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僕僕的陸風瀾與任芳菲一路不停歇地向着鳳都進發,只是越近鳳都越感到氣氛的異常。兩人心有疑慮,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當朝的二皇女謀反,曾私自派人襲擊皇太女,事發後又想逼宮,已經被鎮壓了下去,如今鳳都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許多官員被牽扯進來,女皇雷霆震怒之下,殺了好多人。
“上了年紀的人說起這次的宮變,竟與當年的五月政變相似呢!”一個瘦小的女人小聲對着陸風瀾說。
陸風瀾自然不知道什麼五月政變,問:“什麼五月政變?”
那人看了看她,笑了,說:“你年紀小自然不知道。”扭頭向四周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便湊近陸風瀾小聲說:“當今皇上也是經過政變才登上的皇位,事情發生在五月,所以叫五月政變。”
陸風瀾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本想問一問事情的經過,一想還是算了,這些陳年往事知道又有什麼用。便沒繼續往下問,只是熱情地招呼那人吃喝。
再次上路時,陸風瀾有些擔心地問:“芳菲,你說我們現在回去合不合適?”
任芳菲同樣擔心,二皇女謀反之事牽一髮動全身,雖然在告訴陸風瀾玉璃君上的謀算時已經猜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如今果真出了問題,心裡如何不擔憂?還有那些曾跟着自己在鳳都謀事的一些人,但願她們在任傾城的安排下早早離開,否則自己心裡定會難過,畢竟是自己的國人,自己雖然背離玉璃,但國人並無過錯,她們也只是受命於君主,身不由己,如果因爲自己的緣故而喪身異國她鄉,那自己的良心會終生難安。
陸風瀾見了他的神情,倒也理解,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我們還是想想自己吧,芳菲,在鳳都有沒有人見過你的真面目?”
任芳菲搖搖頭,說:“我很少出頭露面的,只是在暗中主持,即便出門,也都是以白紗蒙面,或是以女裝出現。”
“也就是說,除了玉璃人,本朝之中無人認識芳菲?”陸風瀾問。
任芳菲點頭:“應該如此。”
陸風瀾放心了:“這就好辦了。”只要金鳳朝裡無人見過任芳菲,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不過最安全的莫過於遠離鳳都,看來,成了親還是早些走人是上策,就看怎樣讓安靖王夫婦答應放人了。唉,如果不是爲了良心上的安寧,她是不會再回到鳳都的,這個看似繁華的國都,實質上卻是一座華麗的囚籠。
再有兩天就要進入鳳都了,因爲沈若水的緣故,陸風瀾不願走以前的傷心之地,便繞過梧州從另一個方向回鳳都。
看着高大的城牆門洞,陸風瀾百感交集,本以爲離開後要過個三年五載再回,沒想到短短几個月就轉了回來,而重回鳳都的自己也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無牽無掛的淡然心境,多了一絲牽絆一份責任。
回過頭看着任芳菲,任芳菲已經用白紗將眼以下的容顏遮住,這樣便是玉璃人一時也無法認出他來。兩人相□□點頭,下了馬緩緩走向城門。
城門把守的兵士很認真地檢查着進出城的行人,陸風瀾看每個進出的人手中都拿着一樣東西讓兵士察看,沒有疑點才放行。等到她們兩人時,那兵士叫道:“你們的路引呢?”
陸風瀾笑道:“這位兵大姐,我們數月前離開鳳都行色匆忙,沒有帶上,可否行個方便?”
那兵士看了看她們,笑道:“好,我給你們方便。”回頭喊道:“這裡有兩個疑犯先帶過去!”
忽拉一下子衝出來一隊人馬,將陸風瀾與任芳菲圍了起來,其她準備進城的人一下子都嚇跑了。
陸風瀾本來不想借金夙藍的名頭鬧得人人皆知,哪裡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早知道還不如亮出金夙藍的名號,保準嚇她們一跟頭,乖乖放行。
爲首一人喝道:“大膽狂徒見了本姑奶奶還不束手就擒!”
陸風瀾對這種出口就傷人的人很反感,雖然知道是粗人,但心裡仍是不痛快,冷笑道:“只怕你有膽子擒我,沒膽子放我!”
那人哈哈大笑:“哪裡來的狂妄之輩,竟敢在天子腳下撒野,我等奉命在此盤查來往嫌疑人等,任你是誰,沒有路引一律收監。”說着一揮手,喝道:“捆起來!”
任芳菲見狀便把劍抽了出來,喝道:“誰敢動手?”
陸風瀾止住他,對着那爲首之人說道:“想來你沒見過我,我不怪你,我是安靖王府的金夙藍,麻煩你讓我們進城,我已有大半年沒回來,走時也沒有什麼路引,如今可否放行?”
那人聽說她是金夙藍倒是一怔,仔細瞅了半天,也不敢相信,但金夙藍的名聲可不是蓋的,那是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如果惹上了她,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但是,眼前這個沒有一絲張狂模樣的女人真的是她嗎?她們倒是聽說過郡主離開了鳳都,至於去了哪裡卻不知道,也隱約知道二皇女襲擊的也有她一份,只是她們誰都沒見過金夙藍,倒也不敢就此放她進去。但如果真是郡主本人,那她們的麻煩也不小。
因此心中忐忑,趕緊下馬,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小人不識郡主真面目多有得罪,不過小人身負守城重責也不敢違反軍令,小人即刻請王都衛大人前來,還請郡主在此稍等片刻。”
陸風瀾知道今天是沒有人證是過不去了,只好答應。那這首之人抱拳說了聲“得罪”便上馬快速離去。
陸風瀾轉眼看到早先攔着她的那名兵士,那兵士嚇得渾身發抖,陸風瀾招招手,那人哆哆嗦嗦地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郡主饒命,小人狗眼不識郡主貴人,請郡主饒了小人一條賤命。”
陸風瀾溫言說道:“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那兵士喜出望外,又連叩了幾個響頭,這才站了起來。
陸風瀾問:“那個王都衛是何人?”
那兵士回答說:“王都衛是王大將軍之女。”
陸風瀾點點頭:“原來是她!”這個王雲詩也算是她的恩人之一,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只垂着眼不看她。
沒多久,便聽得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聲,一隊人馬疾馳而來。陸風瀾的眼神挺好,一眼便認出爲首的正是王雲詩,跟在她身後的是韓殿芳。兩人近得前來翻身下馬對着陸風瀾行禮,說道:“見過郡主,不知郡主回來有失遠迎還請郡主恕罪。”
陸風瀾笑道:“數月不見,你們倆個禮倒多起來。”
王雲詩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曾重傷過的對頭,數月不見更增添幾分妖繞成熟和美麗,竟是從未見過的風流嫵媚。氣質也趨於沉穩,再看不到浮澡與狂傲。想着分手時兩人握手言和,如今重逢倒也感覺親切。因此笑道:“郡主這幾個月來去了哪裡?可把衆人都急壞了。”
陸風瀾笑道:“也沒去什麼地方,只是隨便走了幾處,交了幾個朋友而已。”又對着韓殿芳笑笑,說:“嘿,小芳,你好啊!”
本來見到她也很高興的韓殿芳一聽此言,便飛紅了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說:“郡主,末將名叫韓殿芳。”還以爲她早該忘了這個名字,想不到一見面就這樣叫她,當着這麼多人讓她很沒面子。
陸風瀾很開心,這個韓殿芳依然如此不禁逗。
王雲詩看了看任芳菲,問:“郡主,這位是——”
陸風瀾笑道:“這位陸風淇公子乃小妹的意中人,此次跟小妹回來拜見家母家父的。”
任芳菲沒想到她這樣公開介紹自己,登時鬧了個大紅臉。
王雲疑惑地看了看任芳菲,又看了看陸風瀾,心裡嘀咕:“不會又是郡主搶來的吧!”可看着又不象,這位陸公子一見便知道是個練家子,郡主一個文弱女子怎麼能打得過他?嗯,八成郡主又耍了什麼手腕騙了人家來,肯定是這樣!心裡如是想着,眼中看着陸風瀾便帶了些曖昧與責備。
陸風瀾心如明鏡,只笑笑也不解釋。
王雲詩一邊吩咐人去安靖王府報信,一邊派了些人護送她們,歉意地說:“郡主,末將尚有公務在身不能離開,待末將交接後再前往王府拜見郡主。”
陸風瀾一擺手,說:“無防。”便上馬與她們辭別。
離開城門,陸風瀾低聲笑了出來。任芳菲輕聲問:“瀾兒爲何發笑?”
陸風瀾呵呵笑道:“那個王雲詩的心裡不知又在編排我什麼呢!”
任芳菲沒笑,只是警覺地注意着周圍的一切。陸風瀾也感覺到鳳都跟離開前不一樣了,沒有了往日熙熙嚷嚷的熱鬧,也沒有了往日閒適的寧靜,帶着些緊張,帶着些壓抑,也隱約帶着些血腥。
沒走多遠,就看到一衆人馬奔馳而來,離老遠便紛紛下馬跑迎上前,邊跑邊喊:“郡主回來了,郡主回來了!”
陸風瀾凝神看時,卻是安靖王府裡的護衛張青雲等人得了信前來迎接她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