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漢子聳了聳肩,道:“沒辦法,你天生具有魔力,不成魔還能成什麼?這又不是你自己挑的。何況,魔只是被神醜化的形象,又不代表是邪惡。”
沙本善覺得這些話都有道理,可是還是無法接受自己會變成魔的故事,便道:“這個……你還是讓我慢慢適應吧,拜託現在先別叫我什麼魔,也別跟我說高人之類的天方夜譚。”
獨臂漢子道:“我也不想提這些事,是你自己問起的,我可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呢。”
說着,他轉向那血骷髏道:“既然事情已經變成今天這般,已是無法改變了,只能等待命運的安排。”
血骷髏在空中輕輕顫抖着,發出嗚嗚之聲,似乎在嗚咽,聽得沙本善一陣發麻。
獨臂漢子輕輕拍着血骷髏,道:“你在世間已經呆了上萬年了,不如跟我回去重塑真身吧。”
血骷髏猶豫了一下,又轉過來看了看沙本善,似乎有些捨不得。沙本善也是心頭一熱,眼眶溼潤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眼前這個東西是一萬年前苟史魔君的腦殼,而自己還把這個腦殼揣在懷裡過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晚上還抱着它睡覺……這些事實他一時還無法接受。
沙本善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便道:“骷髏兄,你我相識一場,一直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也經過了無數次生死考驗,我實在不捨得和你這麼分別了。”
血骷髏的兩隻窟窿眼竟然也溼潤了,微微閃着白光,黑洞洞的嘴裡發出輕輕的嗚嗚聲。
沙本善一愣:“呃……骷髏兄,你跟我這麼久,還從沒跟我說過話呢,你這語言我聽不懂啊。”
說着,沙本善把目光投向獨臂漢子,求助道:“前輩,要不你給翻譯一下吧。”
獨臂漢子笑笑,道:“它說啊,相逢是緣,離散也是緣,緣起緣滅皆有時,不可強求,只要心存一念,將來還會有再見面的機會的。”
沙本善道:“這麼深奧啊,什麼意思啊,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呢?”
血骷髏又嗚嗚了幾聲,獨臂漢子又翻譯道:“它說,世界是圓的,只要你想見,終有一天,你會再次見到你想見的人。”
沙本善感到有點頭暈了,這血骷髏不說話也就罷了,一開口就說這麼一大堆雲裡霧裡的話,搞得跟哲學家似的,自己根本聽不懂。
但他還是捨不得血骷髏的,卻又不想再聽血骷髏講莫名其妙的話,便對獨臂漢子道:“前輩,你一定要把血骷髏帶走嗎?”
他這是用一種商量,乃至近乎懇求的語氣,因爲他知道自己的功力遠遠不如這位獨臂漢子,他要真來硬的帶走血骷髏,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本來還可以讓血骷髏自己選擇,如果血骷髏自己選擇留下來,那麼還有一線勝算,畢竟獨臂漢子和血骷髏屬於同一時代的,看上去也很熟,就算能力不一定對等,他也不至於強行違背血骷髏的意願。可沒想到血骷髏自己也是願意跟他走的,又說這些沒用的話。沙本善只好改變戰術,用懇求的方式讓獨臂漢子放棄帶走血骷髏的念頭。
獨臂漢子卻很狡猾地回答道:“走不走由它自己說了算,我只是帶它。”
如此,沙本善也沒有辦法了。這時,血骷髏似乎也下定了決心,從空中噗地一下落下,掉在獨臂漢子的手中。獨臂漢子靜靜地看了看血骷髏,又側過臉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凌金,緩緩擡起了手。
沙本善一驚,連忙衝過去擋在凌金身前,心急如焚道:“你這人太貪心了,帶走我的血骷髏,還想帶走我的姑娘啊?!”
獨臂漢子哈哈大笑道:“傻小子,我不是要帶走她,我最嫌女人麻煩,你送我我還不要呢!我只是把她弄醒,順便清除一些今天的記憶,免得她知道……”
他話沒有說下去,沙本善卻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讓凌金知道沙本善的真實身份。沙本善覺得這也是一件好事,便讓開了身子,沒再阻攔。
獨臂漢子中指輕輕一彈,只見一道針一樣的紫光凌空射入凌金的眉心,沒有一絲傷痕,凌金就動了一動。
獨臂漢子道:“這血骷髏我帶走了,你們從原路返回吧,記住,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這是爲了你們整個人類的安危,也是爲了荒蛋島好。”
說完,他便託着血骷髏,轉身朝山洞入口處走去。
“等一下……”沙本善叫道。
獨臂漢子頭也沒回,也不管沙本善還有什麼問題,身形一閃,化身成一道紫光,電一般朝洞外射去。沙本善還要追上去問個究竟,卻被迎面刮來的一陣狂風掀得人仰馬翻。
這陣狂風當真邪門,竟然直接將沙本善和凌金刮出了洞外,直接站在了洞口處。
凌金也已經甦醒過來,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對沙本善道:“沙公子,我們傻站在這洞口乾嘛?不是要進去探險嗎?”
沙本善沒有糊塗,指着洞口道:“凌姑娘,我們已經探險出來了啊,你沒看清楚,這是洞的另一邊啊。”
凌金定睛一看,果然,這不是剛纔他們進去的那個洞口,外面沒有任何“穿山捷徑”之類的字樣,看來他們已經來到了山的另一邊。
凌金奇怪道:“我記得剛纔我們明明站在洞口,洞口旁邊還寫着穿山捷徑什麼的,怎麼一下跑到山洞的對面來了?你是不是搞錯咯?我們還在山洞口吧,根本就沒進去,是有人把洞口的字跡抹去了。”
沙本善指着二人身後的景色,道:“你看這些河流,我們之前走過嗎?如果這裡是洞口,那麼我們身後應該是我們走過的地方。”
凌金一看,果然有好幾條河流縱橫交錯地鋪在山下,而自己記憶中之前經過的都是山川和平原,根本沒有這些河流,這才相信了沙本善的話,卻對這個現象感到不可思議,道:“太奇怪了,可對於我們穿過山洞的事,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說這個山洞很短?我們只走了幾步就穿過來了?”
說着,她又把腦袋朝山洞裡探去,看看是不是能一眼看到對面。
沙本善忙阻攔道:“哪有那麼短的山洞,我們在山洞裡走了有一個時辰呢,好不容易纔出來的。”
凌金道:“那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了?”
沙本善都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了,心裡只對那獨臂漢子十分生氣,這傢伙把凌金弄失憶了,卻又不幫忙找個合理的說法,這不是丟包袱給他嗎。
沙本善只好編了個故事道:“其實是這樣的,剛纔我們剛鑽進山洞,你就被一隻老鼠嚇得暈了過去,我只好揹着你穿過這座山洞,所以你一點記憶也沒有了。”
凌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道:“胡說,我纔不怕老鼠呢。”
沙本善一愣,這謊編不圓了,連忙補充道:“這個……你不怕老鼠沒錯,可是這山洞裡漆黑一片,突然躥出個動物來,你又不知道是老鼠,你可能以爲是別的什麼怪物,也就嚇暈過去了。”
凌金想了想,也有道理,便道:“嗯,那可能我把它看成了蜘蛛了,我最怕蜘蛛。”
沙本善這才鬆了一口,道:“那就對了,所以,不用去想它了,我們已經走出山洞了,可以繼續趕路了。”
凌金點點頭:“好,我還沒謝謝你揹我出洞呢。”
說着,不等沙本善回答,她就突然湊過去在沙本善的臉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