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凌徹拎着兩捆柴進來,她猶豫着問道,“這些都是你劈的?”
凌徹點點頭。
夏清淺又指着那一大缸水問道,“水也是你挑的?”
這次凌徹“恩”了一聲。
夏清淺從窗臺的小瓦罐裡摘了幾片薄荷葉子放嘴裡嚼,打量着那整整齊齊攢了半面牆的柴,又順着門洞望見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院子,默默轉過來看了凌徹幾秒鐘。
“你是幾點鐘,不是,什麼時辰起的?”幹了這麼多活,他是壓根沒睡吧?
“天剛亮。”凌徹放下柴,又要出去。
聞言,夏清淺有些不敢置信,最後聳了聳肩,揭開鍋。
本以爲裡頭也會有熱騰騰的早飯,卻是空空蕩蕩的,有些失望,順口道,“你怎麼不順便做個早飯。”
她剛倒了杯漱口水,就聽門口的凌徹道,“我不會做飯。我去叫陸璟寒。”
說完,他就走了。
夏清淺剛擦完臉,陸璟寒就睡眼朦朧,搖搖晃晃地進了廚房,看到夏清淺,惡聲惡氣道,“你要吃什麼?!”
夏清淺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隨便。”
她把毛巾往臉盆子上一搭,看了眼陸璟寒,“記得把我的洗臉水倒了啊。謝謝~”
等她走到門口,便聽到陸璟寒磨牙的聲音在身後越來越響,突然心情大好,扭頭衝他笑道,“對了,去雞窩看看有沒有蛋,有的話給我跟你主子煎個荷包蛋,我要單面流黃的。”
然後她就哼着小曲走了,留下爪子快把衣服摳破的某跟班站在原地磨牙。
院子裡靠牆的地方種了棵老柿子樹,現在正褪了葉,只留了一樹露黃
的大柿子,一些個頭大的已經被鳥啄了大半。
爺爺原先說等過幾天,讓二狗來幫着摘柿子,分些給村裡人。
夏清淺走過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在樹上摘柿子,她還以爲是爺爺,激動地跑過去一看,頓時泄了氣。“原來是你啊。”
高高的樹梢,凌徹把衣襬綁在腰間,背了個簍正在那些半黃不熟的柿子,陽光從斜上方照下,把他半邊照的恍如夢境,他攀着樹幹下滑,夏清淺纔看清他的臉。
“恩。”凌徹把竹簍解下,遞給夏清淺看,“這些柿子都熟透了,再不摘都要被鳥吃了。”
夏清淺看着那些橙黃飽滿的柿子,心裡無限感慨,但她很快收拾好情緒,拿了個柿子在手裡顛了顛,衝凌徹道,“你跟我一起去把柿子分給大家吧。”
凌徹點點頭。
夏清淺從竹簍子裡撿了幾個放在窗臺上,便跟着凌徹去各家分柿子。
天元鄉除了夏清淺家在梯田邊,其他鄉民都住在一個村落,很是熱鬧。
大家看到鄉長和三皇子親自上門送柿子,一個個都樂的合不攏嘴,紛紛把家裡自種的瓜果蔬菜硬塞給他們。
“清淺啊,我們家的蔥可水靈着呢。”
“我家的茄子嫩的不得了,拿回去跟雪裡蕻一起炒,那個鮮……”
“三皇子,這臘肉您拿回去……”
夏清淺和凌徹被鄉民圍在中間,看着那一張張質樸的笑臉,正推辭着,突然人圈外一聲冷不丁的奚落傳來。
“喲,大家都在呢。怎麼這麼高興啊?難道也跟我們地藏鄉一樣,又是個豐收年?哦呵呵呵。”
一聽那招牌式的冷笑,衆人不
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一時間,所有人都冷下臉抱着食物散開。
凌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見王嬸跳出來,指着對面爲首的人罵道,“又是你,張富貴!你不好好在家曬穀子,上我們這翹什麼雞毛。”
說着她就上前走到張富貴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瞅瞅你那一臉肉,大熱的天也不怕曬出板油來,王明快去拿個碗,咱裝了張鄉長淌的板油還能拿回去炒菜呢。”
王嬸一開口,衆人也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地跟張富貴對罵起來。
張富貴只帶了兩三個人,可天元鄉人多勢衆,再加上幾個女人的利嘴,一時就落了風頭,氣的都結巴了,“你……你們這幫窮鬼!厲害的本事也就在嘴上了,看你們那幫寒酸樣,懶得跟你們一般見識,我要回去看看我那堆滿倉的穀子了,你們就眼紅去吧。哼!”
張富貴橫着綠豆眼瞪了衆人一眼,一扭屁股,“我們走!”
幾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剩下天元鄉的衆人強撐起的硬氣也垮了下來,垂頭看着懷裡的菜,都一言不發地塞進了夏清淺懷裡。
這次,夏清淺也不再推辭,默默接過,看着一干父老鄉親乾瘦蠟黃的臉,心裡滿不是滋味。
天元鄉的人樸實勤勞,可百年來卻始終擺脫不了貧困,跟鄰村的地藏鄉只有數裡之遙,經濟狀況卻天差地別。地藏鄉的人天天大魚大肉,一身富態,天元鄉的人卻連吃頓臘肉都要等到過年宴客。
也難怪地藏鄉的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看着鄉親們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家門口乾活,夏清淺暗暗發誓,一定要帶着天元鄉的人脫貧,過上好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