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她真想、真想就此昏厥不起,不必再回到令她倍受驚擾與煎熬的現實世界。

她逃離家,逃離皇宮,逃離成爲皇帝禁臠的命運——卻直直撞入龍曜的懷中!迅速成爲他的女人,直接被帶回皇宮,省了一切繁文縟節……

是上天安排註定要她承受的命運嗎?

她應該逆來順受嗎?

這回,她還能夠逃到哪兒?哪裡還能逃得開!

執子之手,與子攜老——那已是夢裡一縷最輕最淡的雲煙……

懷珏其實早就清醒了,卻一直不願睜開眼睛,假裝自己從未清醒。

她做了一個最可笑、最可怕的夢,但就算再可笑、再可怕她也寧願留在夢中,永遠不醒!

她知道自己被龍曜抱上臣子們爲他備好的龍輦,知道龍曜帶她一同回皇宮——歷朝歷代鎖住無數女子青春與愛情的黃金牢籠,穿越重重殿宇將她安置在一處華廈一張華美的臥榻上,還即刻傳來太醫爲她診治……她還是進宮了,不過換一種方式而已,結果仍是一樣——她最終成了皇帝的女人。

她聽到了太醫的聲音:“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有喜了!約摸一月有餘。”

以及龍曜的聲音:“好!朕知道了!退下聽賞。”

她——早就知道了,她逃不開他!一個孩子,將絆住她,阻截她所有退路。

她註定逃不開了,她必須成爲他後宮三千其中一個女人,將要替他生下龍種。她試圖逃離的命運,來得更快!

“珏兒,睜開眼睛,朕知道你醒了。”還是龍曜的聲音。他一向敏銳而犀利。她脈象正常,吐息平穩,不肯睜開眼睛,是因爲不想看到他嗎?

朕?

帝王專屬的自稱!多麼榮耀的自稱!他不再是“我”了。

懷珏睜開眼睛,身體平躺在臥榻上,一動不動仰視龍曜,清澈的目光透着清冷,“既然你是皇上,爲何一直隱瞞我?”

“隱瞞?”龍曜輕淺地笑了:“朕叫龍曜,世人都知曉。”

是啊!天下人都該知曉當今皇上姓甚名誰,是她閔懷珏太孤陋寡聞,不該不知曉皇帝的名字!

可她,只看到他一再的捉弄、嘲弄及玩弄。

他微服出巡,打着視察民情的幌子,卻擄掠了她,霸佔了她。這是百姓口中那個體察民心、愛民如子的聖明君主嗎?他根本就是表裡不一、沽名釣譽。

龍曜,的確想逗弄懷珏,在發現她居然不曉得他就是皇帝后。

遇上她是個意外。

坦白說龍曜不是個太重女色的君王,皇宮後院充斥的妃子有選秀進來的,有他國與外族進貢來的,要說匯聚天下絕色也不算爲過,可他對她們的興趣只停留在偶爾使他愉悅的份上,從來不在哪個妃子身上下過心思。對妃子們而言,他是個缺少溫柔與溫情的夫君,即使寵幸誰,也不會表現出特別的呵憐疼愛。也許是大婚娶了史皇后從此對女人感到失望吧,他從來不讓哪個妃子陪自己過夜,一直偏愛獨寢。他的正殿“昭陽宮”和專爲避暑的夏殿“頤心殿”,從來沒有哪個妃子的身影能夠進駐。

他對她,的確是破例了,破得太多。

她讓他莫名其妙動心,讓他想擁有她,爲此,情願偶爾低聲下氣逗她開口,甚至回宮後毫不遲疑地把她放在身邊,不肯另賜宮院給她居住。

他留她在身邊,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更加寵愛她還是找出她足以令他從迷戀中清醒的缺陷。

他很想看看,曾經絕烈到不惜一死的她一旦知曉奪她清白爲她所痛恨的邪惡之徒竟然是坐擁天下、萬民臣服的天子後所有的不甘與忿恨會化爲什麼樣的表情?

會是驟然飛上高枝突承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欣喜若狂、樂不可支?還是,仍佯作清高淡泊繼續欲擒故縱、欲迎還拒釣足他君王容易厭倦時時求新異的胃口?

直到此時此刻,把她安置在他的“頤心殿”裡,龍曜仍是猜不透懷珏的想法,她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淡然,沒有更多的表情與話語來讓他猜測,不肯讓他觸及她的心靈。

但,就算她惺惺作態其實貪慕虛榮、貪歡逐愛、討他專寵也罷,他一時也放不開她了!

從他有違原則,有悖體統地擄走她的那刻起,潛意識便決定了要她。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他更加發覺,自己離不了她。他喜愛她清澈而靈動的眸子,喜愛她清雅的氣質,即使她什麼也不想對他說,看着她的雙眸,摟她入懷,他也感到心滿意足。

無論如何,她必須成爲他的妃子,常伴他的左右。

“珏兒,朕將擇日下旨,封你爲妃!你已有身孕,就安心待在朕身邊,別再胡思亂想了!嗯?”龍曜輕撫懷珏仍舊平坦的小腹,訝異地發覺自己渴望這個孩子。他想要她替他生孩子,這是從來也沒有過的衝動與切盼。在船上,他就心存這種渴望,纔會放任自己令她在無名無分的情況下受孕。她沒有令他失望,懷了他的孩子,如果她仍然想逃,這個孩子絕對會阻攔她的腳步,他篤信,她不會再尋死了,這使他完全放下心來。

她是他的了。

懷珏靜靜地看着龍曜,不說話,有什麼好說的——金口玉言的帝王的決定誰能更改。

龍曜低頭凝視平躺在臥榻上仍做少年裝束的懷珏,只覺得清新俊俏不可方物,不由心悸難抑,忍不住低下首去,吻住她紅潤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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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王朝第九世皇帝正劭帝龍曜,今年二十八歲,自二十歲繼位至今,八年的時間裡,文治武功,攘外安內,使百姓生活富足,因此贏得聖君的名聲,並隨着人民生活愈趨富庶,聲望日隆,頗受愛戴。

既然無外患,國內安,朝廷、宮內、世人便免不了關心少年皇帝的家事——帝王家事也就是國事嘛!。

龍曜二十二歲大婚,娶了當時擁有強大兵權的安國公史尚的女兒,是爲史皇后。

龍曜二十三歲那年,西方邊境禍患驟起,龍曜結集各個王公侯的兵力,率大軍痛擊了西方邊境上長年虎視眈眈的外族一次大規模的入侵,殲敵數萬,並將敵人逐出八百里,從此平息了西方戰禍。這場西方戰事奠定了龍曜無可比擬的軍事力量,但對史皇后而言,卻是皇后一族勢力式微的開始。史皇后的父親及兄弟在戰役中全部戰死,史皇后的外戚從此一蹶不振,再也沒能恢復往日輝煌。

史皇后十八歲嫁給龍曜,以正妻身份入主後宮,卻沒有受到多少寵愛。龍曜平定邊患後,於二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全國大舉選秀,皇宮充實起來,史皇后承恩更是稀少,平日裡只是專心管理後宮,養育子女。

史皇后所出大皇子龍頡,今年六歲了,史皇后私下裡很是希冀皇帝早立大皇子爲太子,龍曜卻遲遲不行。

除了史皇后,後宮中地位尊崇的還有張容妃、趙賢妃、李淑妃,而其下的婕妤、昭儀、貴人、才人等等,不知幾數,雖稱不上三千,規模也夠可觀的。

衆多妃嬪侍奉一個君主,哪有不爭先恐後,巴望着皇帝永遠只眷戀自己一個,吃醋攀比之事就算不搬上臺面,私底下也少不了勾心鬥角。

在競相等着皇帝眷顧寵愛的妃嬪中,龍曜沒有表現出特別眷戀哪個妃子,對不中意的倒是毫不掩飾。

史皇后就是最不受皇帝眷顧的妻妾之一。對此,史皇后似乎早已沒有爭寵之心,安靜度日。

皇上寵愛與否,皇后肯認命,其他宮妃未必肯認命。

說起來,龍曜實在不是個好侍候的君王!他有時似乎樂見妃子們爭風吃醋,頗以看妃子們爭寵用心用計姿態百出爲趣,但如若有誰鬧出事端來卻又毫不容情,打入冷宮是常有的事。對中意的妃子,他也許會頻頻召來侍寢,當自認受寵的妃子以爲從此可以長在君王側而飄飄欲仙之際,他卻一腳踢開,難得再度臨幸。所以,宮妃們侍奉起這位天子,伴君如伴虎的畏懼或許比飛上高枝成鳳凰的喜悅更濃烈一些,誰也不敢稍有大意。

在後宮所有的妃子中,張容妃可以算作比較得寵的一位。

張容妃五年前入宮,因爲姿容出色,頗受了一陣子寵,併爲皇上生下兩位公主——機會是有了,偏偏生不到皇子,很是讓她自己遺憾不止,近一兩年,皇上仍然時不時地召見她,地位算頗爲牢固,自然也就少不得比人驕矜一些。

所以,當打發出去探聽情形的人手帶回諸如此類的消息時,張容妃免不了張大杏眼,幾乎失聲尖叫。

“什麼?皇上帶了個男寵回宮?”

“皇上微服出巡歸來那天,在十里長亭,許多人都看到了,皇上的馬上同乘一個俊美少年,那少年似乎受了驚嚇或是受了傷暈過去,被皇上帶回宮,現在人還在皇上的避暑夏殿‘頤心殿’裡。”

“皇上怎會忽然要起男寵來了呢?皇上微服出巡期間到底發生些什麼事情?蘭貴人不是偷偷跟隨了去麼,怎地不去她那打探打探?”這事有點離譜,張容妃凝神細問。

“回稟娘娘,蘭貴人偷隨皇上出宮,上船不過兩天就被皇上逐下船,罰她步行回京,昨日纔剛剛回宮,正將養身子呢!聽說,蘭貴人就是因爲皇上有了新寵醋意大發鬧出事來被逐下船的。”

“那賤婢根本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皇上寵幸了一兩夜就不知天高地厚起來,竟敢偷偷扮成侍女跟隨皇上出巡!”張容妃嗤笑,又問:“新寵?就是那個男寵嗎?”

“奴才不知。”

張容妃越想越不甘心,與女人爭男人還沒完,又哪來一個男人添亂?不行,她可不能任由事態自由發展,這對皇上的聖譽也不利嘛!

可皇上不召見,她也輕易見不着皇上啊!

有了——

於是,張容妃前去面見史皇后,如此這般了一番,史皇后聽了也大驚失色。但皇后素來管不動皇上,愁眉皺了一會兒,還是張容妃出主意稟報到太后那,只能無奈地與張容妃齊齊去見太后聖駕。

李太后,也就是龍曜的親生母親。她與前朝皇帝共養育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兒子龍曜十歲被立爲太子,二十歲繼承皇位,沒少受她的護持,龍曜繼位後,她也就順理成章被封爲太后。

李太后聽說兒子轉而好起男風來,沒像那兩個年紀還輕的后妃般大驚失色,而是半信半疑。

既然有了疑,當然要解惑。

天已入夜,皇上甫回宮時雖然即刻差了人來問安傳平安,可她作爲親身母親,又是當朝皇太后,現在去見兒子也不爲過吧!

“擺駕‘頤心殿’”李太后吩咐下去。

於是,一干衆人行向“頤心殿”而來。

太后、皇后、容妃同時駕臨,陣仗有些聳人,決計沒有誰敢阻攔她們進入後宮任何一間殿堂——不過,皇帝的寢宮就難說了。

這不,連李太后也被攔在“頤心殿”外。

“太后請恕罪!皇上吩咐過了,明日早起上朝,兼之旅途勞頓,今晚需趁早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擾。”皇上的貼身太監吳公公躬身攔在殿門外,畢恭畢敬地回后妃們的話。

“皇帝出宮一月有餘,甫回宮連本宮親自前來面聖問安都要阻攔嗎?”李太后心底不由氣悶,威嚴地斥責皇上的貼身太監吳公公。

“太后恕罪!實在是皇上龍體已經就寢了。”吳公公的腰彎的低低的。

“敬事房點了誰來侍奉皇上?”張容妃忍不住直搗重心,這纔是她最關心的。

“敬事房今夜沒有執事。”吳公公認真回答。

“那誰在皇上殿裡?”張容妃忍不住又問。

“是——”吳公公神情有些猶豫。

“吳公公,是誰呀?”史皇后也有些着急了。即使後宮地位最尊貴的她,也從來做不到讓皇上留在身邊過夜,現在,一個不知什麼出身來歷的女人輕輕易易地就佔據了皇上的龍榻,她不敢嫉妒,心下卻不能不自在。她永遠沒法忘記,當年得知自己即將嫁給皇上,心如鹿撞芳心暗自竊喜了許久,雖然被父兄告知皇室與史家聯姻不單純,仍是滿心憧憬婚後的琴瑟和諧,但政治聯姻註定了他們婚姻的悲劇——皇上從不把她放在心上,他甚至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與她過完……此後更是藉口她有孕不再踏進她的“華月宮”半步,直到她生下頡兒,不曾再寵幸過她。許多年來,他們根本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對此,她認了,畢竟——她也許真的不夠美,不夠可愛,無法在美人如雲的後宮引得皇上傾心。可——終究是不甘心哪!

“說!”李太后威嚴逼視吳公公,她無法容忍的是皇上身邊哪個人需要瞞過她的眼。

吳公公無法閃避,“是——皇上新納的娘娘。”

“娘娘?宮裡什麼時候多了新娘娘?待選的秀女皇上還沒來得及面選呢!”張容妃妒意顯露。

“是皇上微服出巡時收納的。”

“皇上帶回來的不是個少年嗎?怎麼又說是娘娘?”張容妃聽到對方是女人,妒意反而比聽說對方是男人更深,禁不住窮根究底。

“是個娘娘,容妃娘娘。”

既然是女人,皇帝后宮多一個女人實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李太后解了憂心,但不悅之心卻未消除:皇帝竟不顧禮法,將外來女子隨意置於寢宮,可知皇帝身邊,除了皇后可終夜侍寢,其他妃子亦無權伴皇帝終夜,況且,皇帝寢宮素來不作寵幸妃子之所,現在,皇帝對剛從外面帶回來而名份未定的女人竟這般放任了。

該不會是個令君王沉溺不思進取,疏於朝政的紅顏禍水……她可以容忍兒子種種有悖皇宮禮法的行爲,卻不能眼看他往昏君那個方向演變。而沉迷女色,專寵某個后妃,往往是昏暗的開始。

“既是如此,本宮一定要見上皇上一面,少不得也要見上新娘娘一面。”李太后揮袖拂開吳公公,“本宮思念皇上,要親見皇上出巡歸來是否一切安好,大膽奴才,還不快稟報!”

吳公公無奈,只好揚聲稟報:“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容妃娘娘駕到!”

聲音傳揚開去,迴盪在漸沉的夜色中。

李太后等皇帝的貼身太監落了話音,不喚他人動手,自己伸手推開殿門,向殿內走去。皇后與張容妃對視一眼,急忙跟上。

三個高貴無比的女人,夜闖皇帝寢宮,很有捉姦在牀的意味。

對史皇后與張容妃而言,眼前一幕確實令人很不是滋味。

龍曜從寢宮內室踱出來,將她們阻攔在外間。他只隨意套一件長袍,□□的胸膛隱隱袒露,散放的頭髮甚至沒有綰起——皇上的確就寢了,而且明顯表現出好覺被打擾的不悅。

“母后這一向可安好?兒臣本欲明日親自到“慈寧宮”向母后請安,母后今夜急着見兒臣,可有要事?”龍曜心裡再怎麼不悅,仍是有禮地向母親問安。

“皇上離宮一月有餘,本宮思念得緊,皇上意欲明日才見本宮,本宮可是聽說皇上回宮馬上就想親見皇上了。皇上,本宮打擾你安寢了?”李太后說。

“兒臣未能體察母后心情,是兒臣想得不周到。”龍曜對母親致歉後,轉頭看着史皇后與張容妃,“你們呢?也是思念得緊,急於見朕?”

“臣妾日夜都在思念皇上,聽聞皇上回宮,自然是想第一眼就見到皇上啦。”張容妃搶着說,嬌滴滴撒起嬌來。

身邊的女人,不是使媚、撒嬌、就是爭寵奪愛。

龍曜微皺眉頭,有些膩煩地撇開眼,看着史皇后,“皇后,這一個來月,頡兒的功課做得如何?”

龍頡,也就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龍曜目前唯一的兒子。他的妃嬪不少,子嗣卻不多,目前除了皇后所出的皇子,還有容妃所出的兩位公主及其他宮妃所出的另兩位公主,一共五個子女。

也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太后才下懿旨與朝臣商議,傳召天下再度爲皇上擇妃,以充實後宮,綿延皇室血脈。

選妃與否,龍曜不冷不熱,放手由朝臣張羅,史皇后私下裡卻極不樂意,偏偏又阻攔不得。

史皇后的顧慮倒不是在爭寵,而是爲大皇子的地位憂心。目前龍曜只有她所出的頡兒惟一一個皇子,如果早立太子,便是當之無愧的人選,一旦龍曜有了其他皇子,那麼她頡兒的太子地位便不能確保。

從這方面說起,龍曜對他惟一的皇子是不太滿意的,過於敦厚,缺少靈性與魄力,習文不出色,習武也資質平平,將來怕是難以承繼大統。因爲對第一個兒子的失望,他不願隨意讓妃子們生育子嗣。世人都以爲皇帝子息匱乏是宮妃難以孕育皇室血脈,卻不知是皇帝刻意所爲。

“尚好!臣妾一直在督促頡兒。”史皇后微微低下了頭。

皇上對頡兒不夠重視與疼愛,毫不掩飾地認爲頡兒先天資質魯鈍、後天教養不力與她有關,歷來是史皇后的心病。

“聽說皇上出巡回宮,帶了個人回來,此人如此深得皇上歡心,本宮也想見上一見。”無需良多客套,李太后點明來意。

這——纔是他被打擾的真正原因。

龍曜環視母親、妻子與妃子,緩緩說道:“朕帶回來的人將會成爲朕的新妃子!母后,今日太晚,明日兒臣會帶她一同向母后請安。朕明日上早朝,母后若無要事,兒臣想早些歇息。”

皇帝話兒說到這份上,再怎麼好奇與不甘的人都得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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