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傾城回到自己大帳, 卻發現任連城正在等着自己,便笑道:“姐姐怎麼還沒去休息?”
任連城盯着她,任傾城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身上, 問:“怎麼了?”
任連城微微一笑, 道:“傾城, 你去了哪裡?”
任傾城笑道:“我不是跟大姐說過去方便了。”
“這麼久啊?”
任連城依舊看着她微笑。
任傾城嘿嘿地笑了兩聲, 道:“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大姐的眼睛啊, 不錯,我剛纔跟個小美人約會去了,大姐你也知道這軍中生活太苦悶, 不找點樂子怎麼熬啊?”
任連城收起笑容,恨恨地點着她的腦門說:“你啊,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形還這樣風流無忌, 如果被戚家抓了把柄如何是好?”
任傾城不以爲然地道:“大姐, 你不用怕她,戚家那個小東西怕我怕的要死, 她戚家如果敢跟我過不去,我就把她的醜事給掀出來,到時,只怕丟人現眼的是戚家。”
任連城看着她嘆道:“那你也不用當着衆人的面給戚友安難堪,在這個風頭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她在暗中施詭計怎麼辦?”
任傾城安慰她說:“姐姐請放心, 只要她不來招惹我, 我自是不去與她計較, 如果她膽敢再惹我,哼哼, 看我怎麼整治她。”
任連城搖搖頭,任傾城想了想,說:“姐姐,你看,我們是不是趁亂時……”
任連城猶豫着,任傾城道:“如果金鳳朝追過來,最好讓小四小五跑出去,其實那天夜裡都應該讓她們跑。”
任連城想了想,說:“還是不能一下子都走,一個一個的來,這樣纔不至於讓人懷疑。”
任傾城點點頭,任連城道:“以後,我們更要小心纔是,千萬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任傾城笑道:“那是自然。”
姐妹兩人又敘了片刻,任連城纔回自己帳裡休息。
這是個無月的夜晚,天空只有數不盡的星星在不知疲倦地眨着眼睛。風,輕輕吹着,樹上的鳥兒也靜靜地睡着。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偶爾有幾隻夜蟲發出輕微的聲響。
突然,一陣鳥兒驚慌的鳴叫與匆忙展翅逃離的聲音劃破了靜寂的夜空,近處的鳥兒們也驚醒了,它們來不及細想,也跟着自己的族人們一同離開了舒適的家園展翅高飛。
飛鳥的動靜引起了放哨巡邏士兵的注意,她們敲起了銅鑼。
大批突然出現的金鳳朝士兵們已經衝到了近前,她們帶着對侵略者的仇恨,向來不及抵抗的人揮起了自己手中的屠刀。
……
混戰中,任傾城喝道:“雙城、溶城,你們帶着人馬斷後,我等護着大將軍撤退!”
任雙城與任溶城高聲應道:“末將領命!”
帶着一隊人馬返身向金鳳的陣營衝去。
任連城對韓霜道:“大將軍,快走。”
韓霜來不及說什麼,在衆將士的保護下向北逃去。
直到筋疲力盡,才停了下來稍事休息。
韓霜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裡,手下的親衛送上來吃的也無心用,她真是恨到了極點,金鳳竟然過了這麼久,讓她以爲不會再有追兵追來的時候搞突然襲擊。
看着手下的將士們,一個個盔歪甲斜神情沮喪,任氏姐妹不時地向後方張望,雖然明知道斷後的人生還希望很渺茫,依舊懷着一絲的信念。
韓霜走過去,對任氏姐妹道:“放心,以兩位任將軍的能耐斷不會有什麼差池。”
任連城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而任傾城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陰沉着臉不說話。
衆將士也對斷後的人心存感激,如果沒有她們拼死抵擋,只怕這些人會有大半把命丟在別國的土地上。
戚友安走上前對着任氏姐妹深施一禮,道:“任將軍,戚某一向多有得罪,還望任將軍大人大量不要記在心上。”
任連城忙扶起她,道:“戚將軍說哪裡話,一些小小不言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任傾城忽地跳了起來,道:“我回去看看。”
任連城一把拉住她,喝道:“不許去。”
戚友安也勸道:“三將軍,還是再等等吧!”
任傾城怒道:“還等什麼?她們是我兩個妹妹,是我親口讓她們留下的,我如果不去誰去?”
任連城道:“如果她們出了事你現在去也晚了,難道還要把你也賠上?”
任傾城道:“我會小心的,不看個究竟,我心裡難安。”
“不許去。”
韓霜喝道。
任傾城不服氣地昂着頭,韓霜走過來,道:“我知道三將軍的心情,但將士難免陣前亡這句話你該明白,兩位將軍如果沒事,會追上來的,如果有事,君上會把她們的功勞記在心裡,我們所有人都會記着兩位將軍捨生忘死斷後,爲我們羸得了逃生的機會。如果你現在回去,落入金鳳人的手中,豈不辜負了兩位將軍的一片熱血?”
任傾城不說話了,韓霜沉痛地道:“勝負乃兵家常事,我們會爲兩位將軍報仇的,待我們回去重整旗鼓,定與金鳳國決一死戰,爲我們玉璃將士報仇雪恨!”
“重整旗鼓,報仇雪恨!”
衆將士齊聲喝道。
陸風瀾呆在酒樓一間雅間裡,面前放着酒杯。自從任芳菲走了以後,她常常來此飲酒。雖然酒量不行,但慢慢的倒也能喝上個三五杯而不醉了。
果然,女皇留她在軍中的意思已經明瞭,大將軍找她談了話,要趁玉璃慘敗打到玉璃城下,以後怎麼樣,大將軍沒說,陸風瀾也猜到了,女皇也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只不過,她比韓瀟的心思深沉,知道順勢而爲,女皇對韓瀟的野心不是不知道,她時刻盼着韓瀟發起戰爭好師出有名。
陸風瀾慢慢喝着酒,這個女皇真是個可怕的人,她不僅要天下,還要留下好名聲,看她對自己的態度,只怕在她的心裡早就知道金夙藍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金夙藍了,可她卻聲色不露,任由着自己,讓自己心甘情願地爲她賣命。
想着自己在女皇面前的表演,苦笑着又倒了一杯酒。
王雲詩等人已經隨着大軍追着玉璃殘軍而去,而她是個文員,就留在了後方,身邊的護衛也叫她打發去了大半,自己不稀奇軍功,卻不能阻止她們,因此只留下青衣與張青雲兩個人。
看着她已經面帶醉意,青衣勸道:“郡主,還是少喝點吧。”
陸風瀾搖搖頭,道:“沒事,原來酒是這麼好的東西,喝了它,能讓人飄飄然忘記一切煩惱,怪不得有那麼多人愛喝它。”
張青雲也勸道:“主子,酒再好,也不能多喝,喝多了會傷身。”
陸風瀾嘆道:“你們放心吧,我不會喝多的,再喝一杯我就不喝了。”
“哈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慕孤雲與小嬌娘真是有緣啊!”
隨着一陣爽朗的笑聲,慕孤雲推開門走了進來。
青衣與張青雲剛要起身,被陸風瀾攔住,笑道:“真是有緣就好了。”
慕孤雲自行在陸風瀾對面坐下,看着陸風瀾微醺地望着她,禁不住笑道:“小嬌娘這話是怎麼說的?”
陸風瀾淡淡一笑,沒說話。
慕孤雲收起笑意,拱手肅穆道:“沒想到閣下竟是皇朝大名鼎鼎的安靖王府郡主,慕孤雲真是失敬了。”
陸風瀾還是不說話,只看着她,慕孤雲眼中閃着晶亮的光,說:“更沒想到郡主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以一己之力破掉玉璃幾十萬大軍,着實讓慕某佩服。”
陸風瀾開口道:“慕姑娘,你一路跟着我難道就是爲了告訴我是個高人不成?”
慕孤雲雖然對她一口道破自己的意圖有些愕然,卻依然面不改色,笑道:“開始只是對郡主的容貌有着好奇,後來便對郡主過青樓而不入有了探尋的意思,一路跟來更是讓慕某好奇心大勝,說實話,慕某怎麼猜也沒猜到閣下竟是安靖王府的郡主。”
陸風瀾道:“現在知道了,有何打算?”
慕孤雲笑道:“如果我說想跟郡主結交,郡主會不會認爲慕某動機不純?”
陸風瀾呵呵笑了起來,說:“我對慕姑娘一無所知,而你卻對我一清二楚,這樣,我豈不是太吃虧了?”
慕孤雲笑道:“如果郡主真心想跟慕某結交,慕某自是把自己的來歷統統告訴郡主。”
陸風瀾淡淡一笑,道:“算了,我沒興趣知道。慕姑娘如果有事相請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會推辭,至於其她的還是免了吧。”
慕孤雲一點也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只笑道:“郡主果然快人快語,真性情。”
陸風瀾鼻子哼了一聲,道:“我只是不想再被人算計。”
慕孤雲眼珠一轉,笑道:“怎麼,郡主是被何人算計?”
陸風瀾瞅着她,慕孤雲也笑嘻嘻地盯着她看,半晌陸風瀾道:“青雲,叫店家再送個杯子來。”
杯子送來後,陸風瀾道:“不嫌酒差就請喝上兩杯,喝過後,你南我北各走各路。”
慕孤雲給她倒上酒笑道:“郡主爲何對慕某如此絕情?”
陸風瀾道:“不是絕情,而是道不同不相爲謀,我只想做個簡單的人,跟你這樣的人來往太累,我不喜歡。”
慕孤雲呵呵笑了起來,說:“原來如此,倒是慕某的不是了。”
陸風瀾把酒喝下,也給她倒上一杯,說:“不管你有何圖謀,對不起,我幫不上你,也無力幫,請你另外找人吧。”
慕孤雲笑吟吟地道:“如果說,只有郡主能幫我,怎麼辦呢?”
陸風瀾“嗤”地一聲笑道:“別說這話,天下能人多了去了,我一個小小的參事能幫你什麼?喝下這杯酒從此你我再不相見,相見也要對面不相識,請!”
不等她說話便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道:“告辭!”
慕孤雲笑道:“看來郡主今天心情不好,既然如此,請!”
陸風瀾也不多話,起身離去。青衣與張青雲緊隨其後。
慕孤雲嘴角帶着笑意,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金夙藍哪金夙藍,你倒是把一肚子火都衝我發了,呵呵呵,相信我,這不是我們最後的見面!”
說罷,把杯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