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閣老親自問了幾個孩子幾句，便直接讓邊上的儒雅中年人收了餘小漁帶來的束脩。
餘小漁才知道，這中年人就是張閣老的大兒子張杲，晉城有名的儒師。
“行了，孩子們交給我，我親自教，每七日休沐一日，到時我讓人送你家去。”張閣老看着仨孩子拜了師，樂呵呵的衝着餘小漁說道。
“啊？要讓他們住在這兒？”餘小漁錯愕的看着張閣老，頓時犯了難。
這回去怎麼向竇氏交待？
“放心，在我這兒能有什麼事兒？”張閣老直接說道，“我家中還有幾個孫女兒，大寒要是喜歡，每日也可跟着她們一起學女紅學技藝，孩子嘛，有個伴，學着也高興。”
“能得老伯您教導，是大寒小寒的福氣，有勞二位費心了。”
餘小漁也只是意外，隨即便想通了，笑着道了謝。
張閣老這樣的安排，無疑也是在還她的人情。
不過這樣一來，鍾力就不便留下了，只留下李氏和紅兒藍兒在大寒小寒身邊照應。
在她看來，大寒小寒本就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現在這樣無非是送去寄宿一般，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對竇氏來說，卻是千般牽腸萬般掛肚，餘小漁少不得要和竇氏解釋勸說，花了三天，纔算把竇氏安撫了下來。
轉瞬間，也到了二月二龍擡頭的日子。
蕭向沒消息，餘小漁安頓好家裡，便帶着十數名同門的請託告別了家裡，坐着地五駕的車前往宏陌學院報道。
山腳下，已經停了各種馬車，返回書院的學生們三五成羣的結伴登着長梯。
小別再見，個個都是笑容滿面，激動非常。
“小漁！”土豆班幾個學生正聚在路邊敘舊，看到餘小漁下車，立即飛快的跑了過來。
“好久不見了，都好麼？”餘小漁笑着問候，停下腳步適當的保持着距離，以免他們熱情過度發生肢體接觸。
好在，這幾個都知道她不習慣和人太接近，也沒有過份的舉動。
一番寒喧說笑，餘小漁和他們一起進了學院。
學院門口，青拾和青十五、青十六等人正在接待返校的學生們。
“十五先生，十六先生，拾伯。”這麼多人在，餘小漁也不好單獨找青拾，只好先報到，並將手上的
名單遞給了青十五，說明了原因。
“餘小漁，不過數月未見，不一樣了。”青十五隨手把名單給了一邊的青十六，望着她的目光帶着某種意味不明的笑意。
餘小漁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硬着頭皮迎向青十五的目光，笑道：“十五先生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怕被青一先生知道了捱揍。”
邊上的學生們聞言紛紛悶笑着避開。
“不怕，如今的你……”青十五說到這兒，意味深長的上下打量她一番，低笑着說道，“只怕一哥也不敢對你如何了。”
“十五先生說的這話，感覺我成洪水猛獸了一樣。”餘小漁被他盯得心虛，訕笑着避開了話題。
這個青十五一貫的陰柔，妖得很，她還是避遠一些，免得被看破綻來。
青十五隻眯着眼睛瞧着她，但笑不語。
“老師在學院麼？我先去報個到。”餘小漁忙找了藉口和他們分開，匆匆趕往山頂小院。
小院裡依舊如舊，就連那個鳳青毓經常坐的搖椅，也纖塵不染的放在那兒，就好像，時間從不曾在這兒離開過一般。
餘小漁站在院門口，深深吸了口氣，隱約間，她聞到了甜酒的香味，
那是她做的甜酒，沒想到居然還有。
她情不自禁的揚起了笑意，睜開眼睛，衝着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老師～我回來啦～”
廚房的門緊閉着，沒見過靜。
餘小漁眨了眨眼，走進了院子。
廚房裡有食物的味道，除了墨昱，還有誰會在這兒做吃的？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墨昱一手提着菜刀，一手還抓着半根蘿蔔，出現在門口。
“老師。”餘小漁停下腳步，笑盈盈的望着墨昱。
兩個多月不見，還真覺得親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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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回來！”墨昱瞪着她好一會兒，突然瞪圓了眼睛，吹着鬍子吼道，“回來也不知道來請個安，就知道生意生意生意，眼睛裡只剩下銅錢了是吧？”
“當然不是啦，銅錢哪有銀子吸引人。”餘小漁心裡暖暖的，無視墨昱的吼聲，笑嘻嘻的上前。
“……”墨昱的吼聲頓時梗在喉間，只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回了廚房。
餘小漁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上，討好的搶了墨昱手裡的菜刀：
“我來我來。”
“哼。”墨昱冷哼一聲，站到了邊上，吹鬍子瞪眼的看着餘小漁忙碌。
“老師要做酒釀魚麼？”餘小漁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米酒，兩尾鯧魚，些許蔬菜，徑自找話題。
“什麼酒釀魚，那是拿來配魚的。”墨昱哼了一句，倒是沒有再了吼她，負手站在一邊，打量她一眼，問道，“都去哪了？”
“沒去哪啊。”餘小漁挽起了袖子，避而不答。
“前不久，殿下傳信，讓我帶人出去遊學，名單上就有你的名字。”墨昱單手撫須的看着她，語氣淡漠，那一副世外高人的氣度又出來了，“而不久，殿下便失蹤，再後來，你們一起出現在船上。”
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餘小漁訕笑着咧了咧嘴。
“說說，那些流民是怎麼回事？”墨昱追問着。
餘小漁在心裡飛快的分析着墨昱的話。
墨昱是她的老師，一直受鳳青毓的信任，這次鳳青毓能通知他配合遊學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所以，她並不懷疑他知道很多。
但，就算他是她的老師，對她恩重如山，可她的身份是個天大的秘密。
鳳青毓連小宛子都瞞着，那他……
算了，到能說的時候，鳳青毓自然會告訴他，她還是保持沉默中吧。
“老師，您也知道的，那段時日，流民作亂，我……”餘小漁想到這兒，笑着說道，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陸老兒已經被打發回去養老了。”墨昱淡淡的說道。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卻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已經知道陸老漢的事。
餘小漁低着頭，刀慢吞吞的切着薑絲，心裡飛快的轉了起來。
這段時日，她經歷了太子和昭王的鬥法、阿什的背叛、老廖的指點，深深體味到了這種爭鬥的複雜。
身邊居然有這麼縱橫交錯的“各派人士”，甚至連她信任的蕭向都有那樣的背景。
她還敢不謹慎麼？
“小漁，是有人威脅你了麼？”墨昱打量着她的神情，怒意猛的迸發，“說！是不是姓陸的老小子？”
“呃……”
餘小漁的思路被打斷，驚訝的擡頭望着墨昱。
似乎……她想的有點兒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