨女吧。我知道你心眼好,對柳家有恩。我不是回來貪圖什麼的,我立刻走。你當我沒來過好了,千萬不要爲難絮兒。”
周翠蓮這麼一說,柳絮兒哭的更厲害了。在她眼裡,這是孃親對自己的愛呀。
可是看看柳雅還是一臉堅決的模樣,柳絮兒也把心一橫,道:“孃親,我和你走。咱們娘倆相依爲命,我爲您盡孝。只求您將來別再拋下我行了。”
周翠蓮沒想到柳絮兒會突然這麼說,明顯是愣了一下,站在哪兒半天沒吭聲。
這一幕看在柳雅的眼裡,她心思澄明,立刻明白周翠蓮還是在對柳絮兒用心思。她以爲說幾句好聽的話,柳絮兒會拼死來留住她。卻沒想到柳絮兒竟然是開口要和她一起走,這肯定不會是周翠蓮的本意。
但是周翠蓮的猶豫在柳絮兒看來,則是當作了孃親對她的疼惜,怕自己跟着她吃苦受委屈。
柳絮兒一把握緊周翠蓮的手,道:“孃親,別再求了,我們走吧。”
“不,不行啊。絮兒,你聽娘說,娘一個人在外面吃苦、受罪也都習慣了。但是你不一樣,你年紀輕輕的怎麼能跟着娘去要飯呢。”周翠蓮一邊哭,一邊摸着柳絮兒的頭髮,道:“瞧瞧你這模樣,長得還那麼俊,要是流落在外面被人家欺負了又怎麼辦呢?你聽話,留下來吧。娘走,娘真的再也不回來了,不耽誤你們過好日子。”
說完,周翠蓮狠狠地推了柳絮兒一把,將她推到了柳雅身邊,她自己要走。
這下子,柳絮兒又撲過去,緊緊地抱着周翠蓮的腿,道:“孃親啊,我跟你走,你別再拋下我了成嗎?”
“傻孩子不,不行……噢!”說着說着,周翠蓮竟然直接暈了過去,身子一下子倒在地,摔的還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