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沁與金政明就站在窗邊,很快就看懂了李弘的車輦,本來在車內與太子妃細語什麼的李弘好似感受到二人的注視,別過頭來,仰臉,正好撞到金政明與金寶沁的視線,驚愣之餘,朝樓上二人咧嘴一笑,驚心動魄,無聲地對二人說:“再見。”
李弘能被冊封爲太子,本身資質就不錯,豈是愚笨之人?從他替義陽公主與宣城公主的婚事而在朝堂之上觸怒了武后之後他就感覺到有一股暗潮要將自己毀滅,隨後他在所經歷接觸的生活細節中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對此次合璧宮之行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恐怕有去無回。然而,李弘卻不想讓自己朋友擔心,於是強顏歡笑,不想朋友唄自己低落的情緒感染……很顯然,李弘的這份心思是失敗的,他面對的是金寶沁,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的金寶沁,他的強顏歡笑故作姿態讓金寶沁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苦澀的無法成言。
就是因爲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金寶沁纔會如此揪心,應對無策!
目送着車輦冤屈,金寶沁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疼痛以及無法言語來歷不明的恐慌情緒,轉身就抱住金政明失聲痛哭。
金政明不知道金寶沁爲何會這般的傷心,心裡有些心疼、疑惑不解之外還多了些許煩躁。
莫名其妙的煩躁!
兩日後,合璧宮傳來噩耗,太子李弘突然病
發猝死合璧宮!
世人皆知李弘生來身子就弱,金寶沁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但是據她與李弘相處的情景來看,李弘身子雖然弱卻也是會猝死的暴症,因此在接到李弘猝死的消息後難以接受,再聯想到李弘離開皇宮之前的那些異於尋常的表現,腦海中劃過一道靈光,這令金寶沁氣血翻騰,五臟六腑都在顫抖。
原來,李弘早在去合璧宮之前就預感到他那一去,多半是有去無回了!難怪會一而再的要她速速離開皇宮,難怪會笑得那麼燦爛卻讓她瞧得很是不舒服,因爲溫潤如玉的大唐太子李宣慈從來不會再臉上笑出一顆太陽來,他是玉一般的男子,總是那麼溫潤地笑着,如春風。
細細一思索往來那些日子,金寶沁明白李弘的猝死很蹊蹺,可是就算心又疑竇也無能爲力,只是對腳下這座皇宮大院有了深刻濃烈的抗拒。然而等她想走的時候卻無法離開——太平病倒了。
在得知李弘猝死之後,太平突然病倒,小臉上清白一片,死氣沉沉,如果不是還有微弱的氣息在,躺在牀上的太平就如一個死人。可是想要問她哪裡不舒服,到底怎麼回事,即便是金寶沁也無法問出個緣由來,太醫過來幾趟,最後定論爲氣血鬱結,悲傷過度,傷了心脈。
這讓金寶沁無法安然離開,雖然抗拒這座皇宮,可是皇宮裡還有她在乎的人,她沒有辦法毫無牽掛地離開。
“寶寶。”金寶沁端着藥碗坐在榻邊輕聲喚道,太平的突然病倒讓金寶沁沒有時間繼續黯然傷神,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小人兒身上。
太平躺在牀上,閉着雙眼,不聽不看,如果不是臉色難看之極,
臉型消瘦,還以爲她在跟隨賭氣呢。
金寶沁嘆了口氣,將藥碗放到一邊,脫鞋上榻,將太平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輕輕拍撫着:“寶寶是那麼的善解人意,聰慧知心,定是很傷心很傷心了,雖然阿沁不清楚,也不會問寶寶知道些什麼,可是,寶寶,阿沁看着寶寶這般的折磨自己真的很難受呢。”
畢竟小孩子,心思再如何的九轉十八彎,城府終究不如大人來得深,況且又是最知心的人在耳邊說着心疼自己的話,太平控制不住,眼淚順着緊閉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片刻後,太平睜開眼,淚眼汪汪:“阿沁,你走吧。”
金寶沁一愣,隨即心疼地更加抱緊太平的小身子:“阿沁不走,起碼在寶寶還沒恢復健康前,阿沁不會離開寶寶的。”
眼淚如泉涌:“我不會說的,阿沁,不要怪我。”太平很是傷心地道。
金寶沁是什麼樣的人?她可是被新羅國師軒轅司預言振興新羅的存在,雖然不喜計較,甚至可以說散漫的很,懶得動腦子,可那不表示金寶沁就是愚人一個,她能天馬行空地“亂七八糟”地下一場讓人看不透的棋局,在雲裡霧裡將對手打得落花流水就足夠表明金寶沁的心思如千千網一般密密麻麻,纏迷的很。
太平終究年幼,在最愛最喜歡的人面前掩飾不了心事,即便沒有明說,短短的三言兩語就在金寶沁的心裡丟下了個炸彈,細細一思索,即便對整件事情還沒明朗到細節化,卻也敏感地察覺到李弘的猝死與被太平放在心目中、視爲很重要的人有關。
所以太平纔會病倒,纔會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傷心。
(本章完)