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的意思是……”
“一技之長,克彼之短!”
葉青梧丟下這八個字,出了乾泰宮的大門。
洛南硯靜靜的站在空蕩蕩的殿裡,沒有再出去,泡在溫泉之中,他昏然欲睡,皇后誰不想做呢?他曾經想,皇后的位子肯定會有無數人願意搶着要,可是沒曾想到,竟然還有人棄若敝履。
他笑了笑,真的如孃親所說,他太驕傲了嗎?
融雪宮中,早已齊備了宮女太監,肖雪卻坐在殿裡半分也不想動,只要一想到離開時男子冷漠無情的視線,她的心便一陣陣發涼,可能,這輩子她也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吧?
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宮女太監,她隨口說道:“起來吧,不用如此大禮,左右我也不過是奴婢出身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我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她轉身進了內殿臥房,半個字沒有再說,一直到晚膳的時候也都沒有出來。
她不出來,外面近身伺候的宮女們面面相覷。
誠然肖雪說的沒錯,但如今身份自然是不同了,她是跟過皇上的女人,雖然沒有過封號,卻也比她們尊貴。
是以不敢有人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試着進去勸了勸,但肖雪仍然沒有出來,只是讓他們自己用膳。
如此一晃兩日便過去了,洛南硯沒有任何旨意傳到融雪宮來,肖雪也不出臥房的門,偌大的皇宮之中,皇上比往日更加勤政,徹夜批閱奏摺,夜半讀書,消息傳揚出去讓四海舉子也更加勤奮。
京城之外,子蘇騎着她的小紅馬跟在秦風和徐輕帆之後也走了兩日,她雖然認路的本事查了些,其他的倒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莽撞,讓以爲撿了個麻煩回來的徐輕帆大鬆了一口氣。
反而是秦風,從頭到尾都十分耐心,不過好在子蘇惹出笑話的事情也不多。
“蘇洛,你以往時常出來走動嗎?”這兩日之間,三人互道了姓名,雖然子蘇依舊感念秦風救命之恩,卻也沒有扭捏含糊,大方的與兩人以姓名相稱,一副江湖兒女的豪放派。
子蘇點了點頭,“其實也不是經常出來,以往曾經跟家人出來過幾次,不過,我單獨出門卻是頭一次。”
“第一次出門你身邊竟然連個小廝都不帶?”秦風驚訝,又道:“你實在是大膽,難怪蘇兄不肯放你出門?”
“我都已經長大了嘛,也早有經歷,我大哥他就是太擔心了,他一向比較疼愛我。”子蘇如此說。
徐輕帆哈哈笑了,手裡握着馬鞭指了指她,搖頭失笑。
子蘇不解,“徐大哥你爲何發笑?”
她在臉上摸了摸,“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哈哈哈……”徐輕帆笑的更大聲了。
子蘇茫然的看向秦風,希望秦風能夠予以解答,秦風無奈的瞪了徐輕帆一眼,“輕帆你夠了,不要笑了!”
徐輕帆好久才止了笑,指了指她的臉說道:“你兄長的確應該擔心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兒家,若我是你大哥,我也不敢單獨放你出門行走。”
“呃……”
子蘇面帶窘迫,之前她的確沒有想到這層,可這之前洛南硯也未曾提過,她只好看向秦風,面色羞紅的問:“當真如此嗎?江湖上行走的女子,很少嗎?”
秦風滯了一下,微微搖頭,“如今雖然比過去太平了許多,不過,美貌女子孤身一人在路上行走的確多有不便,是以許多女子出門都會稍加裝扮。”
裝扮?
子蘇將這兩個字在心裡回味了一下,坐在馬上朝着他一抱拳,“原來如此,秦大哥,受教受教!”
“不必客氣!”秦風說。
她笑了笑,從袖中出去一條絲帕遮在臉上,然後轉過身來,“這樣如何?”
秦風點點頭,“蘇小姐相貌太出衆了!”
“是啊是啊,只那一雙眼睛,秋水盈盈,便不知多少男子願爲之傾倒了。”徐輕帆在一旁誇張的說。
面紗之下,子蘇的臉再次一紅,朝他嗔道:“徐輕帆你亂說什麼!”
徐輕帆忙馭着馬兒跑到一旁,回頭不甘的道:“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問問你秦大哥,可有春心萌動?”
“輕帆!”這一次秦風也叫了一聲,“不許胡說!”
徐輕帆搖搖頭,“哎,連句實話都不能說,我們江湖兒女都很瀟灑的嘛。罷了罷了,反正每看一次啊,我這小心臟都噗通噗通的。”
子蘇:“……”
她看着他一副誇張的西子捧心的樣子甚是無語,卻不禁再次側頭看了秦風一眼,兩人並駕齊驅,不料秦風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對,又很快移開,接着秦風便夾了夾,馬腹朝前走了幾步,叫道:“輕帆,還有多遠啊?”
“還有兩日,大概就會到了。”徐輕帆說。
子蘇癟癟嘴,“還有這麼遠呢。”
“是啊,你累嗎?可要休息一下?”
子蘇的確有些累了,可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也沒有可休息的,只好搖了搖頭,“我們往前再走一段吧。”
馬兒飛騰,三人策馬揚鞭,子蘇選的這匹小紅馬看起來有些不太起眼,可跑起路來絲毫不比秦風和徐輕帆的馬兒差,一路上都不曾落下,子蘇甚是歡喜。
午間終於遇到一個小鎮,三人下馬,找了個小店坐下,沒等點菜,秦風先起了身,“你們兩人先吃,我出去轉轉。”
“喂,你要去做什麼?”
“去去就回,不必擔心。”秦風說。
“這傢伙!”
徐輕帆嘟囔了一句,就見子蘇取出了一把梳子,髮髻散開,很快換了個造型,速度之快讓徐輕帆嚇了一跳。
他呆呆的看着子蘇從一個額頭光潔水眸含情的美人,變成來一個額頭覆滿青絲不起眼的小姑娘,他幾乎目瞪口呆。
“你,你怎麼做到的?”
“一個髮型而已。”子蘇淡淡一笑,看起來真的很不起眼,她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我或許該找個鋪子,買一套樸素的衣服。”
徐輕帆把玩着自己的頭髮,問道:“那能給我變得更帥些嗎?”
“噗……”子蘇剛喝了口茶水,聞言噴了他滿臉。
徐輕帆呆滯了瞬間,幽幽的抹去臉上的茶水,“能還是不能?”
“……能。”子蘇忍着再次噴水的衝動說。
此時秦風拎着一個小包裹走進來,徐輕帆奇怪道:“你手中拿的何物?”
秦風將包裹遞給子蘇,“找個地方換了。”
子蘇一怔,隨即翻了翻,面上一喜,“剛剛我還和徐大哥說呢,沒想到秦大哥就幫我買了,謝謝秦大哥。”
秦風見着她的樣子半晌才憋出一句,“……不必客氣。”
徐輕帆看着他的樣子不禁大笑,拉着他的袍袖道:“你也覺得甚是奇怪吧,這樣一看,我們蘇小姐也沒有那麼精緻漂亮纔是。”
“吃東西!”秦風將一雙筷子塞進他的口中,順便填了塊牛肉在他嘴巴里,世界徹底清淨了。
“唔……”徐輕帆被噎的差點喘不過氣來。syHT
子蘇:“……”
午膳之後,子蘇找了個地方換好秦風給買的衣袍,也是一件粉色的。
她甩了甩衣袖,拿着之前換下來的衣袍走過來,如此以來,倒真的低調了許多。
可饒是如此,兩個男子還是看呆了。
徐輕帆碰了碰秦風的手臂,“只是一套衣服,一個髮型而已,便如此天差地別嗎?”
秦風意有所指的說:“或許還有更讓我們難以想象的。”
三人再次策馬而去,不過路上來往的人卻不再盯着看了。
三日之後的一早,馬兒在歸元檀寺下的臺階前停下,徐輕帆那般輕狂的人也收斂了笑容,一副很是謙恭的樣子,“在這裡我們就要徒步上山了。”
子蘇有些不解,“你們也要去嗎?”
秦風點點頭,“路過此地,我正好去還個願。”
“沒想到秦大哥還是信佛之人。”
拴好馬,三人朝歸元檀寺的山門而去。
八百級臺階拾級而上,徐輕帆在上面領路,三人便朝寺內走去。
歸元檀寺是京城附近的名寺,許多大臣夫人都來此地進香還願,子蘇便問道:“若要去請平安符,要在何處?”
徐輕帆看了秦風一眼,請平安的地方和秦風要去還願的地方不在同一處。
秦風便道:“你與我指路,我自己去即可。”
徐輕帆便道:“在這裡往後面去,第一座大殿便是。”
秦風朝着子蘇微微頜首,然後離開了。
子蘇便道:“那我呢?該去何妨?”
“跟我來。”徐輕帆笑笑,引着她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大殿內莊嚴肅穆,子蘇不由收斂了性子,跪在蒲團上誠心誠意磕了三個頭,面前的老和尚給開了光,子蘇再磕了三個頭,老和尚將平安符交到子蘇手中,正待說話,大殿上空懸掛的數千銅錢忽然掉落一枚,正落在子蘇的手心之中。
“天意啊天意。”老和尚捋着鬍鬚唱了聲佛號,將那枚用紅繩栓掛的銅錢戴在了子蘇的頭上。
冰冰涼涼的銅錢掛在額頭上,子蘇有幾分詫異,便問道:“師傅,這是何意?”
“冥冥中自有定數,施主不必憂心,這是好事。”
如此一來,子蘇便不好再說些什麼,吶吶的點了頭,再次朝老和尚道了謝,捧着平安符從裡面出來。
徐輕帆等在外面便問道:“好了?”
子蘇點點頭,“是啊。”
徐輕帆眼睛尖,一眼就見到了她額頭上的銅錢,便問道:“這是何物?剛剛還沒有啊。”
子蘇便道:“不知,是在大殿上面掉下來的,正好砸在我的手心裡了,那和尚師傅說是好事。”
“的確是好事,你可知,這世上有多少女子往這裡面來求這銅錢嗎?有人日日來此拜會,也不及你這一次啊。”
“爲何?”子蘇不解。
“這枚銅錢雖小,寓意卻大,無婚配者,得良婿,成婚者,得才子,你說是不是寓意重大?”
子蘇想了想,的確如此。
她收好了平安符,有些無奈,原本來這裡求平安符只是爲了自己能在外面多玩些日子,回宮也好與皇兄有個交代,沒想到竟然給自己求了一枚銅錢。
倏然,她愣了愣,“你說什麼?無婚配者,得良婿?”
“是啊,你可有婚配?呃……”他往後退了一步,手指在下巴上點了點,一副頗爲自得地語氣,“讓我猜一猜,許是沒有吧。”
“這,這個會經常落下來嗎?”
“當然不會!大約每十年落下一枚吧。”
子蘇眼睛都瞪圓了,不會趕這麼巧吧?
她十年來就拜了一次佛,竟然還會給自己拜出一段姻緣來,若爹爹孃親哥哥知道了,會不會把自己關在宮裡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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