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蘇呆了又呆,原本還想逃避,如今卻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了。
靜靜的等了一會兒,她才悶悶的點了點頭,“行吧,屆時我會過去的。”
夏至滿意的回去給葉青梧回稟了,子蘇卻看着那兩份拜帖有點犯難,不過,她很快轉移了注意力。
“沒想到秦大哥的字竟然如此好看。”
錦芳:“……”
第二天巳時未到,秦風和徐輕帆一起來了。
叩拜行禮之後,兩人分別被賜座。
葉青梧先問秦風,“秦公子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多謝太后娘娘妙手回春,草民身上的傷已然大好了,不日便可痊癒。”秦風拱了拱手,連忙說。
葉青梧先點了點頭,口中卻喃喃道:“不日便可痊癒了啊。”
可惜她家的小公主還悶悶不樂着呢,看來需要讓洛熠宸再出手一次。
不是葉青梧不明事理,卻是看不慣秦風撩完了就走了,子蘇若是悶悶不樂一輩子該如何?
此事必須有一個方式了結,便是當面問一問秦風是否對子蘇有意,而葉青梧的身份又多有不便,一不留神,便成了威逼利誘了。
是以她眉心緊蹙着,讓秦風和徐輕帆還以爲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惹得太后娘娘不開心了。
就在這時,葉青梧朝夏至擺了擺手,“公主呢?可用了早膳了,若無事就讓她早些過來。”
“回主子的話,剛奴婢已經遣人去問過了,公主用了早膳就過來。”
“嗯。”葉青梧點了點頭,她轉頭又道秦風和徐輕帆道:“她倒不是起得晚,每天一個時辰的功從來沒落下過,別的就耽誤了,你們見諒。”
兩人何德何能讓葉青梧說這種話,連呼不敢。
又做了片刻,便聽外面太監高唱公主到,秦風下意識朝外看去,殿門那陽光燦爛處,一桃色粉衣女子蓮步輕移跨過門檻而來,揹着陽光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秦風怔忪着,似乎被子蘇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以往的面容上,此時附着一片絲帕,如衣裙一色,她走到葉青梧面前,飄飄下拜,“女兒給孃親請安。”
“起來吧。”葉青梧拍拍身邊的椅子,讓她坐下。
子蘇在椅子上坐下,按禮秦風和徐輕帆應該起身給子蘇見禮,可是直到徐輕帆站起來了,秦風仍然坐在那裡呆呆的看着子蘇沒有半點反映。
徐輕帆尷尬的看着葉青梧,葉青梧脣角抿着,面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卻在此時端起茶碗輕輕的用碗蓋撇開浮沫,那動作看似輕柔,卻發出兩聲清脆的聲響,茶碗和茶杯碰撞,讓人一下子驚醒過來。
秦風愣了一下,這才慌忙站起身來,同徐輕帆一起朝子蘇見禮。
子蘇微微一笑,雖然隔着一片絲帕那笑意飄渺,但眼睛裡卻是柔和的,“秦大哥和徐大哥不必多禮,近幾日,我聽太醫說秦大哥的傷好多了?”
“是啊,多謝公主關懷,草民的傷已然大好了,不日就可痊癒。”
那就會出宮了吧?子蘇暗暗的想,她的手垂在袖間交握在一起,面上卻還是帶着笑意,“那就好,痊癒我便放心了。”
秦風心裡暗暗着急,今天是難得求到的機會,若是再不能確定公主是否對他也有意,說不定等出了宮,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相遇了。
可是,子蘇如此平淡的樣子,讓他實在不覺得子蘇對他有半分意思。
葉青梧讓人上了茶,她忽然問:“兩位公子年少有爲,如今也都成親了吧?”
秦風和徐輕帆都有些懵,徐輕帆還好,他哈哈一笑,“回太后娘娘,草民和秦兄都還未成婚呢,一直行走江湖,哪裡敢招惹了良家女子,若是我們在江湖上出個差池,豈不是耽誤人家姑娘嘛。”
秦風就不一樣了,他心中原本就心虛,此刻只覺得葉青梧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有些窘迫。
不過,幸好徐輕帆替他回答了。
“那你們打算終身不娶了?要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啊。”葉青梧依舊不緊不慢的,似乎注意力並不是在秦風身上。
秦風鬆了口氣,徐輕帆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瞞娘娘,草民家中除了草民之外,還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草民覺得膝下盡孝更務實些。”
“你倒是通透。”葉青梧也不拘泥於這一個問題,轉頭看着秦風說:“秦公子也沒有中意之人?”
秦風心裡一跳,他幾乎覺得葉青梧已經看透他了,哪裡敢和葉青梧對視,他沉默了一下,沒有如以往一般搖頭,而是說:“不,草民已然心有所屬。”
“噗……咳咳咳……”
全場之中,反映最大的竟然是徐輕帆,好不容易戰戰兢兢的喝了口茶,被他嚇得一口噴了出來不說,竟還嗆到了。
他連連咳嗽,好在夏至就站在一旁,上前替他拍了拍,徐輕帆好不容易順了氣就生動的表演了一番什麼叫目瞪口呆。
子蘇坐在一旁,身子已然全然僵住了,手死死地握在一起。
葉青梧是最淡定的,她似笑非笑看着秦風,“哦?前幾日我還聽說秦大人上書爲你請皇上賜婚,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入了秦公子的眼?”
秦風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朝堂之事葉青梧竟也知道的如此清楚,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如今的康源之所以民心所向,葉青梧有極大的功勞。
他心想,正是天家的姑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不過,他卻不敢說的這樣放肆。
只是沉默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葉青梧也不追究,只是笑了笑,“也罷,情竇初開,羞澀少年。
秦風的臉驀然一紅,仍然沒有反駁。
子蘇靜靜的坐在那裡,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坐了有多半個時辰,兩人起身告辭,不敢多呆。
葉青梧笑着應了,讓子蘇送他們出去。
子蘇送兩人出門,言笑晏晏,卻沒有以往那多的話,徐輕帆也在剛纔被刺激到了,好朋友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心儀的女子,這讓他備受刺激,他也沉默着。
秦風則想着是否要單獨和子蘇說幾句話,試探一下子蘇的意思,更是心事重重。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梧桐苑外。
子蘇微微一笑,“兩位大哥,回去的路你們應該還記得吧?我就不遠送了。”
輕輕嫋嫋的聲音讓兩人瞬間回過神來。
“是,公主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們認路。”rz90
“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徐輕帆和秦風同時開口,子蘇微愣,秦風和徐輕帆也愣了愣,兩人相視一眼,秦風快速開口,“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袍袖被徐輕帆輕輕拉了一下,意思是你和公主有何話可說?
子蘇遲疑了片刻,心裡有些難受,你都有心儀的女子了,爲何還要與我單獨說話?
但遲疑了片刻之後,她點了點頭,“好,你隨我來。”
她看了一眼錦芳,錦芳點了點頭,朝着徐輕帆做了個請的手勢,“徐公子,奴婢送您回去吧。”
“不敢勞煩姑姑,晚輩認得路。”
秦風已經走了,徐輕帆也不好把他拉回來,更不能真的勞煩錦芳送他回去,施了一禮立刻朝小殿走去了。
子蘇帶着秦風走到一個小亭子裡,四下無人,很適合說話,卻又十分開闊,不管是誰都能看到。
子蘇在一個較遠的圓凳上坐下,是爲避嫌,朝着秦風微微一頜首,秦風纔在她對面坐下來,子蘇便問道:“秦大哥找我可是有事?”
秦風心如刀割,從那天之後,子蘇便是這樣一副疏遠的模樣。
他卻已經有些後悔了,若是知道子蘇沒有訂婚,他定然不會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此時她面上帶着輕紗,與他拉開不小的距離,他的心便有些痛。
他垂着頭遲疑了許久,才緩緩伸出手來,子蘇看到在他的掌心裡是一塊玉佩,“公主,我的傷很快就好了,日後不知是否還會有機會相見,這塊玉佩送給公主吧,感謝公主多日來的照顧。”
子蘇皺着眉看着他手裡的那塊玉佩,這塊玉佩自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見他日日掛在身上,從來未曾離過身。
她見了奇怪,曾經問過徐輕帆才知道,這玉佩是秦風的孃親死前送給他的。
這也就罷了,她還聽徐輕帆說,秦風的娘讓秦風遇到中意的女子時用來求親的。
她吞了吞口水,不知道秦風究竟是何意,故而看着那塊玉佩遲遲未曾動手。
秦風的心一點點向下沉,他是知道徐輕帆跟子蘇將過這塊玉佩的故事的,所以左思右想纔拿出來試探子蘇。
如今,子蘇毫無反應,秦風不由有些急了。
難道子蘇對他絲毫無意?
子蘇卻不知道他意義在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玉佩,應該意義重大吧?我聽徐大哥說,是秦夫人留給秦大哥的遺物,即使如此,如何能輕易送人?”
秦風的目光便有些留戀,他的孃親是個溫婉的女子,可惜去的早。
“是,這的確是孃親送給我的,不過,前些日子受傷,若非公主及時帶我入宮請太后娘娘出手,怕是此時早已沒命了,這塊玉佩,便給公主留作一個念想吧。”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秦大哥你是爲救我受傷,若我再不全力救治你,便是不仁不義,這玉佩我不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